文雅洁抽空儿白天黑夜的往外跑,说是参加培训,有时跟着女老板跑到附近村镇去推销产品,一般都是送出去的多,买出去的少。几个月下来,十几箱卫生巾送了出去,没见她收回来一分钱,更不要说拿赚来的钱还贷款了。她还振振有词地说:“想做富人就得目光远大,不会计较眼前这点得失;斤斤计较,那是穷人的苦命,永远发不了大财。”
有几次,文雅洁用工资卡取钱进货,接连几个月入不敷出,这两个月,卡上干净得连买菜水的钱都没有,她讨要生活费,水天昊就是不给,两人经常为此事争吵。
文雅洁说:“老公,我的还款期限到了,你给我五千元,我先还上吧。”
水天昊听到这话,一下来了气,但他没有发怒,而是瞪她一眼,不理不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文雅洁看他没有反应,坐在旁边推了推:“我给你说话,听见没有?这是最后一次让你还钱,以后我再不折腾了。”
他坐在沙发上,还是没有理睬。心里骂道,三番五次的瞎折腾,两张工资卡还不够你花,又瞄上我这点工资,我是印钞票的,你慢慢等着吧。
文雅洁知道她做错了事,不温不火:“我知道这件事没跟你商量,偷偷拿咱俩的保险单贷款,当时老板给我说,做这个产品,当月就可以还清,半年至少赚十万,谁知道送出去的比挣回来的多,我才知道理论不如行动,行动不如不动,这都是骗人的鬼话。”
水天昊瞪她一眼:“老是不长记心,这么多年瞎折腾,折腾了个啥名堂,还不是一次一次的给人家送钱?五千元是你贷的,自己挣钱自己还,决不用家里的钱,这可是你说的。你每月工资一千四五百元,我从来没有过问过;我这张工资卡每月五千多元,你还不够花,又盯上了我这份工资,你以为我是谁?就是印钞票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这几年我在公司挣的那点钱,要缴养老保险金、要给母亲寄医疗费、要交物业费、水电费,这几次的探家路费、买摄像机、娇娇的保姆费、牛奶费、这几年的应酬费、还有*娇娇的住院费,你拍着良心问问,这些钱哪次叫家里出过。现在你欠帐还不上了,又盯上我这点工资,实话告诉你,没门。”
文雅洁听后声嘶力竭的大吼:“你是我老公,我欠的帐你不还谁还,难道让别人还,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想着法儿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孩子你不管,家务活你不干,这么多年,我辛辛苦苦侍候你们爷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花点你的钱咋啦?这几年给你们家花了多少钱,我吭过一声吗,你啥时候大大方方的给我父母花过钱?我是你老婆,要跟你过一辈子,不是干活的机器,难道还不如你爹娘……”
水天昊实在气不过,瞪眼大声吼道:“你父母身体好好的,每月七八千元的收入,我父母有多少钱,有你这么比的吗?如果你父母是没有收入靠子女生活的老农民,把他们接过来我养活。这几年你折腾了多少钱,孝敬你父母不够吗?你宁愿把五千元白白送人,也不孝敬父母,我不说你反倒有理了。我父母身体不好,给点救命钱怎么了,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我现在倒是想花钱,我父亲也花不上了;我老娘眼睛看不见,眼睁睁看着她活受罪,做儿子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每年给点救命钱,你又心疼了?是不是存点钱怕我母亲花掉,变着法儿折腾?现在没钱还了,又来向我要钱,我是印钞票的?威威学习差得要命,非要多掏六百元让他上实验班,我讲道理你不听;学习跟不上,我让他留级,你们母子嫌丢人不想留,过了半学期又要留级,以为学校是你家办的?