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夺子 真相

晓月走后,南风瑾遣退了所有宫女,叫宫女熄掉所有烛灯,两个小鬼则怯生生的退缩到大柱旁,那根柱子很大,全身漆满大红色,上面刻得有一只凶狠的五爪金龙,龙飞凤舞,十分严谨。

锦衣男子则颓废的倚坐在楚若儿们对面,他身后是另一根大柱,两根大柱之间相隔不过一丈,冷风簌簌的袭来,大殿内一片寂静,四处漆黑一片,男子银发飞扬,颓然而坐。

冥王殿冷清得没有任何声音,外面狂风大作,树枝被吹得沙沙作响,不一会儿,好像开始打起雷来,闪电狂飙,把楚小蛋和楚若儿吓得抱紧身子,瑟瑟缩住一团。

她们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大冰块要把她们禁锢在这里,不放她们去见母后,楚小蛋的伤口开始慢慢结痂,凝结成一片,也开始渐渐好了起来,玄机师父的药真有用,像神丹妙药一样,只消轻轻一涂,就开始渐渐愈合。

男子如一尊泥塑木雕般,心力交瘁的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哑然失笑,沉漠着望向对面的小兄妹,要是他早知道她们是他的孩子,也不会在北冥颓废五年之久,他一定会兴兵攻打楚州城,把他们和砂画一并夺回来。

医者医得了顽疾,却医不了人心。南风瑾轻叹,她就像一只纸鸢,他永远牵不住那根线。

楚若儿被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白,她怔怔的望着对面看不清的银发男子,轻声说道,“叔叔,你在吗?”

南风瑾没有回答她,突然,地下响起一阵清咧的声音,若儿一看,原来是自已胸前的水晶哨子上面的线断了,哨子开始朝南风瑾那边滚动,在黑暗中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

男子眼尖,轻轻捡起那只哨子,透着殿外的月光,凝视良久,“若儿,这是你母后给你的吗?”

“是的。”若儿乖巧的回答他,轻轻倚在小蛋怀里。

小蛋则满脸气愤又害怕的盯着南风瑾,低声嘟哝道,“大冰块,你就是个大魔鬼,把我们关起来,不让我们出去,我父皇母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南风瑾则轻咳了一声,朝兄妹俩招手道,“过来。”语气冰冷,不容违反。

“我们不过去,他要吃了我们。”楚小蛋一把抓住正要爬向南风瑾的楚若儿。

楚若儿双眼清澈,一脸认真的说道,“哥哥,我相信他不会害我们,我们过去陪陪他吧,我觉得他好孤独,没有妻子,没有儿女,只有他一个人,真的好孤独。”

孤独?南风瑾眉头轻拧了一下,稀薄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突然,南风瑾觉得眼前一花,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银发飞扬,清洌的声音混杂着殿外的雨水,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柱子上。

“叔叔,你怎么了?”楚若儿挣开楚小蛋的手,快步跑上前,轻轻替南风瑾拍着胸,小手紧紧捂着他的嘴,似乎想阻止他再咳嗽。

楚小蛋此时也跟了上来,他急忙拉开楚若儿的手,却发现她满手都是鲜血,“若儿,你这样捂住他,他会出不了气,要憋死的。”

说完,他拿出小短剑,“唰”的一声确断自己的衣角,折成一条手帕状,轻轻放在南风瑾下巴处,让他往手帕里咳。

南风瑾越咳越烈,却仍旧坚定的撑着身子,倚在柱子上,他一把抱住两个孩子,把他们禁锢在自己胸前,轻声说道,“你们,让我抱抱……好吗?”

楚若儿乖乖的躺在他坚硬的怀里,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好的,叔叔。”而楚小蛋则开始不悦的动了动,然后看了眼满脸痛苦的南风瑾,不得已停止摆动,也乖乖的倚在他怀里。

“叔叔,我们去给你叫御医,好吗?你好像生重病了!”楚若儿乖巧的问他,眼里全是担心。

南风瑾轻咳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神清润的看了看她,“不用了,我想就这样静静抱着你们,直到天亮,我这个病,已经好几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复发一次,一次就是十二个时辰,不妨事,到明天自然而然的就好了。”

南风瑾终于不再咳嗽,他轻轻拾起若儿胸前的红线,在月光下,替她把水晶哨子接好,藏在她怀里,地板太冰冷,南风瑾把她们抱坐在自己胸前,不让她俩沾到地上的湿气,自己则傻愣愣的望着殿外。

“叔叔,你的妻子死了吗?”楚若儿想起楚琉儿的话,忍不住悄悄问南风瑾。

南风瑾轻笑了一下,温和的回答道,“没有,虽然她不在我身边,早已嫁为他人妇,不过她一直驻在我心中。”

楚若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这个叔叔不是坏人。

楚小蛋则没礼貌的问道,“那她嫁给谁了?为什么不要你了,是不是你太坏了,把她吓走了。”

“嗯。”南风瑾轻轻点了点头,闻着两个稚气孩子身上的奶气,微微闭上眼睛。

“那她都喜欢做什么呢?”楚若儿乖乖的问道,扭头看着身后的叔叔,只见他双眼微寐,脸色惨白,神情淡漠,莫非每个夜晚他都是躺在柱子边上睡觉的?

南风瑾思索了下,轻轻睁开双眸,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说道,“她喜欢种花,栀子花、海棠花、樱花、百合花……她喜欢在清晨采摘朝露亲自做雨露花茶,喜欢吃不加草莓的草莓糕点。”

她描述的这个人,让楚若儿觉得有些熟悉,楚小蛋却插嘴道,“这不是说的我母后?”

楚若儿也惊了一下,他口中的妻子跟她们的母后真像,不过她们很小,也没多想,两个小孩子有些困了,在这冷清的宫殿慢慢倚着南风瑾睡去。

这么快就睡着了?南风瑾轻轻揉了揉她们的头,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们,他轻轻起身,撑着身子,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把她俩抱向内殿的大床,亲自为兄妹俩盖好被子,坐在案几前,脸色惨白,眉毛紧拧,开始研墨作画。

隔天一大早,砂画就早早的起了床,她望了望身旁气息均匀的楚夏,开始轻手轻脚穿戴衣裳。

这一晚她都没有睡好,自昨晚南风瑾派人前来传话,说楚小蛋和楚若儿都在他那里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他为什么要留住自己的儿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太寂寞了,还是想干什么?

