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怪诞的擦肩
You will have it if it belongs to you,whereas you don't kveth for it if it doesn't appear in your life.
依然是夜。
一条偏僻的穷乡僻壤,一个巷口的房子,墙上一个红色大大的‘拆’字,十分醒目。
房子只有几个凳子和一些啤酒瓶,两个裸露上身的男子对立而坐。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但满脸的沧桑却掩盖了他们此时应有的一份稚气。看他们的样子更像是混社会混了很久的一对难兄难弟。
“楠哥,阿力不知道最近在做什么?”说话的人身形彪悍,脸上怒目圆睁,一道指头粗的刀疤从左边的眉毛一条直线盖过鼻子连到了右嘴唇,十分恐怖骇人。令人毛骨悚然。一张嘴一口的酒气扑鼻,满口大黄牙。嘴上胡须根根竖立,像铁钉一样瓷实。说完话他就抬起肌肉扎起的手往嘴中送下一杯酒,只见喉结鼓动一下,满满一大杯足有6两的红星二锅头就下了肚子。
被叫楠哥的人一脸的颓然,却在这颓然之中霸气外露。“张拓,别提了,阿力他还在那家什么蛋糕店上班呢。”
张拓点燃一支香烟,又递给楠哥一根。
“开玩笑吧?他真待的下去,是我的话我早都疯了。这么久不和咱兄弟联系,他到底想咋么?”
“唉,谁知道呢。”说完两个人继续闷着头喝酒,房中一片沉寂,只有酒水倒入酒杯的簌簌声。
“诶,张拓,最近看新闻了吗?17在校高中生坠楼自杀,长得还挺漂亮的,真可惜。”
“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死后还不是一堆烂肉。”
楠哥点点头:“说的也是,可惜了。哦,对了,警方还发现她肚子里有个三个月的孩子,现在警方和校方都在寻找孩子的爸爸和自杀的原因,偏偏现在刚放暑假,根本无从查起。”
“唉,管那么多干什么!”张拓又一仰头,又是6两二锅头下肚。“明天我们去找阿力吧,反正明天我们刚好去他那附近收账。”
“行!”楠哥爽快的答应,“喝酒喝酒!”
屋子顿时又是酒气扑鼻,烟雾缭绕。
屋外一阵阵风凉爽的刮过,却掩盖不住这里的酒气和因为快要拆迁而产生的荒凉感觉。
一夜无事,第二天下午,两人才宿醉未醒的收拾好自己,来到了车站。
“FACK!你是猪啊!又没带乘车卡?!”楠哥一脚踢到张拓屁股上,泄愤的说。
张拓委屈的说:“那…要不回去拿?”
“拿个锤子啊拿?!几点了?!还找不找阿力?!”
“那…那咋办?”
楠哥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一个男孩骑着一辆踏板摩托从两人身后过来,楠哥眼中精光一射。突然展开眉头含笑走了过去。
“诶,兄弟兄弟。”说着拍拍这男孩的肩膀。“把你车接一下,明天还你。”
“你丫脑子有病吧?!”男孩看着他,口气不善的说。
“楠哥,你看你,欺负小孩干什么。”张拓说着走过来,就要拉楠哥离开。
“楠……楠哥?”那骑摩托的男孩突然嘴唇发白,说话都开始结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霸气“你…你是不是高楼村的太子哥齐嫁楠?”
齐嫁楠闻言一笑,“既然你认识我就不用多说了吧?”说着不等那男孩回答一步跨了上去,一招手,张拓就满脸无奈的坐在了后面,两个人乘风而去,转眼就没了影子。只留下原地正吓得颤抖的男孩,嘴唇哆嗦的自言自语。齐嫁楠…齐嫁楠!那个在高楼村就算是婴儿听到他名字都不敢哭的齐嫁楠?!竟然没有判死刑?放出来了?!世界末日了世界末日了…
齐嫁楠和张拓就这么骑着摩托车去收了帐然后绕过几条街将摩托车变卖了,挡了一出租车停到了一家蛋糕店门口,时间已经是傍晚了,晚风拂拂。
从蛋糕店走出来一个男孩,十八九岁,一副比齐嫁楠还颓废的样子,有点小小的驼背,就这么走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看样子精神状态有些不好。衣服下摆凌乱的随意一搭,一个裤腿垂着地,一个裤腿却卷成了9分裤的样子,绝对是那种走在街上不会让人想看第二眼的形象。
“阿力!”老远张拓就叫了一声,小跑着过去,从口袋掏出一支烟给他。等两人点燃了香烟,齐嫁楠才从后面过来。
“去哪啊?”说话的是齐嫁楠,从口袋掏出两包香烟递给阿力。
“额…其实我准备去买烟。”阿力讪讪的笑笑。
“那正好,现在不用去了!”张拓说着搭着阿力的肩膀,三人一起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今天不等你下班了,等会我和张拓就走了。今天来就是看看你。”齐嫁楠看着远处像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出这番话,然后才把头突然转向阿力的方向,“你真的打算让你的生活就变成这个样子吗?”
阿力微笑着看着地面,没有答话,张拓的目光也在这时投射了过来。显然是在等待阿力的回答。
“我不认为我现在有什么不好啊?也许你们将来也会选择我这条路的。”
“什么路?”张拓疑惑的问了一句,却立刻被齐嫁楠瞪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小庞!回来做蛋糕!”一个女孩的声音却在这时从他们身后的蛋糕店传来。张拓和齐嫁楠同时回头。
一个素衣装扮的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束发后扎,一身优雅的粉色主色调装扮,令人意乱情迷。刘海也有一个同样粉色的小发卡,整个人站在那里,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仅仅是她散发出来的那种雅致,都已经令人无法自拔。
“嘿!姐姐,你QQ多少?”齐嫁楠大喊一声,然后露出他那具有代表性的猥琐笑容。好像听阿力说起过这个女孩,貌似叫杜雅?
