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慕容无垢也下了床，楚辞看着他那布满伤痕的身体多了无数的红晕，有些移不开眼。
慕容无垢拿出一个画卷，“本来是想惹你生气的时候拿来哄你的，不过好像接下来一段时间想惹你都没机会了。”他低下头，自嘲的笑笑。
“还记得当初我给你画过一幅画像吗？”见楚辞点点头，慕容无垢便继续说道：“当时你还说不像你呢。明明那么好看。”
“是不像。”
“嗯，我也觉得，所以又给你画了一幅，你看这幅，你可满意？”
画中是一男一女，有春柳，飞燕，远山，流水。两个人紧紧相拥，他们都身着青衣，在风中似不分彼此。
楚辞看见其中女子正是她自己，寥寥几笔，却尽显神韵。另一个男子却未能见其真容，带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情愫。
“我想要你的画像。”楚辞揣摩着画轴，呢喃道。
“又不满意啊。”慕容无垢挠挠头，“我没画自己的脸是怕万一被人看见，猜出了什么，但又不忍心画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我想陪你。”
楚辞把画卷看了又看，但还是收了起来，“怎么了？”
“你还在啊，我干嘛看这个啊，傻。”说完把慕容无垢拉回床上，“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依你。”慕容无垢一笑，“把灯灭了吧。”
楚辞正准备灭了灯，想了想，“你睡吧，明日你要出发，不要累着了，我没什么事情，我想再看看你。”
一整夜，慕容无垢醒了几次，楚辞亦是睡不安稳。即使此夜有些难过，终究还是过去了。
打点好行囊，送到了城门口，楚辞把慕容无垢扶上马，她凝视着慕容无垢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慕容冲和夏诺在一旁，对慕容无垢交代了几句，便自动退后了些，把最后的时间留给楚辞和慕容无垢。
“楚妤，回到家中，书案下有个盒子，里面有一些之前写给你的东西，本来想着等我们成亲一年，便给你的，现在思觉还是不要等了，有些事情等不得。你先看着吧，每日看一张，看完了，我便回来了。”
楚辞锤了一下慕容无垢握着缰绳的手，没有说话，她摸了摸马的鬃毛，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对慕容无垢说，“刚才它对我说，会把你带回来的。”
“好。”
“你……”楚辞迟疑了一下，“写得多不多啊？”
“不多，很快就看完了。”慕容无垢笑，像带着光。
“好。”
慕容冲看着这两个人，问身旁的夏诺：“他们平时很多话的，怎么今日快要分开一段时间，却那么快就不说了。”
夏诺看着即将远行的队伍，把慕容无垢和慕容涉归的影子逐渐合在了一起，她仿佛看见了当初叱咤沙场的慕容涉归，仿佛看见他上扬的嘴角，仿佛对整个天下都是不屑。
慕容无垢此刻的眼里只有楚辞，他带着平和的笑，像心有了归宿。
“或许，怕失控吧。”夏诺说道。
“你还不认同他们吗？”慕容冲问道。
“对于他们来说，旁人是否认同，又有何用呢？只有心志与爱意不坚者，才迫切的需要他人的认同吧。这两个人，无父无母，性子虽不同，但都是不甚在意他人目光的。”
慕容无垢离开楚都已经几日，楚辞也习惯了偶尔的失眠，她把慕容无垢给她的画挂在了房间里，只要一起身，便能看见。
有时候她想，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相处愈久，便愈加觉得是这样一个浪漫的人，总会给人带来惊喜的人
。
楚辞找到了慕容无垢所说的盒子，里面是一些只言片语或是慕容无垢诗兴大发写的诗句，她没有听话，忍不住把所有的话和诗句都看完了。
即使这样慕容无垢也不会提前回来……
楚辞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召来了身边的亲信，她知道，她要一个人去面对朝堂，去对付褚俊非了。
楚辞面对着面前薄薄的几张情报，有些苦恼，万事总是开头难，要如何做？她并不清楚。
楚辞低下头，深呼吸一口气，记忆仿佛唤醒，想起慕容无垢说过的话：“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啊。”
既然褚俊非没有犯事，就创造机会，让他犯事啊。
那么褚俊非要什么，他的野心在哪里？别人或许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楚辞可是清楚得很。
褚俊非所拥有的优势，他的权倾朝野，或许也正是他的弱点。
毕竟，上面还有一个楚明显。
楚辞立马叫人去查探了一番褚俊非最近的动静。发现他和太子有所往来。正当踌躇之际，却有人敲了门。
楚辞说了请进，见来人是宴笙，“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
“那就去啊。”楚辞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是说，我想离开楚国。”宴笙淡淡的说。
楚辞抬起头，“为什么？你想去哪里？”
“不知道，泠沅走了，我在这也呆够了，想换个地方。”
“你们都走了，只有我一个在这。”楚辞苦笑了一下，看着宴笙，“这是你的自由，但我想知道你打算去哪？”
宴笙想了想，许久才说道：“我想，跟慕容无垢去前线。”
“他已经走了几天了。”楚辞平静的陈述道。
“我追的上。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见楚辞没有说话。宴笙难得的又追加了一句：“你不是担心他么，我可以保护他。”
