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陌瑶醒来,凤倾澜的脸色却不好看,只听他沉声问道:“陌尧,你最近是不是又没按时用膳?”
陌瑶一怔,小脸一阵赧然。
她确实没什么吃饭观念,饿了才吃,不饿就压根不记得吃饭这回事儿。
可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一见她这表情,凤倾澜便知自己猜中,不由斜了她一眼,“你要再不好好吃饭,迟早有一天会昏倒在路边都没人管你,任你自生自灭,你信不信?”
他语气略显责备,还危言耸听,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关心。
陌瑶心下一暖,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会昏倒,真的跟吃不吃饭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安王府里的一切,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怪异,她甚至不知那股强烈的熟悉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又要如何告诉他,那一刹那,她其实是被脑海中拥挤不堪的零碎片段给刺激到昏死过去的?
这分明是失忆后的症状。
可她除了一两岁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以外,从三岁到十三岁之间发生的所有,不说记得事无巨细,倒也算十之八九了,根本不存在失忆一说。
一时间,陌瑶茫然了。
见状,凤倾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叮嘱她好好休息,便径直去了书房。
擎苍正等在那里,“殿下,北樾国传来消息,北樾的老皇帝确实早在数月前便已驾崩,北樾皇族向外散播的死因是突发疾病,但据探子来报,老皇帝是中了一种到现在还未查出是何毒物的慢性毒药,拖了近一个月才毒发身亡。”
“哦?这倒是怪了,近一个月都没御医找出解毒药方不说,连人死了都没能查出他究竟中了什么毒……”
眉梢微挑,凤倾澜若有所思地半眯眸子,须臾,他问,“册立新帝了么?”
“三日前便已举行登基大典。”
“是谁?”
“年仅八岁的太子,其母已被封为摄政太后,垂帘听政。”
“垂帘听政……”
凤倾澜幽幽重复着这四个字,少顷,他冷笑一声,又问,“赫连玄澈呢?最近可有动静?”
“暂无动静。”
“呵,他可不是只软猫,如今北樾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又是一介女流坐镇后方,他定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飞回去夺了那皇位。”
凤倾澜似笑非笑,眸光微沉,“找人盯紧了他,本宫可不想到最后,是我东霖纵虎归山,还平白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麻烦。”
对于东霖来说,敌国国君只有懦弱无能,两国才能保持更加长久的邦交不是?
“是。”擎苍应声退下。
……
在安王府经历的事情,陌瑶没和任何人提起,她潜意识里认为,那一切,应该都只是她的错觉。
这天,夜幕刚落,凤倾澜突然和她提起另外一件事情。
自四年前,凤倾澜生母孝元皇后去世后,便是由皇贵妃年雪华代为执掌凤印,其父更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门下学生大多是朝廷重臣。
这几年,年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越扩越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对当今圣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皇上为此,不惜私自从国库里拨出一笔款项修建凌央书院,目的就是为了培养更多不会被年家收买,且有真才实学的人为国效力。
“父皇让我也去。”
夜风轻拂下,凤倾澜这般说道:“在那里,我可以多结交一些朋友,也可为父皇举荐真正的人才,而这些人……”
不等他说完,陌瑶便接过话头,“这些人也可为殿下所用,以巩固殿下日后在朝中的势力和地位。”
“正是。”
见她一点就通,凤倾澜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意,陌瑶却忍不住暗暗摇头。
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以来,为争权夺势,不知有多少人是踩着别人的尸体踏上权力的顶峰。
原本孝元皇后在世,凤倾澜的太子之位定不会被动摇。
可如今,年雪华成了后宫之主,她的儿子凤钰轩又是皇上长子,早在背后觊觎太子之位多年,凤倾澜今后的路,必定危险重重。
单单是那三年,她就不知在他的饭食里验出了多少种毒药。
是谁要置他于死地,可想而知。
对于这一切,陌瑶原本只是一个看客。
然而如今,她跟在凤倾澜身侧,且不说注定会蹚进这趟浑水,就是日后,她能否功成身退都是个问题。
思及此,陌瑶心中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