我厚着脸皮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留了一级,每次考试还是有两门功课不及格,双休日和寒暑假掏钱送到老师家补课,有什么效果,该不及格还是不及格,这样的学习态度,就是北大清华的老教授辅导也考不及格。实在看他死猫扶不上树,我*个小丫头,你三天两头的找茬吵架,高兴了去看看,不高兴了理都不理。现在接到身边,白天送保姆家,早晚我接送,你费了多大劲?可你还是嫌她烦,天天在家唠叨,连儿子都说你。你还好意思给我说理,你好好反省吧,不指望你做什么好表率,起码不要影响两个孩子的成长。”水天昊说完,怕她纠缠不清,带上小收音机,起身走出家门。
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水天昊在企业党政部门苦干了三年,为集团领导出谋划策,为普通职工生活着想,办了不少大事、实事、好事,深受广大职工好评,集团领导也很看重他,在领导岗位竞聘中,他以优异的成绩和极高的呼声,报请上级批准,被企业任命为副总经理,在新的岗位上履行新的职责。
水天海心里明白,二哥虽然当了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他一向原则在先,私情在后,不该办的事坚决不办,水该说的话坚决不说,不该吃的饭坚决不吃。他也是靠集团公司吃饭的人,为了公平竞争,不能给同行竞争者留下不必要的口实。他有能力有信心靠自己的本事,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吃好这碗工程饭。
进入冬天,水天海干完工程,赋闲在家,整天跟邻居们打麻将喝酒,生活无忧,悠闲自在。好久没见面了,他打电话叫水天昊过去喝酒,水天河也打电话叫了几次。他把孩子送到保姆家,给文雅洁打了个招呼,乘车去了哈维庄。木易仁买了台电视接收器,正在家里安装机顶盒,往房顶上架设接收器,水天海、水天河帮忙安装。水天昊走进家门,看到忙碌的身影,二话没说也帮着安装起电视来。
门口结了一层薄冰,好像是倒洗脚水积结而成,走路不小心也会滑倒。木易仁从章程家借来摇控器,又跑到邻居哈萨家借来木头梯子,拿起闭路线走出屋子,章程随后过来帮忙安装。
水天河跟妹子开玩笑说:“二哥来了,装好天线你得买酒祝贺。”
水天虹做拉*,笑道:“二哥来了,就是不装天线,我也得买酒喝。”
水天海接话说:“你买酒我管菜,祝贺你安装成功。”
正说间,忽听门外咚一声巨响,水天河站在门口,惊恐的大喊:“快来,木易仁摔倒了。”
水天昊、水天海、水天虹赶紧跑出屋子,看到木梯顶端主杆断裂,水泥墙上划了一道影子,半截梯子架在窗台上。木易仁头枕梯根,四肢分叉,眼瞪嘴歪,没有声息地躺倒在冰地上。看到这惊人的一幕,水天虹急忙跪倒在地,拍打着胸口,看他没有反应,吓得哭出声来。水天昊帮着掐仁中,水天海、水天河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水天昊掐了几下仁中,看他没有反应,赶紧招呼水天海、水天河帮忙抬到床上,他急忙拔打一二○急救中心,是军垦市人民医院接的电话,说救护车出去了,赶紧给金沙县医院打电话。他问查号台,拨了半天电话无人接听。水天虹掐嘴拍脸敲打胸铺,急得她嚎啕大哭,听到哭声的陈录跑过来帮忙急救。
木仁易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左右观望,反应痴呆。水天昊急忙叫他:“木易仁、木易仁,你看我是谁……”他没有应声,而是痴痴望着天花板。
水天虹反复地问他:“你认得我不,看看我是谁……”
“你看看我是谁?”章程站在身边问:“你喝多了,咱俩再去喝两杯。”
木易仁好像想起了什么,看了半晌,想坐起身,水天虹慢慢扶起来:“你身上疼不疼?”
木易仁好像没有听懂,望着水天虹问:“我喝酒了,我啥时候喝的酒,我咋想不起来?”
“你不要着急,他会说话,说明没有多大问题。”水天昊劝她不要着急,望着木易仁指着章程问:“你看他是谁?”
