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沉静得可怕,鬼幽只听到怀里安然睡着的唐棠的均匀的呼吸声,从那有规律的此起彼伏的‘胸’膛,还有她安详的面容,他估‘摸’着,应该情况稳定下来了。
他轻轻地将她放在的木地板上,目光环顾了四周一会儿,将被上真撂在木屋的‘床’上的被子拿了过来,小心地盖在了唐棠的身上。
就这么静静地观察着睡梦中的唐棠,因为炕上燃烧的火苗子发出熊熊火焰,温暖了她冰冷的身子,此刻她的脸颊不似刚进来那时那般苍白,而是添了几分红润。
不自觉的,鬼幽伸出食指,轻抚了她细腻的脸颊,睡梦中的唐棠察觉到这来自外界的‘骚’扰,不安分地嘤咛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鬼幽看着,原本在她面前的清冷一下子褪去了,一向冷漠如霜的眸子,此刻染上淡淡的柔情,与人前那个绝情冷血的鬼幽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伸出手来,为睡得安稳舒适的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将贴在她脸颊上干扰她睡觉的发丝,撂到了她的而后,轻语:“傻瓜……”语气十分宠溺。
其实,这才是真实的他!
他爱了她许久了,从很多年前,从他们初见,从他们开始慢慢靠近熟悉,他一直爱着她,从懵懂到年少,再到如今的青葱年华,他从来都爱着。
他喜欢她在他面前耍大小姐脾气,喜欢她跟他顶嘴反驳,喜欢她傻乎乎的样子,更喜欢她在困难面前的倔强,她的一颦一笑,从很久以前,就牵动他的心了。
如果不是父亲受了陷害,母亲伤心自刎,或许,他会选择跟她开始,但是世事无常,一切都不是他能预料,能阻止的,如今的他,什么也没有了,他必须为父母报仇,所以,他选择了暂且放开她……
她对自己的喜欢,他怎么会不知道?装作对她冷漠无情,只是怕自己的仇恨牵涉到她,所以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可她何尝知道,这样对待她,比起让她伤心,他更痛心,但是他却别无选择。
“你这个傻瓜,痛的话,为什么不说一句?”这句话,责备中带着点儿宠溺,也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表‘露’出对她的关心。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的时候,他就像被人剜了心一般的痛,然而却只能任由着她,他不能表现出对她多一分一毫的关心。
可她又何知,只要她一句痛,他愿意为她止步的,但是走在前边那么久,她一直跟着,却一句话埋怨的话都没说,直到她倒下,他才知道,她坚持了多久,忍耐了多久。
“唐棠,你知道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痛。”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爷爷,他现在有的,只有仇恨,还有……她……
所以他也恨自己,不能保护她,当看到她那副苍白的样子,他绝望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害怕她会就这么离开自己,他承受不了多一次失去的痛……
陷入自己的回忆与情感之中的鬼幽,此刻的面‘色’越发黯淡‘阴’沉,一切犹如洪水猛兽般向他袭来,过往那一幕幕血腥痛苦的画面闪过,让他原本柔情的眸子渐渐变得‘阴’冷。
“鬼幽?”
回忆之中的鬼幽没有注意到,睡在地上的唐棠已经醒来了,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则是一脸黑暗‘阴’沉,周身散发着肃杀气息的鬼幽,不禁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有些胆颤地开口,害怕说错一句,他就抛下自己。
唐棠的一声轻唤将思绪飘在过往的鬼幽回过神来,他尽力压抑住自己心里的那份看到她相安无事之后的‘激’动喜悦,不在面上表‘露’出来,仍旧是那副冷漠得生人勿进的表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醒了。”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的,但是从他口里说出来,不禁是冰冷冷的,还变成了不可否置的肯定句。
“嗯。”唐棠细声应着,低下头去,表情有些失落。
醒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自己的身边陪着,她好开心,原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倒了,他会把自己随便扔在一个地方然后自己赶路的,但是他没有,她好高兴,以为他会对自己有所变化,可是现在看来,他冷漠的态度一如既往。
“那就走吧!”话音刚落,鬼幽便转身离开,目光连多一秒都没有停留在唐棠身上。
他还是那么得不懂得怜香惜‘玉’!似乎是忍受太久了,又或许是希冀太久了,从梦里醒来的唐棠再也忍不住了,最后,她决定爆发!对着鬼幽的身影便是一声大喊:“站住!”
