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安蜜儿只觉得对方的术力似乎与她不相上下,对方能轻易地找到目标,并向她发动攻击。

她在想,也许她在窗外的时候,对方已经感知到她的存在了。

所以,对方也是按纳着,设好了套引她进入。

安蜜儿身轻如燕,她能凭着敏锐的听力躲过对方的攻击,三个回合之后,她完全没有胜的把握,便是虚晃了一招,沿着来时的窗子,纵了出去,然后迅速地消失在现场。

回到房间之后,安蜜儿的心砰砰乱跳着。

是他发现了她吗?

自己这次行动算是太冒失了,完全没有任何胜算的时候就出手了。

撕开衣服,左手臂外侧漆黑一片,织物纤维与皮肉粘在一起,撕起来钻心的疼。

对方出手,处处都是狠招,是完全想置她于死地。

荧狐十分通人性,看到安蜜儿伤成这样,伤心地呜呜着,又赶紧从床头叨来了装着药末的瓷瓶。

安蜜儿微笑抚弄着荧狐的白毛,笑道:“还是你最懂我!”

“呜呜……”荧狐蹭着安蜜儿受伤的手臂,似乎在说让她快快好起来。

这边刚刚包扎好手臂,马上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安蜜儿微微一怔,麻烦这么快就上门了吗?

拉开门,一股冷意袭来,怡莲的面孔出现在门后。

“快进来吧,外面冷!”

安蜜儿将怡莲拉进了房间,然后合上大门。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安蜜儿率先问向怡莲。

怡莲的颈脖上围着狐狸毛的围脖,一张小脸冻得通红,她往铺着垫子的圆凳上一坐,神情忧郁地说,“昨晚的事情,你有没有听说?”

“什么?我刚刚睡醒,昨晚跟二公子聊到很晚,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唉!”怡莲解开围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刚才尤妈妈把我们都叫去丹姿的院子了,说是,昨晚有刺客!”

安蜜儿心中一凛,故意惊讶道:“昨晚丹姿不是有接待贵客吗?那客人受伤了吗?”

怡莲双眸微眯,嘴角崩得直直得,眼里含着恨。

“哼,就是因为那贵客,丹姿才故意耍大牌的。你想想啊,这数九的寒冷,大清早的最冻人。我们数十个姐妹全部站在雪里冻里,真是气死人了。”

“这,这究竟是为哪般啊?”

安蜜儿从进门到清理伤口,包扎好伤口换好衣服也不过个把小时的时间。

从目前看来,似乎她刚刚离去之后,怡莲她们就被叫到了院子里挨冻。

“说起来真是气人,明明是那客人昨晚就走了。她偏偏说什么坊里有刺客行刺客人。客人早就走了,还行刺个屁啊!”怡莲义愤填膺地说着,看样子,似乎被丹姿压制很久了,满腔的怨恨。

“呃,你怎么知道客人已经走了?”

“竹筠你来得晚,看来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丹姿接待的那位贵客,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私底下听小风子说是宫里的

人。每次来这里只是小坐片刻,虽然是包了丹姿的场,但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只是听听曲,下下棋之类的。依我看,八成是宫里的太监,没有那功能,为了显摆自己的地位,所以来包头牌的。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昨晚也是如此,听完曲子就走了,这是小风子亲眼看见的,绝对不会有假。”

看来哪个女人都爱八卦,一提起别人的隐私来,怡莲也毫不逊色。

安蜜儿心中暗暗震惊,她不得不佩服起丹姿来,明明客人都走了,她为什么还在弹唱。

她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为的就是引出刺客来。

既然南宫炽的人都走了,那驭火者,难道是丹姿,或者是她身边的四名大丫鬟?

怡莲一味只顾自己爽快,把丹姿的老底都给抖了出来。

什么欺压打骂其他姑娘,什么飞扬跋扈之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安蜜儿只是微笑听着,末了,怡莲突然问道:“奇怪了,刚才为什么没有把你叫过去察问?”

“她查什么,问什么?”

“查身体,这么冷的天气,让大家把上衣和胳膊脱出来检查,说是那刺客受了伤,应该跑不远,可能是坊里的人。虽然说检查的时候是在房间里进行的,但是这样很侮辱人好不好。我们虽然是青楼女子,但也有尊严的,她,她这样简直是欺人太堪了。”

怡莲愤愤不平地说道。

安蜜儿思考一会,缓缓道:“哦,那个时候,我与二公子在房间里,我们……”

说到这里,还故意羞涩地一笑,然后下半截话不说出来了。

怡莲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二公子看上你了?”

