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便就及时找准并且立即站定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不在为何事而选择偏离航道,一定不能为这种小小之事,而忘了自己的重大使命。
廖静宸胜利的消息,一直不停的被传送进宫里来。廖静宣的神色也是一日比一日更好,唇角边扩大的笑颜,比之先前更加深刻了几分,也更加坚定了几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九月初,自廖静宣的口中,我竟然得知廖静宸在一次与农民军主力对抗的时候,一时不甚的失算,竟惨遭失败,被农民军大部队一直追击到了一处凹进去的山谷中。才得以借助山谷中的地形,稳下身来。
没有任何办法的廖静宸,只得派人悄悄去告知,正在带着剩余一小部分士兵赶过去的蒋兮航,让他不要前去营救。
而是,调转方向去请求六王爷的帮助。当时所处的地界,正好离六王爷的势力范围献城,已经不足一百里路了。
六王爷想来不管在朝堂中,遭遇到了怎样的排挤,还是很顾及国家荣辱,与自己亲生侄儿的性命的。
所以,在听得了蒋兮航的请求之后,当天六王爷便亲自带兵,与蒋兮航一起赶去谷中营救廖静宸了。
听得这个消息之后,相对来说我还是很开心的。这样一来,又见廖静宣此时欢悦的表情。六王爷肯定会因军功之故,被廖静宣招来京城接受封赏。
到时候,我再不用她熙美人,不用他卫长亭,都可以与六王爷取得初步的联系了。
又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场不算大的作为跳梁小丑出现的农民军,终于被宸王爷与六王爷的联军彻底绞杀在了‘少年时期’。
中间连连胜仗的消息,不停的被传送至皇宫里来,除去先前廖静宸所吃的那场败仗之外,就再没有打过任何一场败仗。
这让整个廖国的百姓们,都在称赞他们国家将士的英勇无畏,所向无敌。而我却不由得心存歹念,一度揣摩这是不是廖静宸所导演的一场好戏。
可是,他也并不知道我想要与六王爷结盟的事情。又怎么会先为我铺出前路呢?一时之间,颇为费解,也就暂时搁置在了一旁。
前日便是廖静宸与六王爷班师回朝的日子,预计照现在这般急行赶路的话,两天内就能回到尚溪城来。
故而昨个儿廖静宣一大早起来,便开始着手吩咐覃公公,赶紧准备好一切事宜。定于今日傍晚时分为廖静宸与六王爷,设宴摆酒,隆重迎接。
今儿个卯时,大部队终于在阳光刚刚照耀出一片金芒,笼罩住将将苏醒的整个尚溪城,以至于整个皇宫之时,赶了回来。
我与廖静宣亲自站在宫门正对面的点将台上,迎接他们的到来。尘土飞扬中,旌旗飘摇中,远远的我便望见了一身盔甲,斗志高昂的廖静宸,英姿飒爽的跨坐在马背上。
飘着大红缨穗的头盔下面,那一双耀比星辰的黑眸,被血腥的战场,洗礼的更加明亮耀眼了。紧抿的唇角,像极了与我言语不合之时,他的沉默不语,他的隐忍退让。
我就站在这里,定定的将他望着。他在马上颠簸的身影,他眉宇间微微流露出的成熟稳重,与掩盖不住的威严霸气。都在向我述说着,这个我还一度认为是个少年孩子的人,已经再也不是我心目中残留着的那个,白皙俊逸的少年了。
前方正在向我急速行来的他,微微有些被晒黑了的皮肤,与那双坚毅的眼睛,都在向我昭示着他的顽强不屈,他的男子气息。也在明目张胆的告诉着我,他的成熟稳重。他是真的长大了。
我想,他真的也变了,可仿似又没有变。他还是会像以往那般,深情款款的注视着我。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他都会一如既往的那般望着我。只是变了的是心里,是心境,是内心的强大。
以前,当着廖静宣的面,我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平淡无奇,最称职的叔嫂。可是,现在当着这几十万廖国将士,当着满朝的文武百官,当着廖静宣,他漆黑色的眸子圈着点点星辰,耀在我脸上之时,没有了一丝的迟疑,没有了一丝的胆怯与隐藏。
旁边与他并肩前行的那个人,也是一身的铠甲,暗灰色的胡子穿满了整个下巴。锐利的眸子,深邃有力,仿佛被他多看一眼,就能够将自己心底里所有龌龊的事情,主动向他和盘托出。
我想这就是被常年征战,常年身在战场之中,而练就出来的一股令人压抑的威严,令人胆怯的眸子。如鹰钩一样的鼻子,横在脸颊中间,比那绵延不绝的喜马拉雅山峰都要震撼人心。
这个人毫无疑问的就应该是六王爷廖析出了。这样两相比较之下,我才发现廖静宸其实更有些像他的。
都是一样的坚毅决绝的眼神,高大健硕的身形。只
不过,唯一不同的就是六王爷的眉宇间,仿似曾经流淌过万水,漫延过千山。
那里留下了太多,太多,深深浅浅,沟壑难平的失落。遇人不淑,惨遭排挤,被太上皇一纸诏书,发配边疆的郁闷,都一分不少的残留在了他的心目中,显现在了他的眉宇间。让我们一眼就觉出了他的复杂,他一生走过的所有坎坎坷坷。