这一声,几乎是歇斯底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的。
刚走到‘门’口处,把手扶在‘门’把上的鬼幽怔了一怔,步子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留给她的,只有那个永远的背影。
“鬼幽,我不想只做你的青梅……”低着头,唐棠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对!她不想就这么一直跟在他身后,当他所谓的青梅,她也不愿,他一辈子留给她一个遥不可及的背影,只是作为她的竹马。
听到了唐棠这‘露’骨的表白,鬼幽的心既喜却又伤,握住‘门’把的手更紧,他平复了自己动‘荡’的心情,尽力地压抑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让它听起来跟往常一样:“你想说什么?”
得到的回应是一句没有感情的话语,唐棠的心情多少有点儿失落,但是她不会就此放弃的,毕竟,她等了很多年了,她所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现在不说明白,或许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想到此,她抬起头,泪痕满布她的双颊,泪水浸湿了她的睫‘毛’,如今的她,看起来那么让人爱怜和疼惜。
“幽,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或许你觉得我跟在你身后成了理所当然,但是,我不想永远只做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女’孩,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上你了!”
最后那几句,唐棠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这些话埋藏在她的心底里很久了,她一直不敢说出来,但是看到鬼幽对她的态度日渐疏远,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她真怕有一天,她会带着这些遗憾离开,所以不管结果如何,她都无怨无悔了。
她的大胆告白,让鬼幽的心一怔,愣在了那里,久久没有移步,他仍旧没有转身,唐棠看不见他听到这番话之后的表情,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等待一个属于他的答案。
良久,唐棠的心就跟被揪着一般,紧张不已。
而背对着她的鬼幽,沉默了许久,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给了一个她预料之内,他最不想说出口的回答:“今天的话,我当做没听见,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便拉开木‘门’,出到外面去了,只留下失落的唐棠在屋内。
坐在地上的唐棠,拉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缓缓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一抹略带讥讽的微笑,那是在笑自己的天真,但她不后悔,她仍然爱着他,从他对自己的态度,她早就知道,被拒绝,是意料之内的。
但是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去接受,当听到那个答案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抽’痛了,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落,最后,唐棠慢慢地蹲下身子,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大‘腿’上,无声痛苦。
出到‘门’外的鬼幽,在关上‘门’那一刻,无力地靠着木‘门’滑坐在了地上,让他做出这个决定,他又何尝不痛心呢?只是复仇大计还未完成,他许诺不了,给她的幸福。
上天的不公与不厚爱,注定让两人错过彼此。
走上最右边的那条小道的若潼跟崇暄两人,‘交’流不多,多数都是崇暄在说,若潼在听,到了最后,崇暄说得口干舌燥,若潼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自觉无趣的崇暄终于乖乖闭了嘴。
就这么并肩走着,两人无惊无险地到达了小道通往的第一处地方,突破‘迷’雾,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座屹立在莲‘花’池之上的凉亭,亭的正中摆了一把古筝,但是没有人坐在里边。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崇暄四处张望,观察环境,发现那也白茫茫的雾霾都只围在以凉亭为中心的一个直径达一百米的圆的边缘处,而凉亭周围没有一片雾霾萦绕,他甚觉奇怪。
若潼也注意到这点儿,只是摇摇头,表示她也很不解。
这个地方很空旷,除了那个莲‘花’池还有其中间的凉亭之外,别无他物,若潼迈开步子就向凉亭靠近,想要看清楚那凉亭里的状况。
看到若潼有意靠近凉亭,崇暄立马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停止了脚步。
被制止了行动的若潼回头不解地看着拉着自己的崇暄,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在问:为什么要拉住我?
崇暄也领回了她眼神‘交’汇传来的讯息,只是淡淡开口:“那亭里的古筝隔壁摆着一杯没有喝完的茶,而且还冒着热气,想必刚刚还有人在。”说完,目光警惕的观察四周。
听了他的话,若潼才把目光投向凉亭里,仔细的观察一番,果真如他所说的,有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