楚夏倒显得很镇定,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轻言安慰了她几句就开始睡觉,她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镇定。

砂画一袭朴柳白色长裙,腰间似乎绣着一朵大大的白色桃花,还挂着一串粉色的流苏穗子,额前是金灿灿的流苏链子,美目娉婷,一双水晶般的亮眼睛清澈透亮,就像十八岁的小美人般灵动娇小。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朝冥王殿走去,神色冷漠,像一株青莲般不枝不蔓,不妖不娆,颇有一份灵尘仙子的美人之气。

穿过十七条走廊和四座大大的御花园,砂画停在一处黑色的飞翘檐角下,檐角上方伫立着几只张牙舞爪的黑龙,黑龙纷纷喷火而立,双眼暴出。

苑子里却不像这座宫殿的外表那般赫人,一经过苑子,她就闻到一阵阵扑鼻的清香,细看之下,原来是洁白的栀子花啊,一朵朵鲜艳欲滴,惹人欲一亲芳泽。

突然,砂画感觉身后有条黑影真慢慢向她逼近,没来由的,武者天生的敏锐感告诉她,有人准备偷袭她,她快速低下身子,飞速朝后旋转,一个左旋腿,狠狠踢在来人身上,来人马上朝上空腾升,让她踢了个空。

砂画凌厉的看着从上空缓缓降下的男子,脸色清俊,一身金龙幡袍恰好的束在身上,腰间一条龙腾腰带,腰带中间的明珠熠熠发光,他头上没有带皇冠,银白的头发被一根松软的缎带轻轻束着,颇有一份绝世谪仙的味道。

“小蛋和若儿呢?”砂画沉声开口,凌厉的问道。

银发男子此时脸色已经不像昨夜那般颓然惨白,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精神抖擞,踔厉风发,正生龙活虎的冷咧着砂画,哪像昨夜那个咳嗽出血的羸弱男子。

“想知道吗?就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来告诉你。”男子朝她渐渐逼近,他不喜欢她和他吵架的样子,宁愿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过去。

“你想干什么?”砂画冷然出声,话未说完,却发现眼前的凌厉男子正霸道的拥着她,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她当然要反抗。

南风瑾先发制人,快速的扣紧她白皙的手腕,使她无法动弹,砂画转而用脚,狠狠一脚朝南风瑾踢去,南风瑾灵活的一闪,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打不过就用耍的,不是故意亲我一口,就是故意摸我一下,再者,就是故意让我摸你一下。”

“你无赖!本来我以为你要死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生龙活虎,那你可不要怪我下手无情。”被他这么一说,砂画脸色羞红,愤然朝他攻去。

南风瑾狠狠捏住砂画朝他袭来的手,一把把她抱住,压向身边的红墙,两人的身子紧紧贴在一起,都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砂画使力反抗,却发现,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内力这么深厚了,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是他的对手了。

南风瑾左腿钳制着砂画双腿,一手钳制着她如白藕般的玉手,一个霸道的吻就这样落了下去,他狠狠的吻着她诱人的双唇,霸道的吸吮着她带他的娇美,下身却紧紧的禁锢着她娇柔的身子。

砂画顿时紧张得睁大眼睛,这种感觉她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就一个吻,她就傻了,愣了,呆在原地,双眼睁得老大,愣愣的任由眼前这个霸道男子尽情吸吮,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发软,脸以羞红,体内一股巨大的热气朝她袭来。

她有多久没有被楚夏吻过了,她也懒得算,总之两人从来没有夫妻生活,偶尔会礼貌性的吻两下,楚夏一接触到她,她就害怕。

但是,为什么南风瑾这样对她,她不但不怕,反而感觉有些……舒服。

南风瑾的吻霸道又强烈,浅浅的舌头深深的没入砂画口中,在里面打转、挑逗、饶舌,唇齿交缠,你侬我侬。

他太渴望她了,已经有五年没碰过女人,他想她都快想疯了,男子尽情的吻着她,每一下都是那么的强烈,像要把娇小的她吞进身体里一样。

他俩身体紧挨在一起,紧紧靠着宫墙,突然,砂画感觉下身正被一个炽热的硬物顶住,那东西又硬又大,顶得她十分不舒服,她脸攸地红得跟水蜜桃似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南风瑾强吻了。

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快速扭动身子,唔唔咿呀的别开脸,可是男子却不肯放开她,仍旧那么的霸占,还带了些温柔,他的手开始下移,轻轻在她身上游走,霸道而温柔,使砂画顿时惊起一身痉挛,她努力别开脸,乌黑的长睫毛闪得很快,“南风瑾,你……你放开我。”

“为什么?放了你,你给我银子吗?”南风瑾怪异的回答她,弄得砂画一头雾水。

“你快放开我,登徒子,大色狼,你再这样,我要叫了哦!”砂画惊羞一声,又羞又怒,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男人给宰了。

男人不怒反笑,难得露出这么一个温和的笑容,慵懒说道,“你是我妻子,我吻你天经地义。”

“我不是你妻子,我夫君是楚夏,你快放开我,一会儿被若儿她们看到就不好了。”砂画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且感觉他下面的那个东西越来越大,弄得她很不舒服,臭男人,登徒子,她在心里大声咒骂南风瑾。

“母后,叔叔,你们在做什么?”一阵清脆的童声响起,两个抱得紧紧的人儿吓得立即松开手,砂画一脱离南风瑾的禁锢,就奇怪的跑到小若儿面前,仔细打量着她。

太不可思议了,刚才那句母后,是她叫出来的吗?

“母后,叔叔为什么要抱着你啊!幸好哥哥不知道,要是他知道了,又会找叔叔决斗。”楚若儿乖巧的拉着砂画的手,小脸在她手上蹭了蹭。

砂画眼睛早已噙满热泪,她的若儿终于又可以说话了,她慢慢蹲下身子,紧紧抱着若儿,一行清流从眼角流下,纤长浓密的睫毛紧闭在双眼之上,她轻声哽咽道,“若儿,告诉母后,你怎么能说话了?”

楚若儿开心的拍了拍砂画的肩,看了看一脸羞红,正立在边上的俊美男子,“是叔叔请御医帮我治好的。”

“南风瑾?”砂画蹭的一声站起来,把若儿护在她身后,疑惑的看了南风瑾一眼,沉声说道,“你有那么好?”

“没有,我是个大坏蛋,在你心中是,在小蛋心中,同样是。”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时,睡眼惺忪的楚小蛋也揉了揉眼睛跑了出来,一看到大冰块,他立即闪到母后面前,捏紧小短剑,朗声说道,“大冰块,不许你伤害我母后。”

我有伤害他吗?南风瑾懒得理他,在心里狠狠回了他一句,同样朗声说道,“有其母必有其子,什么样的母亲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一样不懂礼貌,娇生惯养,牙尖嘴利。”

砂画此刻才没心情和他吵架,她紧紧的抱着若儿,突然,她看到楚小蛋额头有个小疤痕。

女子又是“蹭”的一声站起来,快步走向小蛋,摸着他的额头问,“小蛋,你额头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楚小蛋睨了睨眼睛,直直的看着南风瑾,他不可能说他想叫若儿用石子偷袭南风瑾,偏偏他中招了吧。

砂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似乎懂了些原因,她一个起身,狠狠的剜了南风瑾一眼,厉声喝道,“南风瑾,是不是你弄的?”

