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她会用死来报复,怪不得......
或许,她不是在报复,而是真的死无可恋。
痛到无可留恋,该有多痛,多绝望。
*白,足以说明一切。
呵呵,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报复当年她的无情,报复当年她的狠绝,可是,当她真的得到最残忍的报复,痛到用最决裂,最痛苦,最残酷的方法死,他却没有报复成功的成就感,而是心痛,无以复加的痛。
生辰前夕,宫闱内所有人都在忙碌,傅翼也不例外。
御书房。
“帝君,殷王爷要回殷氏皇朝......”
“什么?”傅翼猛地从龙椅上跳起来,冲到刘图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殷王爷要回殷氏皇朝,已经到宫门口了,太子正哭着不让他走。”刘图一口气说完,跟在傅翼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多少也摸清傅翼的脾气。
傅翼目光一寒,一把推开刘图,冲出御书房。
宫门口。
“云叔叔,恒儿喜欢您,别走好不好,您答应过恒儿,陪着恒儿过完生辰再走。”小家伙很赖皮,死死的抱着殷遏云的腿,原本糯糯的声音因哭泣而哽咽。
“恒儿,你是太子。”殷遏云低眸看着趴在地上抱着自己腿的傅恒,自己是答应过陪他过完生辰再走,可是,卧雪没在这里,也没有回殷氏皇朝,五年了,杳无音信,他真的很担心她。
卧雪很听话,很让人放心,走哪儿都会向他报平安,就是破浪那件事,她也只躲了一年,况且那一年里,他知道她去了谷底,陪了外公一年,而如今,五年了。
到底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殷遏云在宫里打听过,从所有老宫人口中得知,当年卧雪在傅翼生辰那天,用匕插进自己腹部,杀死了她腹中的孩子,还企图弑君,傅翼没处死她,只将她关进冷宫,后来不知为何就突然消失了。
殷遏云清楚,是卧雪自己走掉,当年他强行压着眠霜欲将两人对换过来,卧雪却告诉他,她爱上了傅翼,还怀有他的孩子,最后她也答应过他,若不爱了,她会离开。
她是离开了,却也没回家。
卧雪既然爱傅翼,又爱她腹中的孩子,为何要在傅翼生辰那夜,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掉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企图弑君。到底生了何事?
现在殷遏云不想去查清当年的事,只想快点找到卧雪。
“恒儿知道,如果恒儿不这样,云叔叔就走掉了,恒儿不要云叔叔走。”眼泪鼻涕全抹在殷遏云脚上,小家伙小脸蛋儿也贴了上去。
“恒儿,云叔叔有重事急着去处理,等云叔叔处理完,再回来看恒儿。”殷遏云耐着性子说道,若是别人,敢阻止他,一脚踢飞,可是恒儿,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小家伙,明明与他没任何关系,却极其喜欢小家伙,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很浓烈,他也不知为何。
若是当年卧雪腹中的孩子还在,也应该有恒儿这般大了,可惜啊!
“骗人,恒儿知道,云叔叔这一走,肯定不回来了,呜呜呜,云叔叔,别走,陪恒儿过了生辰再走,好不好嘛?云叔叔。”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望着殷遏云,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哭成了小花猫。
“恒儿。”殷遏云弯腰将傅恒抱起,小家伙立刻紧抱着他的脖子,那度快得让殷遏云心惊,紧缠着自己的脖子,紧得都快让他窒息。“恒儿。”
“恒儿不要云叔叔走,不要,不要。”小家伙在他怀中崩着小身子,哭花的小脸蛋儿在殷遏云的脖子上蹭着。
说也奇怪,殷遏云有轻微的洁癖,对小家伙的眼泪鼻涕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抚摸着小家伙的头,殷遏云有些无奈的说道:“恒儿听话。”
“恒儿听话,恒儿一直都很听话,可这次恒儿听话,云叔叔就没有了,恒儿不要。”小家伙很赖皮,让他喜欢的人不多,一旦喜欢上,那可是喜欢得紧。
“恒儿......”