安蜜儿绞着双手,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睿智和宁静。

她看着烛光,浅浅笑道:“也不是看上了,就只是聊得投机。说来说去的,不知不觉说了好长时间。呵呵,不说我们了,都是些无趣的东西。哪你们到后来有没有查到刺客?”

怡莲愤愤不平地挑眉,“我就觉得是故意找岔了,哪有什么刺客,根本就是穷折腾,没有哪个受伤的。”

送走怡莲,安蜜儿陷入了沉思,丹姿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一个能驾驭火术的女子,又拥有绝美的容貌,没有理由会出来混青楼,虽然说澜桂坊是上流的青楼,但青楼还是青楼,女人在这里的作用,便是以色侍人。

修起五行术法的人,多半是出身高贵的皇室中人,更有甚者是世外高人,他们不屑于参与这种俗世的争斗。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南宫炽身边的那几个人,也是深藏不露的。

也许这个世界,在这十年中,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不管这丹姿是什么人,她都是安蜜儿的敌人,这一点不容勿视,以后遇到她,能走多远是多远。

早晨被丹姿闹得不安稳的姑娘们,此时忙得诉苦去了。

晨风中,有淡淡的琴声传出来,像这种寒冬的暖阳,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后院的梅园里,白雪皑皑的,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如血似的红

梅花瓣,随风撒洒,四角亭子里,立着鲜红的一片身影,在这冰天雪地里,非常醒目。

安蜜儿抿唇,浅浅一笑,大步走了过去。

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上前。

安蜜儿在他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二公子……”

她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很搞笑,二这个字在现代那是傻子的意思。

二公子闻声回头,俊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种笑容非常干净而明亮,像一朵温柔的小花,迎着太阳盛开,给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感觉。

完全不同于往日的邪气邪里。

一身红似朝霞的衣袍衬得他神采飞扬,英气十足。

半晌,他从袖子掏出一只绿玉的瓶子,造形像极了梅花,非常精致可爱。

“伤得不轻吧,这个专治烫伤的……”

安蜜儿心中一动,然后沉默。

他笑道:“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安蜜儿往下瞟了一眼,一尊桐木的凤凰古筝,静静地摆放在亭角的雕花几上,淡然道:“若不是你用琴声来吸引,我怎么会过来。”

他认真注视着她,阳光在她细腻如白瓷般的肌肤上,染上了浅浅的暖金色。

一双美丽的黑眸,有如深林的幽潭一样,宁静而神秘,高贵而优雅,又像芝兰,让人不敢亵渎。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取下她的面纱看看,她到底是谁?

这个女子,从她站在澜桂坊大门口的第一天,他就看出来了,她是与众不同的。

“那天给我伴奏的,也是你吧!”

安蜜儿盈盈一笑,被他长时间这样注视着,很不自在,将脸转向了阳光的方向。

“呵呵,是我!”

安蜜儿又紧接着道:“那一跟跟踪我的,也是你吧!”

二公子微微侧目,“嘿嘿!”两声,然后不语了,在安蜜儿看来,这表示默认了。

安蜜儿又道:“那昨晚你为什么要接二连三的掩护我?”

二公子有些夸张地抽眉头,“我没有啊!只不过你是新来的,怕丹姿让你吃不消,所以动了点恻隐之心嘛!”

安蜜儿这时候转过脸来,紧紧注视着他的目光,步步紧逼。

“你说谎!明明在我准备向南公子动手的时候,你就故意扑了过来,你这是在掩护我,在告诉我,南公子身边有强大的人。后来你找借口把我弄到房间里,以要匕首的借口强留住我,让我没有机会去找南公子。直到后来他离去了,你才与尤妈妈离开。后来,你又看到我从丹姿的窗子跳出来,所以掩护了我!”

安蜜儿一口气说出来,没有丝毫停顿,她将自己的猜测与怀疑全部接合在一起,以直接质问的方式说了出来。

让二公子完全没有退路可走。

她知道,既然二公子已经知道她受伤了,还明显地掩护她,那就说明他是站在她这边的。

只是,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