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的时候,顾欣悦正在吃扬州出名的小汤包。
那包子个头不大,里面却都是滚烫的嫩汁,一般都是先咬一小口,吸了那汁出来后,再吃肉和皮。
结果,一惊之下,顾欣悦一大口咬下,烫得嘴里直接起了泡。
手在嘴边扇着风,哈呲哈呲的喘着气。
“姑娘。”秦齐低唤了一声,拿起了茶壶递给了秦陌寒。
秦陌寒手在茶壶上一按,兹兹之声后,那热茶就成了冷茶,然后倒了一杯。
手刚伸过,那茶杯又被秦齐给探手拿了过去,小心的递到顾欣悦面前,道:“来,喝点,给我看看,可有烫伤?”
顾欣悦一口将冷茶喝下,也不吞咽,只含在嘴里,用那凉意冰着口腔。
耳朵却依然伸着听旁人说话。
“按说,这汪家也算是有点势力,怎生一下子便……”
旁边那座之人只说了一半便叹了口气,夹了菜不说了。
听得顾欣悦那心里跟猫挠一般,只想冲过去要他们把话说完。
昨儿听那琵琶女那么说,她便觉得有些怪异,现在更是觉得不对。
自从楚国开始实行盐法,后来更是用盐引来做管理,能拿到盐引的,他就不是一般商人。
不说家财丰厚,和官府之人多少是有些关系。
更别说在这扬州之地,若是没有一些过硬的后台,根本做不了盐商。
那何老爷不过是淮安人,怎生斗得过地头蛇汪家?
杜仲瞅了她一眼,不等两秦的视线扫过来,已经默默起身,转眼便不见了。
秦齐让顾欣悦将水吞了,将嘴张开看了一眼,拉了她起身道:“都烫起了泡,我们回房,这些吃的让他们送进去就好。”
扬州是比淮安更加繁荣的城市,客栈亦是设备齐全,他们住的这间算是最好的,独自的小院里,不光有小厨房,还有单独的澡房。
只顾欣悦想着吃扬州本地的特色菜,还有听听外面的热闹,才坚持着在外面吃。
一回到屋子,青莲子便让她将嘴巴张得大大的,看着里面那大泡啧啧两声,回头一看两秦脸上那一致的只希望那泡长在自己嘴里的心痛之色,又啧啧两声,道:“不过就是个水泡,挑破了就好。”
话音未落,袁子苏已经找出了一根绣花针放在火上烤着,然后默默的递给了他。
被三个人围着,青莲子左右瞅瞅,道:“我说,就一个水泡而已,犯的着这样吗?都给我出去!好了再进来!”
要不,压力太大,说不定一个手抖,那针就直接刺肉里了。
秦齐默了一下,看了看顾欣悦,转身第一个走了出去。
秦陌寒深深的瞪了青莲子一眼,也走了出去。
青莲子看向袁子苏。
袁子苏淡淡的道:“我给你打下手。”
我没杀气,不会影响到你。
一出了门,秦齐便对墙上一靠,抱着双臂,手指在胳膊上轻敲着,等秦陌寒出来,低声道:“你觉得如何?”
“等杜仲回来。”秦陌寒也对墙上一靠,脸色阴冷的道:“总不能放过那些混蛋。”
居然让我的欣悦烫了嘴,罪不可赦!
“这还没到江南,你觉得,卫昭那心腹,能顶住多久?”秦齐目光有些深,唇角亦勾着一丝阴冷,冷声道。
居然让我亲爱的烫了嘴,罪不可恕!
“若是顶不住,也不用回京了。”秦陌寒冷冷一笑。
“京官很穷,两大头的孝敬现在又断掉了……”秦齐轻叹一声,道:“卫昭这个心腹,以前不过是个五品御史。”
在街上逛过,淮安和扬州的繁华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城市虽然没有京城大,但是商家林立,行当俱全,只要你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店铺。
而且,这里没有京城那么多的贵人,商户便也奢华起来,淮扬两地,如果不是因为等级限制,只怕一片片的都是十进大院。
(楚国规定,商户只能住六进宅子,超过便是违规,要砍头的)
而根据现在来看,这里的官商勾结已经到了唇齿相依的地步,一定不会让朝廷将他们发财的根子给拔了。
大把的银子砸下去,有几人能顶得住?
便是银子不行,扬州可还有一个知名之处。
那就是号称扬州瘦马的绝色美人们。
他声音刚落,眼前一闪,杜仲窜了回来。
同时里面青莲子也叫道好了。
三人便陆续而进。
“坏事的,是汪家的园子。”杜仲一进门便道。
“啊?”嘴里涂了药,顾欣悦张着嘴惊诧了一声。
“汪家在扬州也有几十年了,原来家里的姑奶奶嫁到了官家做妾又生了唯一的儿子,这才做起了盐商,家中富裕之后,便起了一个园子,穷极奢华,是扬州最有名最漂亮的园子。”杜仲道。
“朝廷不是有限制嘛?”秦齐挑眉问道。
“有限制的是宅子,那些园子是以花园的名义存在,里面并不会住人,所以不在限制之内。”见杜仲皱眉,袁子苏在旁边解释道。
而且,家里只要有一人中了举人,这限制便无效了。
“前年,这姑奶奶嫁的人调职,从扬州调往了金陵,而那姑奶奶的儿子出了事死了,这汪家便和如今的扬州知州有了些矛盾,但是有这层关系在,知州也不敢将他们家怎么样,这次出事之后,也是发了通缉令找那两人。”
杜仲微微顿了下,接道:“那姓李的就是黑梨门的门主,出面找了知州想要用钱摆平,知州出面,汪家却是不答应,只说要那何公子赔命,本来这事有点僵住,今儿一早,知州却直接下令抓了汪家老爷和家中仆人过去,一番重刑之下,让那仆人招认了是汪大姑娘勾引何公子在先,今儿,还只是将消息透过来,明儿只怕就要追责汪家诬告之罪。”
“这又关园子什么事?”顾欣悦不解。
秦齐本是低头听着,听得顾欣悦问,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只怕,那工部查贪腐案的人就快要到扬州来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顾欣悦更不解。
“那查案子的工部侍郎,原来不过是个御史,家中收入不多,全部投到了修建花园上面了。”秦齐嗤笑一声,道:“他是京城出了名的园痴,最爱的,就是那些具有特色,花团锦簇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