南风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怎么什么事都赖在他头上,他选择不解释,不说话,冷漠的伫在原地,像根大柱子般颖长。

“好哇,真的是你,你竟然狠得出手伤一个小孩子。”砂画一把夺过楚小蛋手中的剑,准备和南风瑾再打一番。

楚若儿急忙拉住她的衣角,“母后,不是叔叔伤的。是若儿……扔了颗石头,不小心扔到哥哥额头上了。”

“还算你诚实。”南风瑾气呼呼的说了句。

楚小蛋双手无奈的遮着小脸,他知道楚若儿从来不撒谎,听着若儿霹雳啪啦的把事实原委细细讲给母后,两只耳朵耸拉着,准备等着母后给他一记狂捏。

砂画听了事情真相之后,不好意思的吐了个小舌头,看来,她又冤枉南风瑾了。

这时,远处的湖面上,一袭银白色的身影正腾空而来,男子俊颜清目,如尘世谪仙般清润可人,他身上那股仙尘气息,是凡人所不能及的。

“母后,邪皇叔叔就是叫他救的我。”楚若儿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玄机师父,小手拉着砂画的玉手不停的晃了晃,以显示她的兴奋和激动。

玄机轻轻落到砂画们面前,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头墨发青黑如玉,砂画朝他行了个礼,浅笑道,“玄机师父,沁儿终于又见到你了,多谢你治好若儿的哑疾。”

玄机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不叫沁儿,你也不用谢我,小公主不过是和我做了个交易,我才治她的。”

砂画不解的扬起眉,“我不叫沁儿?为什么?她才五岁,怎么会和你做交易。”

玄机沉声走到楚若儿边上,朝她轻轻微笑了下,说道,“小公主,昨晚给你治病时,你可答应过我,要把你怎么变哑的真相告诉母后,不是吗?”

“我没有,师父,我没有答应过,药是你硬喂到我嘴里的。”楚若儿惊恐的摇了摇头,之前的开心和雀跃早就被一脸担忧掩盖。

南风瑾也走到玄机面前,轻声说道,“师父,既然她不肯说,就算了吧。”

玄机微笑着摇了摇头,“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善恶到头终有报,我生为他的师父,是应该替他赎罪的!”

“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砂画和南风瑾同时问道。

玄机清润的说道,“世间什么事都逃不过我的双眼。若儿,你四岁那年,是不是因为偷看到某件事,才被吓成了哑巴的?”玄机说完,望着一脸惊恐的小若儿。

若儿有些疑惑,他怎么知道?她摇了摇头,贴近砂画,轻声说道,“师父,你不要怪父皇,他……他……”

“父皇?”砂画奇怪的蹲下身子,拉住小若儿,耐心的问道,“父皇怎么了?”

楚若儿思索了下,像是想起什么十分令她伤心的事情一样,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不说,父皇说了,如果我说出去,他就不会再爱你了,母后,你就不会幸福了。”

一听此话,砂画顿觉不妙,她怎么这么愚蠢,近年来,若儿一看到楚夏就害怕,她怎么没有想到,她为什么会怕他,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想到这里,砂画额头直冒汗,她好怕,怕楚夏真的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

砂画紧紧闭上眼睛,用力呼吸一口气,冷艳的站在风中,任风吹拂她的长头,望向若儿,“若儿别怕,你给母后说,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机沉吟片刻,轻叹了一声,是缘是孽,他真不忍心逼一个小女孩说出来,可是不由她来说,砂画又怎么会相信。

楚若儿有了母亲的鼓励,坚强的抹了抹眼泪,清脆的说道,“母后,我四岁时,因为和哥哥捉迷藏,就跑去父皇的御书房底下躲着,听到他和那个叫李青的侍卫对话。李青伯伯……说,当年没有抓到南风瑾……让他跑了。然后他又说,当年栽赃为了南风瑾,他狠心带头杀了五百多名野人,所以……他天天梦到有饿鬼来缠他,向他索命,后来……李青伯伯有些疯疯癫癫的拉着父皇摇,说要把真相告诉母后,父皇一怒之下,一剑把他杀了。”

“什么?”砂画不敢置信的看着若儿,“你父皇不是这种人,是谁教你胡说的?”

“我没有胡说,当时李青伯伯的尸体倒地时,全身都是血,他的双眼就大大的睁着桌下的我,我被吓得尖叫出声,然后父皇发现了我,就警告我……如果我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就废了你的后位,让你没有幸福,呜呜……”楚若儿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十岁般的孩子那样成熟,天知道才五岁的她当年究竟承受了什么压力,以致于这么早熟。

砂画紧紧抱着她,“然后……然后你就被吓哑了吗?”砂画明白女儿的那种心情,她好像记忆中,小时候也是看过这样一双凌厉、死不瞑目的双眼,可怕、恐怖。

“嗯。”楚若儿满脸泪痕,紧紧的倚在砂画怀里。

砂画摇了摇头,她不相信楚夏是那样的人,可是事实告诉她,真相就是如此。原来当年南风瑾真是被陷害的,她错怪他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夏为了得到她设的计。

她不敢想象,一个淡雅如谪仙,温文儒雅的男子,竟会有这么多心计。

南风瑾轻轻走上前,望着有些傻愣的砂画,沉声说道,“沁儿,其实你不叫沁儿,你真名沁砂画,是前朝明夏唯一的公主,我也是前几天才从你后母,郦影皇后那里得知的。”

“公主?”砂画更是一头雾水,她没想到失忆之前的她,竟然这么离奇,“那么?我有没有成过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砂画疯狂的叫道,吓得楚若儿和楚小蛋急忙抱紧她。

玄机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走向砂画,“其实五年前,你在香山时,喝下了忘情水,准备忘记南风瑾,不过我徒儿却在忘情水中渗了会听他号令的璎红酒,所以这些年来,你才事事听他的,他所谓的你爱他,全都是假象,你问问你自己的心,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砂画难受的抱紧自己的头,玄机所说的话,字字句句刺入她的心,只要一回忆,她便会头痛,她失忆,真的是因为喝了忘情水吗?她爱楚夏,真的是喝了璎红酒的缘故吗?

“你先别想,我把真相告诉你,世人都不解我一个道骨仙风的世外高人为何会留在北冥照料邪皇,其实我都是在替云若赎罪啊!虽然当时你答应喝忘情水,为的就是忘记你的丈夫,也就是明夏大将军南风瑾对你的伤害,可惜当时你已怀有身孕,我本不赞同你们这么做,无奈你坚持要忘记他,我只好把忘情水给了云若,当时他在里面加璎红酒,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只不过我拗不过他。”

“人的左边眼睛,看不到右边眼睛,云若也是,为了得到你,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亲眼看见他派人在崖底杀死你的丫鬟蓝蝶儿,在她临死之前补了致命的一刀,至于杀她的人,就是云若的三个女护卫,云儿、云轻和云淡。他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让你和前尘旧事断绝关系,让你不会再因为某些熟悉的人回忆起前尘旧事,所以你在东陵的宫女全都是他安排的眼线,他不会让你轻易接触明夏来的人,更不会向你透露实情。”