在偌大的承乾宫里,廖静宣针对此次所立的功勋,对他们出征在外的将士一一进行了封赏。就算没有太过突出的战绩的平凡将士,都得到赏赐了几百金。
当然,不出我们所料的,蒋兮航因为在每次战役中,都冲刺在最前面。更有一次毫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毅然替廖静宸挡下了一刀。
又加之,他自己对于行军布阵方面的策略的展示。领兵的才能,过人的胆识,这些都让廖静宣很是赞赏与欢喜,便一跃之下就将蒋兮航封为了骠骑将军。
从一个小小的文官,一夜间便成为了一名威震四方的大将军,这是多么戏剧性的转变啊。其实,对于这些,我的心里也是矛盾重重,喜忧参半的。
既高兴于蒋兮航被封为了大将军,手里也就握有了一部分的兵权。这样一来,对于我们要成就的大事,还是很有帮助的。可是,又顾及到毕竟他们在我的心里都是外人,我没有足够的把握,确定他们的忠心到底有几分。
不过,倘若廖静宸有这个把握的话,我还是应该宽心一些的。毕竟,他有他自己的考量,而且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不管他有什么想法,他都不会弃我于不顾,都不会背叛我的。
无论如何,晚宴还是如期而至了,位置依旧是在庆华宫中。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絮美人便前来邀我一同前去了。一路上,言笑晏晏。不时感谢我与廖静宸对蒋兮航的提拔与看重,语气里挂出了满满的心花怒放,与沾沾自喜。
望见她的笑脸,真心实意的容颜。这一刻,我突然觉得廖静宸那样做是正确的。而且,还必须要那样做。不然,不仅于我们办大事无利,且于我们之间合作关系的巩固,也没有任何好处。
起码看现在絮美人的表情与表现,就能够猜测到了。她比之以前更加刻意亲近我的样子,眉眼里挂着的献媚,还有眼睛里掩饰不住的骄傲与欢喜,都在告诉我这个女子,她是感激我们的。不仅仅是因为蒋兮航那样一个将军的官职,我想她更多在意的应该是我们的在乎。
也因为我早先就说过,我们的目的只会是共赢。我赢了这么多,她也应该得到一些才对。
宴会还是如以往那般,没有太多新意。不过,因着今日主要是为那些在战场中,辛苦了数月的将士们摆的宴席。故而,一干后妃都被放置在了后面的位置。前面,全部留给了那些有着军功的,得到封赏的,盛名一时的将士们。
酒过三旬,歌舞助兴,兴致高昂之时,喜儿悄悄走到我跟前,轻轻的一个字:“请。”我便毫无迟疑的向廖静宸望了过去,见他已经起身向殿门外面走去了。留给我的只是一个高大健硕,却又苍凉无限的背影。
又停顿了一会子,我悄悄看了一眼正与前桌的沈大人,开怀大笑的廖静宣,向喜儿摆了摆手,便起身向后退去。
来到那片荒凉的长满了无数杂草的冷宫前,不出所料的负手而立的廖静宸,正自站在门前的那株茂密浓郁的大树下,抬头望着天空中挂着的皎洁的圆月出神。
我轻轻走过去,细碎的脚步踩在焦黄飘落的树叶上,发出琐碎的“嗦嗦”的声音。然后,我便在他背后一步之遥的距离站定了。
望着他确实又高大了许多的背影,我却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开口言说了。
“现下这里也没有人打扫了吧,野草都长出这么高了。虽然冷清,却是我心中最无法磨灭掉的地方,留给我无限美好回忆的地方。以前,我竟从没有想过,自己最美好的回忆会是留在了这里的。呵呵。”廖静宸轻轻转过身来,唇角挂着的那一丝浅笑,却不能将他眼底深处的凄楚,彻底磨灭与掩盖。
“你这段时间在外,过的可还好?我听说,你受伤了是吗?”我蠕动了几下干涩的嘴唇,终于还是发出了一串仿似不是出自我的,细碎的声音。
“我很好,就是唯一不好的一点儿,大多数时间只是用来想你了。若不是那一刻再战场中突然想起了你,想来也不会让蒋兮航舍身相救了。”廖静宸望着我,笑意迅速夸大到了整张容颜之上。
眼底里那丝凄楚,也暂时隐退了回去,留给我一个明媚耀眼的,没有一丝阴霾的阳光男子。
“那,你的意思是我耽误了你?那就请你以后都不要想我了。万一你因此而丧命了,我可承受不起。”我瞪了他两眼,撇撇嘴,尔后便生
气的转过身去,不想再搭理他了。
“你生气了?我这是说的玩笑话,你可别往心里去。你知道的,你一生气,我这心里还不得悔恨死啊。好了,殇儿,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好不好?”廖静宸突然将我的身子又扳回来,半是撒娇,半是恳求的摇晃着我的手臂。
“这还差不多。不过,你一下子走了这么久,又是在那么危险的战场中,我好不为你担心啊。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捎个平安信回来呢?”我挪开他的手,不满的向他抱怨着。
