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恐怕皇上怪罪下来,不好收拾不是?”絮美人也看着喜儿的背影,凝神了一会子。便又转头望向了我,几分尴尬的苦笑了一阵。
“本宫晓得的。还要多谢蒋主事才行,王爷说的那个事情本宫也记住了。本宫会找个合适的时间,说与皇上听的。你且放心就是了,别忘了,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人。你们的下场,到头来可不就是本宫的下场了吗?”我宽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也好安心下来。
“那就好。臣妾也不再打扰娘娘了,娘娘想是也累了,先歇息一会子吧。”絮美人说着便站起身来了。圆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笑意,弯弯如钩。
“那本宫就不多留你了。你与蒋主事对待本宫的心,本宫都记着呐,宸王爷也记在心里了。希望你能明白!来人呐,送絮美人!”我也跟着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满怀诚恳,尔后又朝着殿门外面喊道。
“臣妾明白的,家兄也明白,以后还要多多依赖着娘娘与王爷的。娘娘就不要起身了,先行歇着吧,让她们这些小丫头送我就好了。”絮美人转回身来,粲然一笑,制止了我意欲前行的步伐。
“奴婢恭送絮美人!”西伶一个闪身,便立在了殿门旁边。向着我们福了福身子,轻声答道。
我望着絮美人出得殿门离去了,踌躇了一会子,便也就走向寝殿歇息了。
不过,喜儿往牢狱里跑的这一趟,可当真是慢的很。我虽然是躺在软榻上假寐,可也觉得像是过去了很久的时间。
我终是等不及,起身去寻问绮儿,得知大家都还没有见到喜儿的身影,想来是还没有回来吧。
我不由得便有些担心起来,唯恐她在宫里遇到麻烦,会受了别人的气去。
于是,我就派遣红莲向着去往牢狱的宫道上寻了,待得又过了大致一炷香的功夫,红莲才带着满脸疲惫的与喜儿一同回了宫里来。
我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子,细细端看了一会儿,又耐心寻问了好一段时辰。见她确实也好的很,并没有遇到什么我所担心的事情。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取个新茶也能去这么久?
我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联想到她近日里一些比较奇怪的言行,把想要问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是简单吩咐几句,就让她下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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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分,天气又渐渐阴暗了下来。细弱的雨丝,也摇摇坠坠的又重新返回到了人世间来。
就在这么一片烟白色的水雾弥漫中,我看到了一个个若隐若现的影子,正向朝仁宫的方向走来。
果然,廖静宣还是来了的。这么些时日,除去午膳不能确定之外,晚膳什么的廖静宣都是在我宫里用的。
御膳房里伺候的仿似也有些习惯了,刚开始的那几日,还要我专程去派人说一声。可这么些时日下来,竟然不用我专门去督促,他们就
已经知道廖静宣要留在这里用膳了。
不过,这些事情一般我就算想起来,过一会子也就忘记了,并不往心里去。可是今晚,还有一件事情,却是让我深刻的记住了,记得还特别的清楚。
我现在是越来越相信廖静宸的实力了,就今个儿下午时分,絮美人刚刚告诉了我,西廖国内好像要发生暴乱了。
起初我并不太相信,后来就算勉强相信了,也还以为肯定是需要些时候的。
没想到今儿个晚膳时分,廖静宣就已经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我,令我惊讶诧异的同时,又觉得确实幸运一些。
“皇上,这邯郸城本来好端端的,之前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很是可疑的地方啊,怎么一日的时间,就突然聚集了这么些农民军呢?”我皱起眉头,非常关心这件暴乱的同时,还装作了对他无限的担心,对西廖国无辜百姓们的忧虑。
“唉,那个地方本来就不太平。以往时候,因为江湖中有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住在那里,所以好些江湖人士,多往那边跑。后来不知怎么,就在那里举办起了武林大会。