傅翼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凤眸里闪过惊讶,恒儿跟殷遏云没有任何关系,为何恒儿如此喜欢他?小家伙就连在自己母后面前,都非常的拘谨,从来没做出无礼的举动,这次为了留下云,居然耍赖皮。
一大一小坚持之下,小家伙妥协了,咬着肥肥的手指,眨巴着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殷遏云。“云叔叔要去哪儿?带上恒儿一起去。”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斩钉截铁的拒绝。
殷遏云跟小家伙同时转头看着傅翼,小家伙眼前一亮,兴奋的朝傅翼招着小手儿。“父皇,父皇。”
卧雪的事,让殷遏云看着傅翼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了解卧雪,若非被逼到走投无路,绝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离开。
他可记得当时,卧雪说她怀了傅翼的骨肉时,那喜不自胜的表情,看得出来,卧雪是真的爱上傅翼,而非为了安慰他,说忘掉破浪的事。
“云,到底怎么回事?”傅翼走过来,没问他生了何事,而是问他怎么回事?
殷遏云愣了愣,想问他当年的事,可随即一想,卧雪不告诉自己,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样也好,他并不赞同卧雪做别人的替身。
傅翼记起了当年是卧雪救了他,眠霜想做殷卧雪的替身,就让她去做,他的妹妹卧雪还是卧雪,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殷氏皇朝生了一些事,急需回去处理。”殷遏云撇开目光,他跟傅翼是深交,当年傅翼回傅氏皇朝,也有他的暗中相助才能成功夺下皇位。
所有人都清楚,暗中有股势力在助傅翼,只是没一人查出,那股势力就是殷遏云。
“需要助你一臂之力吗?”傅翼知道殷遏云在说谎,却也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走。
殷遏云摇头拒绝。“小事......”
“哇呜呜。”小家伙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恒儿。”傅翼心都紧了,每次只要小家伙一哭,他就心痛万分。
殷遏云拍着小家伙的背,极其无奈的道:“恒儿,别再哭了,明日就是你的生辰,哭肿眼睛,人家会笑话你的。”
“哇呜呜,云叔叔为了一件小事,就不陪恒儿过生辰,云叔叔不喜欢恒儿,一件小事都比恒儿重要。”小家伙伤心的指控,他可聪明了,很会见缝插针,让你无话可说。
殷遏云跟傅翼面面相觑,这孩子......他们实在是无语了。
最后,殷遏云实在是受不了小家伙的“热心”挽留,只能妥协,陪他过完生辰再走。
反正也晚了五年,也不差这一两天。
“恒儿,来父皇这里来。”傅翼伸出手欲从殷遏云怀中抱过小家伙,小家伙嗯了一声,死死的抱着殷遏云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傅翼双手僵硬在空中,他怎么感觉到,儿子有了云叔叔,就不要他这个父皇了。“恒儿怎么了?”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仰起小脸蛋儿,状似思考,随后掘着小嘴回道:“恒儿要看着云叔叔,不然他要偷偷跑掉。”
傅翼一愣,目光转向殷遏云,只见他尴尬的撇开视线,很显然,殷遏云骗过小家伙,现在他的话对小家伙没有信任度,小家伙也硬是能耐,居然追到了宫口门让他给追到了。
小家伙背过两人的目光,朝站在二楼的回廊处的一抹身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月珑欣慰一笑,朝小家伙挥了挥手,若没有她的相助,小家伙怎么可能识破殷遏云的谎言,又怎么能一路追到宫门口。
“师傅愿意留下来了。”月珑喃喃念着,嘴角往上扬起一抹炫目的微笑,转身走开,既然师傅留下来了,明日宴会上,她要亲自泡茶,让殷遏云能喝到她亲自泡的茶。
“月珑喜欢你。”傅翼看着远去的那抹背景,睨了殷遏云一眼,月珑喜欢他,不只一两年,或是三四载,而是近二十年。“甚至可以说是爱。”
“不是所有的爱都回应得了。”殷遏云看了傅翼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意有所指的道:“明知守不到云开,见不到月明,坚持心中的信念,何苦。”
