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康顿了顿神色,“姚落汐可真够狠的,连你姐姐也想毒死,只有她没事,而漪澜危在旦夕,她不顾景墨和我的劝阻,执意如此。而先帝病重,我们日夜兼程,她身体欠佳,又因为高家二老的死而自责不已。尽管我们不分日夜还是只见到先帝最后一面,他是提着那口气只为了见她的。”
承康回忆着那时候的场景,“先帝死了,高家二老也死了,她整整昏迷了十天。连皇上的继位大典都没有参加,所以你和你爹进京的时候,没有见到她。”
秦邵峰僵直的站在那儿,双手握紧了拳头,才想起她的那一句“我不要在做你的妻子”中间暗含心死之意。
承康垂了垂他的肩,也是分为无奈,当时他是在心底里恨他的,于是和他割袍断义。好生生的人,半死不活的昏迷着,毫无求生的意思,若不是还记挂着她的阿玛额娘,指不定当时也就去了。
哀莫大于心死,此言甚解。
良久未言的秦邵峰突然说起:“你把鸾凤玉交给她了?”
当日秦邵峰和承康割袍断义,承康贝勒爷正好知道这鸾凤玉的意味,听着他情谊切切的说是要娶姚落汐委实窝火,于是大喝道:“既然你要娶姚落汐,为何还留着鸾凤玉。”
秦邵峰扯下脖子上的玉佩,往他身上一丢,拂袖而去。
他想的是,日后再取回,结果承康贝勒爷怒不可遏,火上浇油的把提起鸾凤玉就往宫中去,不久之后它就落在了另一人手里。
承康简直不敢看他的脸色,嘟哝道:“我又不知道你意欲何为?”抛开他对梦妤的感情不说,其实他倒是真的心疼这两位,其实两位都苦,一个人咽下了苦水。
他永远忘不了,她拿着鸾凤玉的表情,淡淡的笑了笑,然后朝他挥了挥手。不久之后她和苏景墨一块儿去找他们的师傅,直到此后半年前才回来。景墨也一直没有告诉他,中间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
到如今,居然已是将近两年的时间,难怪要说此情不再。而昭阳公主滞留在扬州迟迟不归也已有半年。
承康感叹道:“物是人非尽蹉跎,邵峰,能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的差不多了。看着她一路走到今天也是真的心疼,我还是和当年一样,相信你。”
秦邵峰难得的笑了笑:“别再避着她了,她正在奇怪为什么呢?来去无踪的,还说要把你和楚惜筠凑成一对。”
“别,千万别。本贝勒爷可受不了楚惜筠的性子,谁说她弱柳扶风?明明就不能被表象所蒙蔽的。”承康贝勒爷没少受她的训斥,总结道:“女人都是善变的。”
掩门而去的时候,承康说了一句话,落入了秦少将军的心里,“邵峰,当初要不是你执意要娶姚落汐,她是信你的……
“风之恒,你没看玩笑吧。你们家毒圣庄主要见我?”梦妤一向认为,像大名鼎鼎的洛庄主,名号如此响亮,是不会轻易见人的。虽说是打过两次交道,但毕竟不熟悉。
风之恒添油加醋的吓唬人,低下脑袋,轻声说道:“他脾气不太好,而你已经多次辜负他的一片好心。虽说你百毒不侵,但要是他在你身边的人身上做手脚……他刻意停顿一副你懂的我就不多说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向待人亲厚的昭阳公主思虑良久之后点了点头。即使她万般不愿,也不会让人身涉险境。
话说起来,这位洛
天琪洛庄主委实怪异,每次见人都是全副武装。梦妤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他研制毒物,一把小心把自己弄的面目全非,不能见人了。
风之恒当然能猜到此时她正在想入非非,他实在不能容许好兄弟的声名被毁坏,轻咳一声打断她的思路。
梦妤扬眉正要问他意欲何为,风之恒瞧了她一眼,隐晦的说:“洛天琪一点都不丑,曾经迷倒万千少女。他真替这两位着急,一个死撑着不说,一个又懒得去想。
那高梦妤是谁的妻子啊?不就是秦少将军……
梦妤抬眸一笑,“曾经”,她懂得,看在洛天琪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也就不计较过往了。
风之恒见她终于明白了,畅快的呼了口气,下一刻,立即落荒而逃。边走边想,昭阳公主果然思维有异于常人,她居然说“本公主能够体谅他的苦衷,我是不会揭他的伤口的。想必他也不会揭下面具吓唬我的。”
风一般远去的风庄主,隔空传音:“千万不要忘记了,记得准时赴约。”
梦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中多了一个想法,天下第一庄的两位庄主都是奇人,实在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
有一个人应该比较了解洛天琪,据说他们是好兄弟。
扬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高府现在是蓬荜生辉,昭阳公主暂居于此,随行的还有承康贝勒爷,苏大御医。更有公主的至交好友,云飞公子,时刻相伴。至于秦少将军更是精忠报国,不惜身入伤心地,就近保护昭阳公主,有情有意义的好儿郎,大清朝的好臣子。
传言愈演愈烈,秦少将军在沉冤得雪之后,再度成为扬州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尤其是秦少将军对妻子的挚爱之情。皆希望,远在天涯不知何处的“高大小姐”能够感念他的一片真心,回府团聚。
痴情男儿苦恋妻,更有不少话本以此为原型,广为流传,歌颂着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情感。
高凌宏离家数日,正好沿路买了两本,正和那痴情人闲谈。
秦邵峰随手拿起一本翻阅了两页,不禁笑道:“你可真有闲心,就这话本让你妹妹见到,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高凌宏早就和妹夫一笑泯恩仇了,依旧是兄弟情深,于情于理,于公于私都希望他们能够冰释前嫌,他是故意买这话本回来刺激傻妹妹的。
秦邵峰拧眉不语,他们所经历的远比这话本当中要复杂得多,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了得。
眼前的光亮一暗,而身边的高大少大气都不敢出,秦邵峰抬头。不正是话本中的女主角?