“你的心智在没有解毒之间,永远都听云若的,那次在断肠崖边,也是他指使你杀的邪皇,南风将军为了你,满头银发,肝肠寸断,以一人之力独挡云若几百精兵,一回到明夏,就心力交瘁病倒,就在他快死之际,我下山前来救了他。虽然他的病已经痊愈,却时不时要发一下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如果他的心一天医不好,这个病永远都会复发,我也只好常去城北天山为他采冰蚕,以抑制他体内的心毒。至于你的真实身份,什么前朝公主,这个我不知道,你还是问问南风将军吧。”

玄机一口气说完,从不远处瞬间走过来几个妙龄女子,砂画定晴一看,竟然是消失五年了云轻三姐妹,后面还跟了三个清润的男人。

她冷笑了一声,原来她苦苦思念的蝶儿五年前就葬身悬崖,原来她苦苦追寻的爱人是个心胸狭窄的男人,她摇了摇头,质问道玄机,“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就是为了替楚夏赎罪吗?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生活得很幸福。”

“当真?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自己也会去查,与其等你将来后悔,我还不如提早告诉你,到底谁才是你的良人,我为什么要帮你?因为你是楚凝香的儿媳,楚凝香南风瑾的娘亲,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妻,不过,她却被南风纪渊抢走了,我不想再次看到当年的故事上演,所以,我选择告诉你真相。”玄机一字一顿的说道,两眼泛青。

砂画身子猛地摇晃了下,南风瑾急忙过去扶住她,两兄妹也在那哇哇直叫,愤恨的盯着玄机,他为什么要告诉母后那些,害母后伤心。

“沁儿姑娘。”云轻轻喝一声,有些缓慢的走到砂画面前,看了看身边的男子,沉声说道,“师父说的句句属实,当年你们逃走后,我们三姐妹负责……杀了蝶儿,就被晓月四兄弟掳到明夏,因为……他们救了我们,所以……我们一直没有回东陵,现在才将真相告诉你,只是不想邪皇再次难过,伤心。”

南风瑾眉头深缩,低声说道,“云轻三姐妹已经分别许配给晓月、梦回和无语三人,砂画,你就别怪她们了,好吗?”

“我们在北冥五年,跟夫君在一起五年,不过邪皇一直没有准许我们成亲,因为他曾说说,他没有成亲,我们就不能成亲,所以……至今北冥皇宫还有大堆情深意浓的夫妻没有成亲,没有名份,我们来此,是想恳求沁儿姑娘你帮帮我们,和邪皇成亲,喜结连理,这样,我们才能成妻生子,抚育后代。”云轻继续说道,边说,还边上心翼翼的看了看南风瑾,生怕他会发怒。

“你们别和我说这些,全都与我无关。”砂画冷然道,她哪里一下子接受得了这么多事实,虽然她早有怀疑,早有想法,却不知道,事实比她想象中严重多了。

玄机拿出白色瓷瓶,递给砂画,“如果你把这瓶解情水喝了,兴许就没事了。”

“解情水?这是什么?”砂画不解的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白色小瓶,她该相信他吗?

“我能治好邪皇,能治好若儿,不会害你的。”玄机说完,递给砂画。

砂画慢慢接过解情水,她也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狠下心,扬起头,一下子把整瓶晶莹的露水喝进肚,突然,她昏倒在了地上。

“母后,母后。”

“砂画。”

“沁儿姑娘。”

所有人都大叫起来,忙成一团。

砂画感觉自己头昏欲裂,像是在睡梦中浮浮沉沉,眼前一片浑浊黑暗,四处是火红色的彼岸花,前方有一大片雾气,她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和娘亲一起吃包子的样子。

那片雾气中,烈如婵向她走来,南风瑾向她走来,鸢尾、郦影、蓝蝶儿都向她走来,她婚前失贞,被南风瑾强占身子,她应明真正的公主,可是却变成了沁府小丫鬟。

南风瑾推她向桌子,导致额头被撞出血,鸢尾淹她进浴桶,好难受,恶毒的林嬷嬷还给她搓澡,说要搓十遍,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皇后派人追杀她,坏人一把火烧了沁府,她的娘亲也惨死于沁府,将军还逼她喝打胎药,让她当鸢尾的代孕夫人,她撞接害死南风瑾的娘亲,后来才发现,婚前强占她身子的人,竟是被鸢尾设计迷昏了的南风瑾。

郦水临死前怨毒的眼神,凝香夫人绝望的自杀,绾儿痛苦的自毁,鸢尾失心的出家,香山喝忘情水,山下杀南风瑾,东陵忘情森林,结交诺神等好朋友,可惜他们,却被楚夏给杀死!

……太多太多的记忆,一下子涌进她脑海,她嫁给楚夏,做了东陵王后,生了两个孩子,可是那两个孩子,竟然是南风瑾的,楚夏骗了她五年,却也爱了她五年。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不想再想起这些,她要醒来,不要做梦,醒来……醒来。

“小蛋……若儿……”大床上的人儿浑浑噩噩的低喃起来,围在边上的人全都急切的冲过去,尤其是南风瑾和楚夏。

两个男人互相仇视,冷冷的望了眼对方,随即把目光转移向床上的人儿,刚才砂画昏迷时,楚夏及时赶到,在殿外就和南风瑾打了几个来回,不是玄机阻止他们,肯定会打到天黑也说不定。

“沁儿。”

“砂画。”两人同时朝砂画喊道,心急如焚。

砂画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置身于一张陌生大床上,床榻前站满了人,楚小蛋和楚若儿正乖巧的拉着她的手,她使劲甩了甩头,刚才梦里的记忆又全部涌入脑海,她……竟然全都想起来了。

女子并没有太多惊慌,只是沉默的看了眼面前的两个男人,无力的垂下眼眸,“让我见见郦影和鸢尾。”她只有这一句话,其他的话,她都不想和他们讲。

“好,她们已经在外面了。”南风瑾点头示意,晓月带着一身打扮清丽的郦影和鸢尾走了进来,郦影一看到砂画,就快速的冲上去,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砂画却只是无言的别过脸,她内心的伤痛,没有人明白。

鸢尾则愧疚的看着砂画,显得有些小心翼翼,曾经明夏第一公主的娇气早已不见,有的只有一脸成熟,还带有些楚楚可怜的颤抖,她变了,她们都变了。

郦影欣喜如狂的拉着砂画的手,眼神早已不是二十五年前那个凌厉的美妇,她肤色苍白,脸神憔悴,鬓角两边全部花白,一脸慈祥的看着砂画,再看了看边上的两个孩子,原来昨天她碰到的两个孩子,竟然是她的外孙。

砂画攸地缩回自己的手,“你别希望我会原谅你,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当年我娘亲惨死,就是被你所害,我受尽苦楚,也拜你所赐,我可以原谅你,我娘亲都不会原谅你。在我心中,只有七夫人一个娘亲。”

郦影顿时羞愧的抿了抿嘴唇,她心一横,重重的跪在砂画面前,砂画却像泰山一样一动也不动,冷漠的别过脸,她努力忍住眼泪,不去想娘亲那张可怜的容颜。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知道我坏事做尽,不过,明夏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当年迷信,容不得你,我也不会把你换给郦水,哈哈……幸好,我已经报仇了。”郦影失神疯狂的大笑道。