说完,抱着睡着的小家伙阔步离去,月珑的事,卧雪跟他提起过,明知最后结果,他不会一开始就给对方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
傅翼愣住了,是他错觉还是多心,总觉得云对他有敌意,而且还很浓烈。
翌日,艳阳高照,暑气很浓。
设宴在宁景宫,皇宫内,最大的宫殿,专为设隆重的宴会而建造,偌大的殿内,上百桌宴席,每桌后面都放着一个大桶,里面装满了冰块降温,有专门的太监换,一见冰块化完,立刻换掉。
整个殿内凉爽,与外面的天气成对比。
每两人一桌,有些是夫妇一桌,没成婚者自己组合成一桌,今日特殊,没有君臣之分,随性即可。
傅翼高坐在龙椅上,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今日的寿星傅恒,皇太后依旧没参加,殷眠霜跟阴诺诺坐一桌,兰太贵妃与德妃骊珠坐一桌,贵妃与贤妃坐一桌,接着是其他妃嫔,然后右边是众臣,左边是他国使臣。
傅恒虽坐在傅翼怀中,那双眼睛却紧瞅着殷遏云,防贼似的防着他,很多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扫向殷遏云,心中猜想,殷氏皇朝赫赫有名的殷王,到底怎么得罪太子了。
偏偏人家当事人一脸的镇定,殷遏云其实很想告诉小家伙,他人都坐在这里了,也不可能突然跑掉。
“帝君,萧氏皇朝,莫王爷携王妃在殿外等候。”突然,太监跑进来禀报。
萧氏皇朝,四大帝国之,莫王爷最后一个来,自然没人敢出声,谁让他们没人家有本事,只有等人的份。
傅翼一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刘图立刻高喝。“有请,莫王爷与莫王妃。”
所有人的目光均移向门口,萧莫白一身紫金华衣,一头墨黑如绸缎的长,精致绝美的五官,慑魂夺魄,一双紫眸美得惊心动魄,也犀利无比,傲视苍穹,眉宇间有着拒人于千里外的阴寒,叫人忍不住退避,浑身散出令人背脊凉的恐怖杀意,孤僻而冷傲。
而他身边的殷卧雪,穿着十分简单,神秘而诡异,一袭白衣裙,却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披风上的帽子将她从头遮蔽到脚,脸上还带着面具,不似女儿家戴着玩的精致蝴蝶面具,而是丑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嘴。
神秘的是,看不见她的直面,诡异的是,大热天她居然还披着披风。
殷卧雪的身子是恢复了,却也留下根病,畏寒,就算是夏天对她来说都如冬天般冷。
“传说,萧氏皇朝的莫王长得俊美如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洛氏皇朝,莫如风开口道,他旁边坐着孤傲绝。
“就不知莫王妃......”孤傲绝也忍不住开口,剩下的话未说出口,众人却明白。
两人都坐在傅翼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上宾之位,他们开口,自然没人敢出声指责。
潋滟的眸光冰冷的从两人身上掠过,并没理会,萧莫白明显感觉到殷卧雪颤抖的身子,握住她的手一紧,目光从傅翼身上移开,压抑着那滔天的恨意,眸中一片清冷,如雪峰顶上的雪莲,清冷独傲。
“见过傅帝。”没任何礼仪,萧莫白无视众人,拉着殷卧雪朝特意为他留的空位走去,扶着殷卧雪并未落坐,而是冷眼看着身后的冰桶,寒声道:“拿走。”
一旁边的太监却将寻问的目光看向傅翼,见傅翼点头,才将冰桶提走。
众人好奇了,萧氏皇朝处于南边,四大帝国之中,最熟的国家,难不成是热习惯了,来到这里就怕冷了?
两人落坐,旁边是殷遏云,殷卧雪目光一闪,哥为什么也在这里?
萧莫白也惊讶,可更多的是喜悦,和一抹他压抑的悸动。心里却突然庆幸,陪卧雪来傅氏皇朝,若是去殷氏皇朝,云却在傅氏皇朝,肯定又错过了。
殷遏云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一股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在心里流淌着,暗忖,难道他认识他们,那莫王妃,他没见到她的真容,所以不明确,可莫王,萧氏皇朝跟殷氏皇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必要参加的寿宴,没有任何交集,两国也不通婚,莫王也从未来过殷氏皇朝,而他也未去过萧氏皇朝,今日,也是次相见。
这份熟悉与亲切是从何而来?
