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大怒,本来是装病,这下真的咳了起来,岑心悦连忙抚摩他的背,等他缓过气来,她沉声道:“楚将军,这话不能随便说,得有证据吧。”
楚远征指了指在旁边腿发软的张浩:“这就是活证据,审讯了两天,他终于说了实话。”
岑心悦冷冷一笑:“哦?那我听听这实话。”
一警官喝令张浩开口,他略微有些结巴,但是终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陈老爷子干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手背的青筋显得很狰狞:“刑事审讯的某些潜规则咱都懂,他说的话可未必是真的。陆戎生,你不会是想让你的好外孙推卸掉照顾婉柔的责任吧!”说着他忽的伸手一指秦风,目光如电,“这种做法实在是丧尽天良!婉柔明明可以躲过这一劫的,不是为了救你这小子,她现在还好好儿的!她如今连翻个身都不能自己做主,石膏还打着,每天被痛苦折磨得哭,你倒好,借口什么工作忙,越来越不理会她,这也罢了,现在竟然想彻底摆脱她!你扪心自问,你做这种昧良心的事,不怕报应吗!”
秦风温和的笑:“报应这事我本来不当回事的,可现在不得不信了,陈婉柔这不是糟了现世报吗?”
“你!”
岑心悦连忙抓住陈老爷子的手,给他递了热茶,扬声怒道:“秦风,你这样反诬你的恩人,简直是太过分了!找人做假证,你做得出来!”
秦风依然面带微笑,从容不迫道:“假证?”他说完直接把一文件夹放到岑心悦面前,又拿出平板电脑,点开一个视频道,“我听说这结果的时候,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信,或者是要抵赖到底!先把证据给准备了。你瞧瞧。”
陈老爷子和岑心悦冷着脸看向屏幕,渐渐的,神情变了。
视频里,张浩打电话给陈婉柔,座机开了免提,他开口说明身份,陈婉柔大惊失色,声音变了调:“你……你你不是跑了吗,你要干什么?”
“陈小姐,我缺钱,真是没办法了……”
“我……我管不到你。”
“你忘记你我是一条船的了?我走投无路,你也没好下场,你听到我抱怨秦风,主动找上来和我商量报复计划,最后定下在栈道做手脚,只要秦风和他女人一起走上栈道,就会立刻断裂,别人看上去就和出了意外一样,你忘记了?”
“我……我现在动不了……”
“你不是能接电话?手机银行转账没问题吧?给我朋友卡上打十万,卡号是……”
陈婉柔沉默片刻,道:“你今后是不是还要没完没了的要挟我?”
“我有渠道,从云南关卡直接去缅甸,出去了就安全了。”
“这……这可是你说的!”陈婉柔声音发颤。
“当然。”
“你等等我转账。”她挂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打电话过来,“你自己去查查。”
秦风收走平板电脑,又指了指文件夹:“我已经打印了用来钓鱼的账户的现金来往记录,铁证如山。”
岑心悦扶住脸色铁青的陈老爷子,犹自嘴硬:“呵呵,谁知道是不是演戏,电话那头的人是不是婉柔,这种打印记录,也可以自己做……”
秦风凝视着她,直看得她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意。
“你可以亲自去银行查交易记录,也能去移动查通话记录,抓捕到张浩不过短短两天,要在这两个地方做假,难度挺高的。当然,你可以借口陆家楚家一手遮天。我懒得多说,不妨现在让张浩和陈婉柔立刻打电话对质。”他一边说,一边拿来警察的手机,拨了陈婉柔的电话。
几声等待之后,陈婉柔接了电话,声音弱弱的:“喂?”
张浩吞了吞口水,颤着道:“是我。”
陈婉柔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大了一些:“你怎么又打电话!不是给你打了钱了吗!”
陈老爷子几乎晕了过去,岑心悦脸色惨白,结结巴巴怒道:“陈婉柔,你……你这个畜生!你……你竟然胆子这么大!”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动静。
陆戎生冷冷道:“陈婉柔这样的人可真是难得的心狠卑鄙,破坏秦风和维维的关系不成,就想着害人性命,还想出那么阴毒的法子!结果秦风没事,她掉下去,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魏晴握着楚维维的手,声音很温和,却让人觉得心神一凛:“我们想法子找了最好的骨科专家,她撒娇耍痴的缠着秦风不放,我家维维也想着她是为了秦风才变成这样,都不计较,搞了半天,维维委曲求全,救的不是恩人,反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凶手。陈婉柔是你们陈家的人,你们觉得这事怎么处理的好?”
陈老爷子手发抖,说不出话,岑心悦素日的机变全没了,坐在沙发发怔。
秦风冷冷一笑:“我这段时间没法看顾公司,维维自己有公司,加上对于我这边的日常运作不熟,并不能代替我,损失有多少,我会核算的。精神损失,更不用说了。还有,把她从鬼门关给抢回来,请这些有能力的专家,也不是一句话就能搞定的,那些特效药价格也不菲。我们两家有钱,但是也不能随便拿来花在想谋害我和维维的凶手身上不是?至于她今后的治疗,你们看着办,我们是不管了的。她现在不死不活的,不过公诉还是得提,烦请你们代她出庭吧,等她能出院了,该判多久,判多久!”
岑心悦用力按住胸口,陈家的人坐牢,传出去是多大的羞辱?她颤声问:“非得……非得公开不可?不能私下解决?”
楚维维沉声道:“私下怎么解决?钱我们不缺,要回治疗费用和这段时间的损失,是为了争气!你们想挑拨我和秦风,把事情闹得够开了,就想让舆`论绑架我们,我们这次也让公众评评理,看看陈婉柔该不该判!”