桌上的话本,连封面都是非常别致,梦妤不由好奇心起,随手翻阅了一下,随即扬扬精致的下巴,“哥,真有空。”手中攒着话本,稳稳当当的落在她哥的身上。
秦少将军也是把另一册话本轻轻的一抛,一点都不偏的叠于上方。
高凌宏收起话本,灿灿的笑笑:“我很忙,还没去看过老婆孩子呢,这就去。”一溜烟就剩下个背影。
只是他不禁想,若是能够成真那该有多好?他们还是能和以前一样的幸福。
秦邵峰收回视线,真是难得她会过来,原先不是避之不及的吗?“公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喂,那个洛天琪多大了?”虽说她听过他的声音,但声音就跟容貌一样是
能够改变的。
秦邵峰满心期待的以为她要说什么,结果被浇了一盆冷水,“你特地过来问我洛天琪多大了?”
梦妤点了点头,风之恒年纪不大,洛天琪难道是他的父亲?
秦邵峰微微皱眉,“挺年轻的,跟风之恒差不多。”不过他要是能看透她此时所想,不排除马上告诉她真相。“谁告诉你,洛天琪是老头子的?”
敢玷污他的一世英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梦妤一时口快把风之恒供了出去,“据说,洛天琪曾经迷倒过万千少女……”既然是曾经,那现在要么是七老八十,要么是面目全非。
本想着把风之恒狠揍一顿的人,微微收敛了怒气,眼前的人不是一向目中无人,漠不关心的,“怎么关心起洛天琪了?”难道是他暗地里露出了马脚?
“我才不是关心洛天琪,我比较关心他的夫人。看看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和“高梦妤”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梦妤说完后气得跳脚,她干嘛跟秦邵峰说那么多?甩了甩袖子,一脸不高兴的离开了。
秦邵峰明显上扬了嘴角:真是个傻姑娘。即便她面对他的时候,依旧表情淡淡,那张天姿国色的脸蛋,容色倾城,也掩不去曾经的痕迹。
夜来风凉,梦妤当真独自一个人前往赴约,后来她思虑了良久,得出结论:“洛天琪面目全非,所以不敢见人,其实他是个年轻的公子。”
风之恒和秦邵峰的话,她相信了后者,也或许是心做出的选择。
“洛庄主,要见本公主所为何事?”她恢复一贯的冷淡,不知为何,洛天琪就是让人不敢靠近。
全副武装的人,只能见到转动的眼眸,声音清冷如故,“昭阳公主,你还欠在下一声谢谢。若不是我和秦邵峰联手,你要报仇,并不容易。朝廷出兵,也不可能将黎家铲除的干干净净。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姚落汐和黎家的瓜葛。”
梦妤骗了偏嘴,侧目摇头:“既然,洛庄主是和秦少将军一块的,那何须本公主对你言谢?”
面具下的俊脸嘴角上扬,“那公主是打算亲自向秦邵峰致谢吗?”
绝色的容颜下闪过一丝错愕,当即躬身子,“多谢洛庄主,本公主感恩。”洛天琪伸手扶了她,全副武装的铁甲,震得她浑身冰凉,梦妤缩了回去。
洛天琪朗声大笑,“公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梦妤公主往后退了两步,“习惯了,本公主与你不熟悉,也不习惯生人的帮助。虽说庄主并无恶意,也私下救过我,我心领了便是。”
洛天琪带给她的感觉,就是不自觉的去排斥,完全不如风之恒那般随性。
洛天琪背过身,迎着夜色又是十分的苍凉,独自站立在风中,背影落寞。
梦妤上前与他并肩而立,碧波潭的湖水倒映着月光,确实伴随着一份静谧美好。两年前,她也有过如此的体验,只不过一切都成为定格的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而今年的九月十五,就是她陷入昏迷的日子,哥哥携同众人都曾经祭拜过,她身为女儿至今未前往。
陨落的星辰之中,是否有她的父母?
“昭阳公主,你的眉宇之中总是愁绪。”洛天琪凝眸望她。当年的事情,她还记得。“洛某既然知道你的故事,也要劝你一句,云淡风轻,若是能够原谅他岂不甚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