那女孩对齐嫁楠娇笑一下,看了阿力一眼便转身离去。
“呦!丫挺有性格,勾子还挺大!跟张拓女朋友有一拼”齐嫁楠用肩膀撞了一下阿力,调侃的说。
“张拓的女朋友?谁啊?我怎么没见过?”阿力疑惑的看着张拓,“求解释!”
“额…”张拓讪讪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前几天的事,是她追的我,所以还没有告诉你。”
“呦?还有人追你?”
张拓露出骄傲的表情,“去年也有一个女娃追我呢,追了我半年多,不过最后我把她拒绝了。”
“哦,那现在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儿呀?”
“嗯…叫段若尘。”张拓仰起头回想着,“有机会你真应该见见她,她有一双鬼魅般的眼睛,令人看不透,就像你的!”张拓说最后一句话时又看向阿力,话说的掷地有声。
“……”阿力沉默了一下,尴尬的笑笑,“哈哈,说笑了,咱俩从7岁一起长大,你现在站在我的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我都把你看透了!”
阿力和张拓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真挚的友谊所散发的光芒。良久两人才大笑一声。
“行了,我先回去了,改天休假了再去找你俩喝一杯。”
齐嫁楠和张拓看着阿力的身影伴随傍晚的徐风慢慢走进蛋糕店,两人怀揣的却是不同的心绪。但彼此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存在于自己的心里。
俩人告别阿力往回家路上走着。
“张拓,你那女朋友追的你?没看出来啊你小子。”
“唉,不提了,一言难尽。”
齐嫁楠笑笑,转移了话题。
“那你等会直接回家呢还是去我那里?”
“今天我就先回家了,段若尘还会来我那里。”
“哦…行!”
两人就这样徐徐的走着,也不着急,反正也没事,一路说说笑笑,看看这个迎面走来的姑娘,盯盯那个留下背影的女娃。总之猥琐之极。齐嫁楠走在前面,张拓稍微靠后一点,这样的阵势是他们多年来打架配合的习惯,只要出门在外,在不了解地形的情况下都这样,这样也可以做到彼此呼应,再不济,还是有一个可以跑的,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
就这样晃晃走走逛逛,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们走到了深夜的12店,这时才走到了浐河的桥面上,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有半站路的距离。一阵略带寒意从湖面吹来的风令齐嫁楠打了一个寒颤,就在张拓紧跟其后的脚步靠近桥面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对谈笑风生的情侣,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现在虽然是夏天的夜晚,大家都睡不着,但也毕竟已是深夜,路上行人早已不多,一排排路灯就像一只只幽灵的眼睛般骇人。对面的情侣却悠然自得的走在这里,就好像走在自家的院子里,闲庭若步。
“车车,明天我们下班了去后面长乐坡吃串串吧。”男孩拉着女孩的手,温柔的问。
“好啊,去哪里都可以。”女孩似乎是感觉到了夜风的寒冷,向男孩靠了靠。
就在这时和张拓两人擦肩而过,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张拓和那男孩的眼神对在了一起,时间似乎凝固在这一秒,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立刻袭向张拓全身,比之湖面的寒风,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那男孩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令人信任的神采,更加令张拓不寒而栗,经验告诉他,这可能是一个和阿力一样扮猪吃虎的货色。
其实张拓猜错了,因为这男孩无意间散露的就是令人信任,非常诚恳的感觉。这和他的朋友阿力是不一样的。只是像张拓这种观察人物心理十分细腻的人才只见一面就看出了这人笑里藏刀。
“秉秉,有点冷呢?我们赶快回去吧。”那女孩说着蜷缩起身子,拉着男孩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灯下。
张拓这时才回头看去,眼前却已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这么一个时候,在大街上遇见一个人,似乎前世有缘,却转身不见。只有那河畔的风依旧肆无忌惮的刮着…
很快,张拓和齐嫁楠道别,虽然刚才的那对情侣还依然让他耿耿于怀,但赶紧回家看段若尘回来没有才是正事。
当他走进院子的大门,看见自己房子里的灯亮着,就知道段若尘一定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婆,干什么呢?”在门外喊了一声,便用钥匙打开了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锻造睡衣的女孩背对着张拓坐在书桌前,手上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灯光将穿着睡衣的她勾画的玲珑有致。长发带着洗发水特有的香味,若隐若现于空气之中。
等到张拓再走近一点,她才回眸一笑,那是很淡雅的笑容,没有画任何的妆,也没有任何的做作。
“老公,怎么回来这么晚,我都把饭吃过了。锅里还给你留了一点,你饿吗?要不要我热给你吃?”段若尘撒娇一样的说着,但身体依然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的意思。
张拓幸福的笑笑,“没事,我自己去热。”正准备转身,突然想起了什么,“老婆,你写什么呢?”
段若尘嫣然一笑,说“写日记呢,不给你看!”说着吐吐舌头,又转回身,继续写着。
张拓苦笑一下,去了厨房。
他的身后,看不见段若尘的面部表情,只是手中的笔不停的画画写写,似乎不知疲倦,也确实像她说的,是在写日记吧。
张拓没有再回头,打开电磁炉热饭,传入耳中的,除了电磁炉那凌乱的噪音,就是笔尖点在纸上的哗哗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