南风瑾锐利的看着郦影,冷声说道,“我早猜出他是你所杀,那些皇子都不承认,我就查过了,你在他药膳里下了砒霜,就因为你唯一的女儿,小砂画。”

“不错,他那是该死,今天,终于让我得见砂画,我此生,死也无撼。我只想在临死前获得她的原谅,想听她唤我一声娘亲,就像唤凝泪一样。皇上,谢谢你,成全了我。你能不能,把她的真实公主身份平反?我早就给她想好封号了,落花公主,她是落入民间的鸢尾,真正的应鸢尾花而生,理应获得幸福。”郦影痴痴的望着南风瑾,希望他能答应自己的要求。

砂画转过脸,绝美的脸上有道浅浅不易察觉的泪痕,“不必了,那些虚名,我根本不想要,我不会原谅你的,既然见了我,就请你走吧。”

她也看过她了,砂画这一沉醒来,思绪已经理清了很多,她现在南风瑾和楚夏都不想要,只想带着两个孩子隐居深山,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至少那样,不会让自已心累。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是想看一眼郦影的,如今愿意已经实现,所有密底全都解开,她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天大地大,哪里都不是她的家,但总要,找个容身之所吧。

“砂画,母后对不起你,你要怨,就怨我吧。”郦影扑向砂画的脚边,直直的跪在那冰凉的地板上。

鸢尾也跟着走了过去,流泪说道,“砂画,对不起,以前我就说过,你婚前失身,都是我故意找人害你的,当时那个男人就是瑾,你肯定也知道了吧?其实你不是什么残花败柳,是明夏唯一的金枝玉叶,我才是假的,我才该死。”

砂画轻轻的摇了摇头,把右手放在额前,轻声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陪若儿她们静一静。”

“砂画,你应该原谅瑾,他思念你这么多年,为了你一直不纳后封妃,以前的一切伤害,都是误会,他也有苦衷。”鸢尾继续说道,却被楚夏冷冷打断。

楚夏一把走上前,拉起楚若儿,“鸢尾公主,你既然犯了这种错,就该死,沁儿明明已嫁我为妻,是东陵王后,还请你别蛊惑她!”字字沉声,印进砂画的心里。

“来人,把她们带回鸢尾宫,永远不许踏出宫门半步。”南风瑾的声音清冷的回响在大殿之内,悲歌决绝,空洞无神。

悲伤、绝望、心碎,哀大莫过于心死,她的心,就在今日,死掉。

楚夏捏紧拳头,冷冷朝南风瑾骂道,“都怪你当年残忍的伤害沁儿,所以她得了情爱恐惧症,我尊重她,所以五年没有碰过她一次,可是你呢?你是怎么伤害她的?”说完,他拔出腰间的玉箫,朝南风瑾猛射毒针。

南风瑾快速闪开,利落的翻身上墙,一把夺下墙上的玉瑾剑,和楚夏杀到殿下,楚夏发箫,南风瑾一边阻挡,一边攻击,刚才听到楚夏说他没有碰过她一次,他竟然有些欣喜。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凌厉的交手,其他人纷纷跟了出来,玄机淡然看了正在空中飞翻的两袭身影,一个蹬身,朝宫外飞飘而去,也是该他去看凝香的时候了,这里的一切他已经告知完毕,至于是缘是孽,都要靠他们自己,她要在回香山之前,再看一眼凝香的坟墓。

每个人都有一个伤心的故事,表面的微笑只是假象,就像玄机,人人都以为他是淡漠,最宁静,其实他也有心伤,他也失去过最爱的女人。

两个世间最优秀的男人正在大殿上方打得起劲,楚小蛋和楚若儿急忙出去助阵,楚小蛋把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叫道,“父皇加油,打死大冰块。”

“他不是你父皇,朕才是。”南风瑾怒气冲冲的看了楚小蛋一眼。

殿内床上的人儿头好晕,又沉沉的昏睡过去。

楚夏干脆脸下玉箫,迎面朝南风瑾扑去,南风瑾也扔下宝剑,两人就这样近身肉博,看得边上的人胆战心惊,楚夏沉声说道,“你别想抢走我妻子,还有我儿女。”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吧,你栽赃陷害我我也就罢了,因为我们本就是敌对,不存在对与错的问题,不过,你欺骗砂画这么多年,控制她的内心和感情,我才应该找你算帐,她们是我南风瑾的儿女。”南风瑾剑眉一扬,一拳狠击向楚夏肩头。

楚夏也不甘示弱,一脚朝南风瑾下腹踢去,南风瑾快速闪开,他踢了个空。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都为了同一个女人,为了同一双儿女,都有自己的心伤,自己的苦衷,自己的霸道。

“就连你的贴身杀手云轻她们都成了我北冥的女人,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南风瑾冷声笑道,一个龙爪擒拿手朝楚夏扑去。

楚夏快速闪开,捡起地上的玉瑾剑,唰唰几下砍掉假山上的石头,朝南风瑾射去,南风瑾急忙躲开,眼见有颗石头正朝楚小蛋飞去,他凌厉的腾空旋转,一脚将石子踢飞,却不料,石子偏偏朝楚若儿飞去,楚夏看到这一幕,魂都吓掉好几魄,他一手捏过去,狠狠捏住那颗石子,因为重力惯性的缘故,他的掌心顿时被摩擦出一股炽热的鲜血。

两个男从快速抱起地上的小孩子,朝安全的地方移去,随即回过头,又开始激斗,飞沙走石,凌厉果断,出手狠辣,纷纷想致对方于死地。

“你真爱砂画,就不会随行带个女人了。”南风瑾恨恨的盯着楚夏,随手捡起地上的玉箫,与楚夏手中的宝剑对抗。

楚夏沉声,一道凌厉的掌风朝南风瑾扑去,“我带不带女人,不关你的事,倒是你,五年都有个红颜知已陪伴在侧,我真怀疑你对沁儿的爱,到底有几分?”

“父皇,叔叔,你们别吵了,母后又昏倒了。”楚若儿刚才钻进大殿看母后,却发现她早已昏倒,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宫女,因为大家都去殿外看两个皇帝打架了。

两人一听,纷纷扔下手中武器,快速朝殿内跑去。

砂画,我这一次无论如何,再也不会放开你了。银发男子沉眉,脸上忧心忡忡。

楚夏何尝不是如此,恨不得把南风瑾宰了。

砂画这次醒来,仿佛过了十年光阴,她眼神空洞的靠在床沿,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般难受,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殿外冷清萧瑟,只有几个小宫女守在她身边,若儿呢?小蛋呢?

她拉过一过宫女,疯狂的问道,“我的孩子呢?”

