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小儿

又是一季严酷的寒冬,庆元殿中,年方十四的新帝南宫炽不再是五年前的稚童模样了。

先帝迷恋于得道修仙,对播种之事不甚辛勤,导致大南朝偌大的江山,却只有一位王子看守。

朝中重臣夺权之心昭然若揭,四大藩王也是狼子野心,蠢蠢欲动。

南宫炽凤目微眯,将一张折子递到了刘丞相的面前,“刘爱卿,四大藩王联名上奏抗赋税之事,你有何看法?”

四大诸候国,按规矩每年必须向朝廷交纳粮草金银布绢万车的贡奉。而现在,他们竟然同时借口国小灾重,抗拒不交。这也是先帝去世后,他们做出的第一次试探。

刘丞相一如既往的无害微笑,“这四大藩王,是欺我新帝年幼,朝中无人,妄想各自为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知道皇上有何看法……”

问题又重新抛回给了南宫炽,跟旁人一样,他也需要试探新帝的实力。

这时候,突然从外面急急走进来一道身影。

正是大内总管刘善海,见他抖落身上的雪花,向着刘丞相微微一笑,这便向南宫炽行礼,细细的嗓音很委婉地道来:

“皇上,奴才有事要禀!”

“刘爱卿,你且退下去,此事改日再议。”

看着刘善海谄媚地替南宫炽披上锦袍,慢慢步出议政室,刘丞相胸中的

怒火腾腾燃烧。

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在少帝的帝冠上,黑色貂裘锦袍上面,薄薄地堆上一层。

刘善海举着桐纸伞,小跑步在少帝的身后跟着。

“皇上,虽然城中五岁大的女娃娃甚多,便胸前有梅形印记的,就只有这一个,没名没姓的,又不知道爹娘是谁?还是从破庙里搜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皇上要找到的人,奴才刚刚将她带进宫,现在空置的慈安宫中……”

高大的宫殿,重重帏幔,落下浓重的阴影。

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由于冷,她裹着薄薄毯子的娇小身躯在微微发抖,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形上面已经是紫青的颜色。

在他看向她的时候,她也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毫不惧怕地与他对视。

良久,南宫炽淡淡说道:“撑灯,点碳盆……”

“你叫什么名字?”

安蜜儿缩着小小的身子,贴着火盆坐着,双手紧紧扯着已经发黑破烂的毡毯。

乱逢逢的头发下面,是一张黑糊糊的脸。在街头流浪了快三个月了,睡破庙,啃草根,吃残羹剩饭,与野狗抢食,被店小二驱赶,种种非人的经历让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是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一世,十年的艰苦军训,将她打造成一名优秀的特工。年仅二十五岁的她几乎成了卓越特工的代词,辉煌的事业同时也提供给了她丰富的物质财富。马尔代夫的豪宅,不同国家银行的存款数字,而她也知足地准备退下前线,享受人生。

她记得那一天正是她的婚礼,他牵着她的手准备宣誓的时候,山摇地动,教堂坍塌了。

阎君说她杀业太重,没有资格再享受人生,漆黑冰冷的地狱她呆了很久。她想不通,她为什么没有资格享受人生,她所付出的并不比别人少。于是,她打开了囚禁千年煞气的牢笼,将奈何桥生生炸成了碎片,无数亡魂涌向往生的出口,趁着混乱她逃了出来。

在睁眼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安夫人慈爱的目光,享受到了安氏夫妇对她温暖的爱。

只是那一个片刻太短暂了,短暂得让人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可惜,那场美梦生生被他给打碎了。

眼前的他,虽然不再是五年前的模样,可是这双凤眸,这张美得人神共愤的俊颜,除了轮廓更加分明一些,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剑尖划破肌肤的痛楚,历历在目。灭亲毁家的仇恨,刻骨铭心。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遇神杀神,见魔降魔,她从来就知道什么叫做胆怯。

这一刻,她双拳紧纂,眸子紧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