每五年举行一次,这个事情父皇是很赞成的。还多次在武林大会举办之日,派遣朕与臣弟一同前去撑个场面,外加多学习些各家所长的功夫。
故而,每一年都有些带刀带剑的江湖人士来往穿梭,也不曾出过什么乱子,便渐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谁知,今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实在将朕扰乱的慌了神。”廖静宣紧锁着眉头,漆黑的眉眼里写满了,浓的就要化解不开的愁闷。
直直探向远方的眼睛,有些幽深与清淡的水雾弥漫。不知是在看着窗外,慢慢悠悠飘落下来的雨丝,还是在忧虑着邯郸城那一场不能避免的混战。
“皇上,您也不要太担心了,小心伤了身子。朝中有那么些能人强将,皇上还用得着担心,区区几个农民军吗?”我走上前去,亲手端了一杯热茶递到了他手里。
绽开的眉眼间,残留着一抹取之不掉的笑意。露出的贝齿,也似乎抹去了阴雨天的黑暗,现出了几分莹润与白皙。
“倘若当真是几个农民军,朕也不会这般忧虑了。皇后,你可知道,这一回一同响应的农民军,就在刚才朕来之前,俱前来请兵的将士回报,已经达到了三十一万人。
不仅仅是邯郸城,还有其最东面的汴梁城,最南面的中心地带环穰城,都已经相继响应了。
你说说,这么些个农民军一齐亮着号子,要夺取朕的江山,而且南面的环穰城一失,就昭示着南面的所有城池,已经被农民军夺取了。
这般险境下,朕还怎么能够坐在这里,沉着用膳,不担心忧虑着此事呢?”廖静宣接过茶盏,又将它重重放置在了桌子上。
原本就修长的双手,疲惫不堪的硬生生撑起了自己,此刻挂面了皱纹的前额。一筹莫展的样子,无
端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颓废了许多,苍老了一些。
“怎么一天的功夫,就有那么些个地方响应呢。他们肯定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的,这些个地方官也不知一天到晚都在干些什么?
要说邯郸城因为举办武林大会的原因,进进出出的江湖人士多一些,还说的过去。可别的城内,不会允许那么些个,带刀拿剑的危险人士随便进入的吧?!”听他如此一说,我亦是皱起了眉头,存留着几丝不悦。
要知道三十一万,到底是个怎么样庞大的数目。廖静宸也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执意要前去镇压这次的叛乱。
可是,三十一万啊!这么多的农民军,倘若当真镇压下来,肯定就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时候无端让沈经年得了好处去,才划不来呢。
我甚至都怀疑,太上皇封给廖静宸的军队,到底有没有三十万,估计是没有的吧。这样来说,这场仗首先在人数上都不能与敌抗衡,何谈成功呢?
“是啊,经此一事,朕才知道,朕管理的西廖竟然存在着这么多的不足,怪不得这么些农民军能在一日内便长身而起,且还能在一日内占领南方呢。唉,都是朕的疏忽与过错啊!”此时的廖静宣,再也不是数月前那个决绝狠戾,果断坚强的君王了。
原来,他也会后悔,也会自责的。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平凡的人,都会犯错误的,即使他是君王,是三国中有名的下手狠辣的君王,也同样逃脱不开这个命运。
“皇上,您就不要自责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臣妾觉得,现下既然农民军已经叛乱了,我们就应该赶紧寻出一个好的办法,进行镇压才是。
臣妾相信皇上,他们即使有再多的人选择叛乱,只要是遇到了皇上,都一定会败下阵来的,臣妾有这个信心!”我低下头,轻轻握住廖静宣冰凉的手指。定定的将他望着,眸子里溢出满满当当的信任与坚定。
廖静宣也伸出手将我的手覆住,神情是说不来的决绝,轻启唇角,定定言说:“朕一定会的,谢谢皇后的信任,给了朕太多的动力!不过,朕现下也一直拿不定主意,不如皇后就帮着朕做做决定吧。”
“这,恐怕不太好吧。皇上,自古以来,就有宫规,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恐怕落人口实,还是皇上自个儿拿主意的好。
倘若皇上当真觉得有些困难,不如就与寻常最为亲近的大臣,皇上觉得最能够信任的人,互相商量商量也可啊。”我眼神躲闪间,意欲避开他直直探照过来的明眸。
有些话,我知道自己不能直说。若是直接说了,再加上我与廖静宸又曾经被他误会过。
扒不准他一怒之下,还会认为我们之间,仍然像之前那样不单纯。若果真是那样,可就遭了。
但是,这么一席话抛出来,我又担心他若是去寻了杨丞相,不去理会廖静宸,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