宫女甜甜的朝她拂身,回禀道,“王后,环儿已经去禀报邪皇了,小太子和小公主都陪在两位皇上身边。”

砂画眉头稍微松了口气,他们应该不会对小蛋和若儿怎么样吧。

这时,殿外一名熟悉又带点陌生的女儿披头散发的闯了进来,任宫女们怎么拦也拦不住,砂画定晴一看,竟然是鸢尾,只见她衣衫破败不堪,胸口全是血,那股浓浓的血熏得满殿臭哄哄的。

她踉跄着几步走向砂画,几个小宫女害怕的退缩到一旁,因为她的样子看起来,像疯了一般,鸢尾嘴角挂着些许浓血,双眼红肿,如铜玲般睁得老大,她慢慢走向砂画,每一步都踏得如此沉重,殿外大风骤起,风呼啸而过,把树枝吹得沙沙作响。

几声乌鸦的悲鸣声从殿外传来,整座大殿显得更加冷清萧瑟,“砂画,母后她……她薨逝了。”

“什么?”砂画不再失神,利落的起身跳下床,快速穿好金色绣鞋,没等鸢尾继续说下去,快速朝鸢尾宫跑去。

狂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吹起女子如墨般的头发,她隐约记得跑出殿外时鸢尾说,郦影是上吊自杀的。

“吱嘎”一声,沉重的院门被重重的推开,穿过一道红墙,打开那扇有些破败的朱红大门,原来她们虽然住在鸢尾宫,却住的是后院。

砂画凌厉的入屋里扫了扫,转眼间,发现背脊一阵冰凉,屋子中央有一抹长长的黑色影子,正被拖长着歪歪斜斜的来回晃动。

她快速转身,触及到郦影正横吊在对面的横梁上,脸色灰白,身体僵硬,眼睛死死的闭在一起,两只脚不停的在空中晃荡着,头发凌乱,吐口鲜血,胸处、肩处全部是血,地上放着一把精短的匕首,上面亦同样沾满了鲜血。

砂画快速飞身腾空,一把把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抱了下来,一颗晶莹的泪无声无息的滴在尸体脸上,你为何这么傻,要自寻死路,我虽然说过不会原谅你,可是我也没有说要恨你一辈子啊。

早知道,玄机师父不要让她醒来,不要让她找回记忆,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她痛彻心扉,七岁时她失去了娘亲,现在,又失去了这个满手血腥,却已经悔改的生母。

女子茕茕孑立,就抱着那具尸体沉默的坐在冰凉的地上,她甚至还没看清楚生母的长相,没有和她一起吃过饭,没有和她聊过天,谈过心,甚至没有狠狠的怪过她,就这样淡淡的,她去了。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鸢尾带着众人跟了进来,南风瑾和楚夏都冲上去,把郦影抱开,吩咐侍卫把她抬到殓房。

砂画却淡淡的跟在侍卫后面,跟着被抬走的妇人,她再坏,也是她的生母,砂画想送她最后一程,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快速转身,一把飞身进屋,找准中间那个破败的身子,狠狠捏住她白皙无力的手腕,厉声说道,“鸢尾,说,是不是你杀了她!是不是?”

“我就知道你猜得到!是的。”鸢尾淡淡出声,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眼神却空洞无力。

砂画终于冷静下来,沉声说道,“她身上有伤口,正伤及心脏,你说她是上吊死的,那为什么她会用刀自杀?为什么你身上又有这么多鲜血?你也太明目张胆了!难道她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一点旧情都不念?”

鸢尾冷眼望着砂画,用近乎疯狂的语气说道,“她杀死我亲生娘亲,从小不好好教育我,只知道宠我,害得我做了这么多错事,害了自己的终生幸福,我恨死她了!她还杀了我最爱的父皇,虽然父皇不是我亲生父亲,不过他很爱我,视我如珠如宝,她竟然狠心下砒霜杀了父皇,我要替父皇报仇。”

“仇仇仇,都是仇!为什么我们都只记得仇恨?”砂画摇了摇头,南风瑾轻轻示意了下,晓月三兄弟就把鸢尾架了下去。

“你要对她怎么样?”砂画冷声问南风瑾。

“不怎么样,宰了而已。”男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稀薄的嘴唇狠狠吐出这几个字。

“你……可不可以放过她?她也是个背负仇恨的可怜女人。”砂画轻声哀求南风瑾。

南风瑾思索了下,不得已点了点头,像鸢尾这种女人,也只有砂画才会怜惜她,对于他来说,只要犯过错的人,无论有多大的借口,都只有死路一条,因为那些借口根本就是为她们害人开脱。

“小蛋和若儿呢?”砂画看了看四周,她们并没有跟来。

南风瑾和楚夏同时皱了皱眉,阴鸷的望着对方,因为他们一人抢了一个孩子,正藏在自己的地方,如果不早点下手的话,就会被对方全部夺去。

“南风瑾,你把小蛋交给我。”楚夏身后有几名锦衣护卫,全是东陵一等一的高手,他现在生为北冥,如果和南风瑾谈不拢,就必须为自己想好退路。

“若儿呢?她们是我的孩子,应该是你交给我。”南风瑾沉声说道。

“不可能,因为她们都姓楚。”楚夏冷咧回答,随时准备突围出去。

砂画开始被他俩弄得一头雾水,但是聪慧如她怎么可能猜不出,他们一个要小蛋,一个叫若儿,那就说明,他们各自手中有一个孩子,她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朝两人大吼一声,“别争了,他们全是我的孩子,你们俩,一个也得不到。”

她冷然看了楚夏一眼,眼神早已没有当初的温柔,只有浓浓的恨意,砂画走向南风瑾说,对他说道,“让我跟他单独谈谈,好吗?”

“你爱他?”南风瑾眼神有些惊慌,随即又平静下来,带着大干人等退了出去。

现在这间冰冷破败的屋子里,只剩下她和楚夏,两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对方,良久,砂画先开口,“蝶儿真是你派云轻她们杀的吗?”

“是的。”

“南风瑾也是你害的?他没有杀诺神他们,是你杀的!”

“是的。”

“璎红酒也是你下的,若儿是你吓的?”

“是的。”

“控制我的神志、感情,假装说爱我,骗我,这些年来你对我的爱,都是假的,是吗?”

“不是!”楚夏再也忍不住,大声吼叫起来。

他不该带她来北冥,不来,也不会出这么多事。开始他常常后悔,是不是不该给她喝璎红酒,是不是不该骗她这些,可是到最后,谎言像雪球般越滚越大,漫无边际,要想说出真相,已经很难了。

“沁儿,我做这些事,全都是因为爱你!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若儿,因为我像爱你一样爱她!”男子终于不再淡漠,有些担忧,他怕他会真的永远失去她。

“哦,呵……你就是这样爱她……和爱我的啊!”女子说完,轻轻朝他微笑了下,招他过来,“楚夏,你过来,我想给你说句真心话!”

“什么?”男子静静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砂画趁他放松心智,一掌劈在他后脑勺上,男子立即昏倒在地,砂画把他拉到床下去,用大红的床单遮住,拍了拍双手,走出屋外,再叫另一个男人进来。

她眼神凌厉的看了看眼前的银发男人,觉得他跟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的他,虽然表面硬朗,心,应该早也破败不堪了吧,当年她爱他时,他折磨她,如今他爱上她,却是她要开始折磨他的时候了。

“这些年,你可有想过我?”