“怎么没有?我刚到环穰城就派人给你捎来了消息啊。怎么,你没有收到吗?”廖静宸随即敛起那一丝笑意,惊讶万分,却又担忧不解的望着我。
“我没有啊,你嘱托的是谁?不会是被皇上拦截住了吧。那人怎么样,可靠不可靠啊?”我也一下子没有了调笑的情绪,忧心忡忡的望向他,心里如揣了只小兔子,乱打乱撞,总是不能安心。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中,有几分是因为害怕廖静宣发现,而大事没办法顺利完成的担忧。还是更多的,害怕他会因此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不再欢喜于我。不过想来,勾引他的臣弟这一项的罪状,也会使我死无葬身之地的吧。
“我托来的人不会有问题的,你放心就是了。等明个儿我传他来,问一问便会知道了。”廖静宸冷下了眸子,定定的看着我,又好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另外的人和事。
“恩,你办事我一向很放心的。可是,至于蒋兮航的事情,你做的会不会有点儿过了。再怎么说蒋兮航都只是我们两人之余的外人而已,他与絮美人都是想要利用我们,而完成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之间也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若是想要提拔,给予他个高高的文官来做就是了,现下让他握有兵权,万一若是他哪天叛变了,该如何是好呢?”我眉目紧锁,仍然很是担心的望着他。即使送信的事情不必担忧,可这件事还是成为了我心里拧不开的疙瘩,展颜不得。
“那你觉得絮美人会背叛你吗?这么久相处下来,你觉得絮美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廖静宸不答言,反而问向了我。
“她自然是没话可说的,机灵聪敏,懂得审时度势。对我也暂时没有外心,甚至有些时候遇上了突发难缠的事情,她也会适时替我解围的。这个女子,我还是很放心的。”我顺着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感知,分析了一遍之后,唇角便轻轻浅浅的扯开了一抹心欢的笑颜。
可是,瞬即我又想到了一个极为重要,再不能隐藏的问题。转而便问向了廖静宸:“可是,纵然是各个方面都好,却有一件事情,让我想不透彻。
她既然进到了后宫中来,为什么并不争宠争荣耀呢?看看这个后宫里,有哪一个妃子是甘愿落人后的?为何他对皇上却是不冷不热,一点儿巴结献媚的意思都没有呢?这样看来,岂不是很不正常的吗?”
“也许初来宫里时,絮美人也想过争宠,也想过好好伺候皇兄的。可是,有件事情你要知道。刚进宫来的她,没有多久便得罪了当时已经极尽荣宠的紫修媛。紫修媛为了报复她,故意陷害了她的父亲织造尹。
剩下的这些日子,她与蒋兮航两个人都是在隐忍中寻找合适的机缘,目的便是替自己的父亲报仇。让皇兄能够重新审理几年前的那桩冤案,还她父亲一个清白。
我想这就是她为什么不愿意亲近皇兄的原因吧,若不是皇兄草草结案,当年的织造尹想来也就不会冤死了。这样看来,她的一些做法,你不要往心里去也是可以的。”廖静宸噙着灌满嘴角的浅笑,明媚的黑眸子里闪着柔和韵致的光芒。缓缓慢慢之间,便向我述说了这么一个故事,真实的。
“这么说来,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你知道织造尹是被冤枉的?那你为何不向皇上请求,让皇上重新审理那件案子呢?既然织造尹真的是冤枉的,就应该还给他一个清白才是。”我惊讶于廖静宸,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若是现在皇兄便还给织造尹一个清白了,你想蒋兮航与絮美人还会和我们窜通一气,帮助我们达成我们所需要的目的吗?”廖静宸轻轻拉过我的手臂,将我的手包在他宽大的掌心中,来回摩挲着,温柔之致。
“你说的也对,这样看来絮美人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蒋兮航毕竟也是皇上极为重视的大臣,他会不会因为皇上对于他的重视与知遇之恩,而选择背弃我们呢?”纵使廖静宸都如此说了,我还是不能放下心来,仍旧惴惴不安的继续追问着他。
“你放心就好了。这些事情,我会打理好的。你别忘了,纵使皇兄再怎么看重蒋兮航,给蒋兮航带来荣耀与地位的,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是我们,而不是皇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