木易仁呆呆望着章程想了想,慢声说:“他是章程。我的头晕晕的,啥时候喝的酒,我咋想不起来。”
水天虹反复说,他是从梯子上滑下来摔晕的,差点醒不过来。他还是反复问:“我是啥时间喝酒的,跟谁喝的,我咋想不起来……”
水天虹着急地说:“嗯,这下摔傻了,公交车过来赶紧送医院吧。”
水天昊说:“挡一辆出租车,直接送医院,我陪你去。”
水天河去公路上挡出租车。木易仁想下床,水天昊、水天虹扶他站立起来,让他慢慢走几步,他落动着步子走出卧室。
水天虹摸了一把裤子:“哎哟,裤子啥时候尿湿了?”
章程摸着自己的裤子:“我的裤子也是湿的,可能是刚才抱他弄湿的。”
水天海说:“我估计这是躺在雪地上化冰弄湿的。”
水天昊摸了摸大腿内侧:“前面是干的,好像不是尿湿的。可是他在地上没躺多长时间,冰不会化这么快,裤子咋就湿透了?据我分析,八成是尿湿的,这就叫尿失禁,摔晕的人都有这种现象。他可能是中度脑震荡,是短暂性失忆症,过一会可能会好的。”
水天虹扶他坐在沙发上,着急地问:“你头晕不晕?”
木易仁望着她:“我啥时候喝醉的,我的头嗡嗡直响,啥事都想不起来。”
水天昊问:“你今年种了多少亩棉花?”
木易仁反问道:“啥棉花,我不知道。我啥时候喝的酒,跟谁喝的酒?”
水天海问:“木本术在哪上学?木本竹去哪儿了?”
木易仁说:“木本术是谁,不认识。我啥时候喝的酒,喝了多少?”
章程嘿嘿笑了笑:“走,咱俩喝酒去。”
水天河在马路上站了半天,没有出租车过来,实在冻得受不了,他哈着冷气跑进门来,望着傻呆呆地木易仁:“车来了,上街买机顶盒去。”
“机顶盒是干啥的,我为啥要喝酒,跟谁喝的酒……”木易仁反复问他跟谁喝的酒。水天虹紧张的说:“这下害死了,头脑摔坏了,这要是变成傻子,叫我以后咋办?”她大声说:“你没有喝酒,梯子滑倒摔晕了。”
木易仁问:“我没上梯子,为啥从梯子上摔下来?”
水天虹耐心地说:“咱家安装接收天线,你爬梯子上房顶,梯子滑倒摔到地上,梯子也断了。”
木易仁反复问,水天虹反复的说,断断续续可以想起种棉花的事,也能想起两个孩子的学校。给他换了件干毛裤,反复说他是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晕的,他慢慢有了记忆。
安装接收天线,本来是件高兴事,可他风风火火上房,也没叫人扶梯子,滑倒摔晕过去,弄得一家人紧紧张张,全没了吃饭的胃口。
两个多小时后,木易仁恢复了记忆,他走出屋子,查看断裂的梯子,说他摔下梯子一点没有影响,章程笑道:“你说的是大实话,就是神仙摔晕了也想不起来。”
水天虹还是有些担心,要送他去医院检查。木易仁说身上不疼不痒,就是有点头晕,不会有事,不要花冤枉钱。水天昊陪妹子妹夫去县医院做CT检查,医生说大脑没有问题。他们两个这才放心地回到水天昊家,第天起床,看他没什么后遗症,放心的回到家中。
水天昊一年多没见到邻居尚元了,这次回到哈维庄,说他一个月前得肺癌去世,这让他吃惊不小。尚元当过三年兵,七年前,与木易仁同年落户到哈维庄做邻居,几家人相处得不错。他重病住院,水天海、水天河、木易仁去医院看过他两回。去世后还是他们几家人*持埋葬的。
木易仁给水天亮打电话时,无意间谈到自己从梯子上摔晕的事,叫他找吴大贵算算,那天是什么邪呼日子。吴大贵掐着指头算了半天,说这天的日子没什么不好。水天亮无意间说起邻居尚元去世的事,他灵机一顿说:“说起这事就对了,他是葬冲的,请个阴阳先生念叨几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