男人被她这句话问懵了,丝毫没注意刚才在里面的楚夏已经不见,他有些脸红的点了点头,“如果我说,想你想得快疯了呢!”

“你真的那么爱我?那你会对小蛋好吗?”

“当然,他是我和你的孩子,还有若儿,我一定会抢回来,宰了楚夏。”男人果断凌厉的说道。

登时,女子已经转了几转,腰际长长的飘带飞舞,裙子下摆快速的呈螺旋桨形式旋转,她一把扯下自己的腰带,轻轻挽在男子脖子上,朝他微笑道,“你总是口口声声宰了这个,宰了那个,结果最后,你一个都没宰成,倒伤害了自己。”

“你怎么了?很不正常。”男子警觉的看着正朝他抛媚眼的女子。

“我很正常,当你听到楚夏和我五年没圆房时,应该很激动吧,因为你会认为,我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你的妻子!”女子朝他娇媚的笑道,两只如青葱般的手指在他脸颊上滑来滑去,弄得男人全身酥麻麻的。

他有些失神的吞了吞口水,女子更加靠近他,一股女性特有的清香朝他袭来,还带有一股淡淡的危险气息,不过他这下没兴趣去探究她有多危险,他只是失神的任由她挑逗、抚摸。

“你一定要对小蛋好,如果我发现你伤害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这个不用你做,朕自会办到。”

“是吗?”女子轻吐幽兰,一把抓起南风瑾的手,把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细细的享受着他手掌带来的体温,他的手,这一刻,竟然是热的,以前的他,那手可是冰冷得打紧呢!

男人有些高兴,心里却有些发慌,他不觉得自己会那么幸运,这么容易就得到她的爱,果然,他正沉思之际,就闷哼一声,重重的昏了下来,被女子一脚踢了踢身子,拖到红床下面。

“我让你们俩个争,争你们自己吧!”砂画说完,利落的散向后窗,一跃而出,朝冥王殿走去,她要趁他们两个昏倒之际,把小蛋和若儿带走。

可是,她挨个找了整座皇宫几遍,冥王殿、鸢尾宫、长砾殿、御书房……都没有发现两个孩子的身影,小蛋现在应该在南风瑾那里,若儿应该在楚夏那里。

行馆?若儿会不会在行馆里,砂画猛地拍了下头,她真是糊涂,竟忘记了自己住的行馆,说时迟那时快,砂画快速的跑往行馆,要是等他们俩醒来,就逃不了了。

整座行馆被一团紫气所笼罩,显得安静祥和,天空中还有一点稀薄的太阳,浅浅的余晕晖打在行馆前的树枝上、花丛中,倒也显得别样的安娴。

女子急急的穿梭在行馆中,打开一间又一间的大门,翻过一个又一个的紫金柜子,可是仍是没发现小蛋和若儿的下落。

“砰”的一声,砂画推开刚才来过的西厢房,厢房里到处是以象牙、翡翠、珠宝装饰的屏风,这是她跟楚夏的客房,北冥真是奢侈,连一间厢房里的布置都比得上一座正殿了。

一进来,她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松油味,之前她进这间房时并没有啊,砂画沉声朝檀木桌处走去,只见地下有很多湿湿的液体,那是松油。

砂画朝内屋走去,发现一路都是松油,地上、桌上、床榻上,是谁干的?

“若儿、小蛋,你们在不在里面?”砂画掂起脚尖,朝边上的木柜寻去,那里并列得有五张朱红大柜,每张柜子上都镶嵌得有玛瑙、珍珠和玉石,砂画“砰”的踢开一张,里面除了有些字画和书卷外,什么也没有,再打开剩下的四个,都没有。

看来,他俩一定把小蛋他们藏在很隐秘的地方,为的就是要她臣服,不可能。

突然,砂画隐隐身到屋外有霹雳啪啦的着火声,一股细细的热气从外面传来,“失火了?”砂画快速跑出里屋,一到前屋,发现四外已经着火,火势逐渐变大,封死了门口。

“哈哈哈……王后,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一阵娇喝声得意的从屋外传来,砂画定晴一看,竟然是那位随军前来的沈湖心,她穿着一件大红色宫装,美目妖艳,手里举着个火折子。

此时,浓烟越冒越大,砂画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宫女太监的尖叫声,还有水桶倒地的嘲杂声,砂画冷静的看了下四周,发现此刻火仍在周围燃烧,还没烧到她面前去,不过门口那已经被火截住,只能看见沈湖心火红的身影。

“你真是愚蠢不可及!非常不受宠也就罢了,还耍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既然你不仁,可别怪我沁砂画不义!”砂画说完,“砰”的一声打破檀木桌上的水晶花瓶,脱下衣裳,把仅有的一点水倒在衣裳上。

“别挣扎了,王后,你死了,我就有机会靠近皇上,你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会正眼瞧我。”沈湖心得意的扬起嘴角,仿佛这场戏,她一定是胜者。

突然,一阵白影从火势中穿梭而出,一下抓住红衣女子的脖颈,“砰”的一声,砂画一掌把她劈倒在地,快速脱下她身上的大红宫装,穿在自己身上,再把刚才用水打湿的那件白色衣裳穿在她身上。

砂画抱起昏过去的女人,冷声哼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砂画抱起沈湖心的身子,砰的一声扔进火屋,故意大声惊叫了一声,提着水桶救火的宫女太监急忙朝这边赶了来。

樱花树后,探出一张冷艳的脸,正冷冷的盯着七手八脚忙碌的宫女们,女子沉沉闭上双眸。

别了,南风瑾!虽然我知道你的心,可是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忘记曾经在将军府的一切伤害,纵使你已满头银发,还是我以前深爱的小将军,可是,我这早已破碎的心,再也回不去了。

别了,楚夏!你对我的疼,对我的爱,我都知道,可惜,我爱上你不是我本意,只因那吞噬人心的璎红酒而已,或许那五年我爱上的,只不过是那瓶酒。

别了,小蛋,若儿!我知道他们俩,一定会好好爱你们。

别人,娘亲,别了,北冥、东陵。

别了,郦影,尘事的一切。

从今以后,天下再也没有沁砂画,也没有楚沁儿,因为她们都葬身于这场大火,万念俱灰,心若沉浮,天大地大,究竟哪里才是她的家。

女子摸了摸受伤的心口,毅然决绝的朝宫外走去。

“砂画……”

“沁儿……”两名被打晕塞地床底下的男人一齐醒了过来,不经意见,相互对视,两股灼人的火花顿时喷礴而出。

两条颖长的身影同时飞出床底,虽然后脑勺都有点酸痛,仍不失君王的风采,四又相接,两人均凌厉的出手,攻击,拳打,脚踢,飞身,扫腿。

“小蛋呢!”

“若儿呢!”

两人同时问道,联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幕,纷纷问道,“砂画呢!”