傅翼的目光也锁定在殷卧雪身上,不知为何?在她进来后,他的心就闷痛着。
所有人对殷卧雪,都是好奇,想目睹她的真容。
萧莫白的长像如此绝色,没理由会娶一个见不得人,丑陋不堪的女子。
艳舞高歌,美醉佳肴,享之不尽。
傅恒突然从傅翼身上挣扎下来,傅翼以为他要去找殷遏云,也就没阻止,小家伙迈着短腿是跑向殷遏云的方向,却在殷遏云准备接他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停在殷卧雪旁边,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恒儿认识你。”
殷卧雪一愣,低眸看着小家伙,完全没料到他会跑到自己面前来,很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很招人喜欢,看到小家伙,殷卧雪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惨死的孩子,心骤然一痛,却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小家伙稚嫩的小脸蛋儿。
“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是苍老,完全不似以前清脆如黄莺动听般的声音。
“不知道。”小家伙咬着手指摇头,可爱极其,嘟着小嘴,笃定的说道:“恒儿就是认识你。”
“是吗?”殷卧雪眯眼一笑,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自内心的笑,这小家伙她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可我不认识你。”
殷卧雪原以为她能看到他受打击的表情,却不曾想到小家伙居然裂嘴一笑,小小的身子挤进殷卧雪怀中,窝在她怀里。“没关系,恒儿认识你就行了。”
殷卧雪僵硬着身子,那小小的人儿在她怀中,她不敢碰,怕一碰就弄伤他。“姐姐,你别拘谨,想抱恒儿就抱,恒儿给你抱。”
殷卧雪依旧没动,连神精都紧绷起来,其他人却唏嘘,姐姐,这个称呼也太......唉!这莫王妃的声音,不像是莫王爷的王妃,倒像是他母妃,皇姐都有些勉强。
“你叫什么?”殷卧雪随口问道。
小家伙拉起殷卧雪的双臂,环住自己小小的身子,扭过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着殷卧雪脸上的面具。“恒儿不喜欢姐姐戴它。”
恒儿?殷卧雪这次反应过来,小家伙一直都自称恒儿,恒儿......痛意翻滚着,是她想的那个吗?
“你叫什么?”殷卧雪再次问道,声音有些僵硬,也有些压抑的怒意。
“傅恒。”小家伙这次很乖巧的回答。
“傅恒。”殷卧雪喃喃念着这两字,声音里渗透着深恶痛绝的恨意,毁天灭地。
殷卧雪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那句话深刻进她脑海里的话。“恒,见证我们坚定的恒心,永恒的真情。”
我们......我们......他当时所说的“我们”,果然不是自己,而诺儿姐姐,这孩子应该就是他跟诺儿姐姐的,想想也对,除了诺儿姐姐为他生过儿子,还有谁为她生过。
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傅翼才......殷卧雪深吸口气,不敢再想下去,每想一次,就会痛彻心扉。
她想将恨意牵怒在这个孩子身上,傅翼不是很疼爱他吗?很想当着傅翼的面,掐死这个孩子,可是她不能,她下不了手,更狠不下心,她若是图一时报复块感,杀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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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恨傅翼,却不愿跟傅翼一起绝情狠毒,况且,他还是诺儿姐姐的儿子,诺儿姐姐对她有恩,她不能恩将仇报。
“很好听的名字。”压制住恨意,殷卧雪扶着小家伙的头,尽量将语气放柔和,她没跟小孩子接触过,并不知如相处。
“呵呵,恒儿也觉得。”小家伙很自恋的,小脸蛋儿贴在殷卧雪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让他舒服的位置,才乖乖不动。
众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可是今天的小寿星,却亲昵的窝在莫王妃怀中。
傅翼心里复杂万分,恒儿对云的喜欢已经出乎他的意外,如今又是莫王妃。
莫王妃到底是谁?
殷遏云抿了抿嘴,拿起酒,自斟自饮,萧莫白看着万分心痛,却不能阻止,更不能与他说话,不是怕被他识破,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