☆
从陈家出来,秦风对长辈道:“我和维维去一趟公安局,还有些程序得走。”
陆老爷子点头,又问:“晚上回家吗?”
秦风道:“我想陪维维多逛一会儿,今天就不回了。”
陆戎生点了点头,陆谦和楚远征夫妇又叮嘱了一些话,纷纷离去,秦风带着楚维维去公安局办了一些手续,完事之后便携着她在外面慢慢的走。
两人好久都没有说话,他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紧紧的握住。他的大衣很保暖,衣兜里的空气被他的体温烘得温热,他的掌心也很热,她的手微微出了汗,想抽出来擦一擦,他却收拢手指,把她抓得更紧。
到了十字路口,两人等红灯,头顶是一棵大树,枝桠上积了雪,或许是树枝到了极限,咔嚓一声断了,一团雪砸了下来,正落在秦风头顶,有几块碎雪顺势又滚进了他脖子,接触到体温,迅速的开始融化。
楚维维笑出声来,秦风唇角一扬,把头顶的雪给挥走,指尖拈了点碎雪,抹在她鼻子上,她一边躲一边笑,没有注意方向,不小心撞了大树树干,顿时上面的积雪扑簌簌往下落,两人都中了招,四周的人看见了都笑个不停。
楚维维被笑得微微脸红,瞪了秦风一眼,匆匆的掸去雪花,看到红灯转绿灯,便径直往前走。秦风跟上,揽住她的肩膀,笑道:“都结婚了的人了,还像个小姑娘一样。”
楚维维嗤了一声:“结得偷偷摸摸的,弄得和*一样,真没意思,真没结了婚的感觉。”
秦风连忙跟上,柔声哄道:“现在不就好了吗?咱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谁能再说闲话?”
楚维维白他一眼。
“怎么了?”
“我前几天还偶然听到几个女人说你的事。”
“她们又说什么了?”
“你的暗恋者叹气啊,说没希望了,结果她姐妹说的,反正还没结婚,说不定有转机呢。还说你我现在弄得见不了面,我肯定忍不了多久,你呢,也不会娶陈婉柔那样的人,所以到时候她可以趁虚而入……”
秦风眯了眯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得昭告天下是吧?”说罢他忽的扬声道,“告诉大家一件事儿啊,我已经结……”楚维维瞪大眼,伸手死死捂住他的嘴,抬眼四顾,见许多人莫名其妙看过来,不由得羞得脸红过耳,转身就跑,赶紧离开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
秦风跟着她跑,凝神看着她的红色围巾随着跑动飞扬起来,极正的中国红,在空气中跳动着,灰暗的天色沉闷的冬景被这一抹红染得鲜活。
他伸手抓住她的围巾,就像牵*物一样把她扯了回来,她一边掰他的手一边瞪他,他看着她笑:“诶,跑什么跑?尾气这么重的地儿不适合锻炼身体。”
“你……你把我的脸丢光了,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那现在咱立刻认识认识?”他说着便俯下去,吻住她的唇,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有人起哄说好样的有人摇头说有伤风化。她急了,咬了他一口,气哼哼的转身继续往前走,他跟在她旁边,笑米米道:“好了,别别扭了,你不是想昭告天下吗?我听你的话你也生气……”
“你……你就不能想个正常的点子么,大庭广众下嚷嚷,人家还以为你神经病呢。”
“那,开个新闻发布会?”
“去你的!”
“好了宝贝,咱们现在没压力了,你觉着不解气的话,我们在陈家的事上添一把火,让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被好好折腾一番?”
“反正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的把事情抹平,非得闹大不可,以前他们怎么对付你我的,原样还回去。在小人面前当君子,纯粹是傻的。”
“好,都听你的。”他伸手给她理了理围巾,忽的给她解下来,围到自己脖子上,“这个是男女通用款吧,没收了。”
“讨厌!哪儿有你这样抢我东西的,给你买了一条,现在买什么不想着给你一份啊……”
“我就要这条了,你用过的,好香。”他按了按柔软的牦牛绒,纤维里透出一丝丝她身上的甜香,缭绕在他身边,让他觉得飘飘然。
楚维维只能把羽绒服拉链给拉到顶,掐着他的手背泄愤。夜色渐渐降临,路灯齐齐亮起,仿佛浮在空气中的一团团光球,映得雪黄澄澄的。有调皮的孩子从路边停的车辆上捧起积雪,欺负小女孩,小女孩哇哇哭闹,然后孩子家长又来解围,很热闹。秦风不由得把她搂紧,低声笑问:“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被楚骁这样欺负?”
楚维维道:“哥哥不敢啊,被伯父伯母看见了,会给他一顿胖揍。”
“那别人呢?”
楚维维沉吟片刻,笑得像只小狐狸:“好像……以前都是我这样欺负别人呢。”
“那我就放心了。”
她不解的抬头看他:“为什么?”
“我们以后生的女儿,肯定没有软弱的基因,谁敢欺负她啊?说不定成为大姐头,一群男孩子跟在她后面不敢大声说话。”
楚维维抿着嘴笑:“像我。”
秦风道:“万一像我呢?”
楚维维赶紧摇头:“这可要不得,像你的话,看着又温和又善良,结果满肚子坏水……”
“我哪儿坏了?”秦风去摸她下巴,可是手上不知道啥时候多了一小撮雪,直接塞进她脖子,冰得她跳起来:“你瞧瞧!这还不坏?”
“让你说我坏话。”他见她一副要爆发的样子,立刻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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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暖暖像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