这时,晓月快速的闯了进来,他额头全是汗,拱手说道,“皇上,行馆着火,王后好像还在里面。”

“什么?”南风瑾狠狠抓起晓月的脖子,厉声喝道,“行馆怎么会着火,砂画怎么被困在里面?”

“什么都别说了,先去救人再说。”楚夏冷声喝道,快速跑出殿外。

南风瑾也急急的跟了出去,当他们跑到行馆处时,那里已经火势滔天,乌黑的浓黑腾升上空,房梁断裂和倒塌的声音狠狠震碎了南风瑾的心,看着到处忙碌救火的宫女,南风瑾一把抓住一位绿衣宫女,冷声问道,“你确定东陵王后在里面?”

宫女怯生生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刚才我听到她的呼救声,等我赶到时,这里已经是一片火海……”

楚夏机智的看了看四处的结构,再看看着火的地方,在他心中,砂画没那么蠢,如果刀子有机会呼救,那么凭她的本事,一定逃得出来。

可南风瑾完全像一头疯了的野鹿般,随便找出一件衣裳,在水桶里使力浸了浸,搭在自己身上,果断的朝房门口奔去。

“皇上,不要!里面火势凶猛,进去必死无疑。”晓月快速的拦住他,阻止他往里面跑。

汗水大颗大颗的滴在南风瑾额头上,他冷冷瞪了晓月一眼,“你再挡我,我就宰了你。”

晓月依旧不让,坚毅的挡在南风瑾面前,双手伸开,南风瑾想也没想,“砰”的一掌给晓月劈去,晓月吃了记痛,仍旧坚定的站在原地,不移不动,稳如泰山。

南风瑾一个螺旋扫腿,狠狠往晓月腿部踢去,又一个记左勾拳,直往晓月面部揍去,不一会儿,晓月满脸是血,颤颤巍巍的趴在他脚下,不过手依旧紧拉着他,南风瑾凌厉的拔出边上侍卫的宝剑,一剑斩在自己衣裳上,不理会晓月,也不理会其他阻挡他进屋的侍卫,直直的朝里面冲去。

突然,楚夏在入口处捡起一朵珠花,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立即会心笑道,“南风瑾,你真是头猪,莽莽撞撞,凭她的身手,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珠花不是砂画的,但是他却见过,因为那是秦王后戴了三十年的饰物,她却送给了湖心美人,楚夏拉过一个宫女,轻声问道,“之前可有见过湖心美人来这里。”

宫女仔细回忆了下,轻声说道,“刚才我好像看到湖心美人拿着火折子出现在这里,不过她是主子,我们是奴婢,没敢问她做什么,好像她来了这里之后,就消失了!”

楚夏更加断定屋子里的是沈湖心,而非砂画。

“咳咳……”屋里浓烟滚滚,到处是横梁断裂的声音,“砰”的一声,一根被烧毁的横梁从屋顶落下,直直的挡在南风瑾面前,他来不及躲闪,身后又有许多火苗窜了出来,唰的一声,他的衣角就着了火。

南风瑾一剑斩断衣角,呛得眼冒金星,在屋里快速的搜寻,蓦地,他闻到一股烧焦人肉的臭糊味道,不会是她吧!南风瑾心惊胆战的往味道来源寻去,地上全是断裂的着了火的木头,他只感觉脚底一阵疼痛,原来他的鞋子全被这高温气息给烧坏,他疼得直提起双脚,感觉脚底一下子起了许多泡。

“砂画。”终于,他看到前方有半截白色身影,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下身全部呈紫黑色,像焦碳一样丑陋,上身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从那具烧焦的头上隐隐看得见几颗明珠头饰。

他记得砂画今天什么头花都没戴,一脸朴素,正惊讶怀疑之际,又一阵巨浪滔天,一根巨大的横梁朝他压来,他来不及闪躲,双脚起泡,跑也跑不动,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梁柱朝他倒下来……

“跟我出去,沁儿没事,死的是沈湖心!”楚夏一下子把南风瑾从那根柱子的夹缝中拖了出来,背着已经被熏得奄奄一息的他往外面赶,此时,又有几位不要命的大汗冲了进来,把几层打湿的衣裳披在楚夏和南风瑾身上。

南风瑾脚底的泡越肿越大,脸色惨白,肩上、背部全部被火灼伤,到处可见深深红腥刺目的伤口,衣裳破败不堪,当他听到楚夏那句不是砂画的话时,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也畅开一个久违的笑容。

“皇上快跑,行馆快塌了!”南风瑾隐约听到,是晓月的声音,在几名大汗以生死相拼的簇拥下,楚夏背着南风瑾跳了出去,可是在他们出去没多久,转眼间,行馆全部塌了,那几名护卫的侍卫并没有能有幸逃出来。

晓月快速爬到南风瑾身边,厉声吩咐医官,“快替皇上救治,迟了,小心宰了你。”

“晓月,你……你干嘛学朕。”南风瑾自从知道里面那具尸体不是砂画之后,脸色好转,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太开心了,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楚夏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浑身累得酸痛,他重重的扔下南风瑾,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顾自己是尊贵的皇上,微微喘着粗气,冷声说道,“看来北冥邪皇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精明,竟然愚蠢到这种地步,如果朕不去救你,恐怕你早已葬身火海了吧!”

南风瑾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这辈子,也就今天干了一件好事,我有求你救我吗?等我身体痊愈,会再和你一较高下的,有机会,我一定会狠狠宰了你。”

“那就看最后鹿死谁手,谁会赢得天下,谁又会输了她。”楚夏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志在必得。

南风瑾轻轻挑眉,冷声道,“若儿现在在你手里,倘若让我发现你欺负她,一定会挥师东去,横扫整个东陵,灭了你。”

“我拥有若儿,你拥有小蛋,看来,我们谁都不愿相让,放心,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欺负,倒是你,小蛋根本不喜欢你,你可别以大欺小,不然,我一定挥师北上,用百万大军祭典你这北冥邪皇!”楚夏也不甘示弱,字字诛讥。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他是我亲生儿子,我一定会好好调教调教他,让他爱上我,恨上你,如果有一天,我找回砂画,你可要把若儿还给我们!有缺陷的家不成家,我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医官正在为南风瑾治伤,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叫,坚强的忍住那锥心的疼痛。

楚夏站起身,把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这话应该是我向你说才对,我会撤掉驻扎在北冥城外的五十万大军,挥师回东陵,专心寻找她,如果我寻得了她,一定不会告诉你,让你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那就看谁先找到,你最好快走,晚了,我怕我会忍不住以百万大军欺压你五十万,再把你宰成九段!”

“你最好别死,否则,就没机会看到我合家欢乐了!”

北冥元年第一年,东陵五十万大军撤出北冥,浩浩荡荡的回到东陵。同时,北冥邪皇诏告天下,前朝被狸猫换掉落入民间的金枝鸢尾公主已经寻得,北冥邪皇封回真公主身份,册封她为落花公主,寓意流落民间的真公主终于回归皇室,北冥也会善待落花公主。

《男装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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