楚辞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启程？”
“告诉你之后。”宴笙诚实的说道。
楚辞差点忍不住给他翻一个白眼，却意识到宴笙不是慕容无垢。
“随你，如果你见到无垢，就说你自己要去的，不然他会以为我叫你去看着他。”
“哦。”
楚辞有些抓狂，对着这个面瘫的宴笙，若他走了，楚辞会感觉更加寂寞了。
幽冥楼，越来越空了。
“照顾好自己。”楚辞低落的说道。
“好。”
宴笙也走了，楚辞想。
她抬头看着房梁，觉得整个世界静得不得了，心里空空荡荡的，仿佛身边曾带给她生命色彩的人，把颜色抽走了，她心中的景色剩下了一副黑白山水画，意境辽阔，无尽寂寞。
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过客。但楚辞知道，有些人会回来。
快要到午膳之时，慕容冲来敲了门，“宴笙走了耶。他去哪？”
“你干嘛不自己问他。”楚辞有些不想说话，开了口语气都有些勉强。
慕容冲一脸的无奈，“我没和宴笙说过话啊，每次看他都冷冰冰的，我不敢。”
“喔，去前线了。”
“和爹一样？”
“嗯。”
“我想爹了，你也很想他吧。”
“没空想。不想。”楚辞有些烦躁，拿起眼前的情报，即使知道太子和褚俊非有来往，但并不代表什么，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觉得没什么用，便又放下。
慕容冲凑过脸来，看了一眼，“褚俊非？”
见楚辞没有否认，他又接着问道，“你要对付他？”
“嗯。”
“今天我从温家回来的路上，听到有人说太子之前看中了褚府一个丫鬟，想要找褚俊非讨要，褚俊非拒绝了。然后这次皇上诞辰快到了，太子想给皇上准备一份礼物，皇上喜欢兵器所有人都知道，褚俊非最近得了一把好兵器，太子就想买下来，结果褚俊非又拒绝了。其实如果不是娘亲你说你讨厌他，我还是挺欣赏他的。毕竟他是太子唉，未来的皇上，褚俊非也不怕……”
“嗯？”楚辞眼前一亮，“真的假的？”
“真的啊，弄得太子挺丢脸。如果是我，我一定打死都不说出去。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傻，还到处宣扬要给褚俊非好看。”
慕容冲笑了笑，捻起楚辞的情报，“娘亲的情报网也太不行了吧，连这都不知道”
楚辞努了努嘴，“知道啦。还有，我讨厌褚俊非，你爱欣赏他欣赏他，别告诉我。”
“爹不在这，让我帮你吧。”
楚辞并不在意，但慕容冲说的内容倒是让她在意了。
“帮我什么，我专干坏事，你也要帮我吗？”
慕容冲倒是踌躇了一会，却用了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帮！谁叫你嫁了我爹，又对我那么好，你叫我杀人放火我也干。”
楚辞扑哧一笑，却看见了慕容冲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摸了摸慕容冲的头，说道：“知道你好，但这些事情，我不想让你碰。”
见慕容冲急切想要反驳的样子，楚辞说道：“我希望你能保持你现在的心，我希望你不要被这个污浊的世界同化，我只希望你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们迟早会离开我的，我迟早要独立，与其什么都不懂，娘，让我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教我抉择。”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楚辞看着慕容冲的眼睛，“我的抉择也不一定是对的，甚至有可能是你不认同的。”
“比如说，你要对付褚俊非对吗？”
“是。”
“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差点害死你爹。”
慕容冲反驳道：“可是爹没有死。”
楚辞有些恼，“但他的副将陶洪为了救他死了。而我差点就失去了他。”
“当年是你选择背叛爹的，不是吗？”慕容冲轻声反问道。
楚辞低下头，咬着牙，“是。”
“所以这就是理由？”慕容冲追问道。
“冲儿，我说过了，你可能不认同我，但我无论基于什么原因，真正的原因假的原因，甚至是没有原因，褚俊非都是我的敌人。”
“我知道。”
“有时候不过是立场而已，甚至没有谁对谁错。或许你说的对，错的是当年的我，只是今时今日，我需要打败他，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
“这样啊。”慕容冲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他拉过楚辞的手，握了握，“或许我被爹影响了，觉得对错什么的都不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自己在乎的人。”
“冲儿，就算再不在乎对错，还是得有底线的。”
正当二人说着话，有人来通报，“楼主，有密函。”
楚辞接过，发现是楚明显的密旨，她并不清楚楚明显要寻找的玉石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楚明显一直要求幽冥楼发动那么多人手去寻找。
楚辞已经有所察觉。在慕容无垢走后不久，楚明显便给了她一些玉石的图样。
她惊奇的发现，那图样上残缺的花纹和她脖子上的项链的花纹是相似的。
而这项链是慕容无垢的送给她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