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殿
夜深了,砂画正埋头在案几上批阅奏章,几名宫女静静的在边上陪着她,远处的烛火燃得噼里啪啦作响,在看到水城仍有饥饿的暴民动乱时,她不由得秀眉深沉,大大的批阅几个大字:水城官员务必在七日会解决暴民问题,否则,削减官职和俸禄,如七日解决不好,提头来见真主。
这时,殿门外进来一位守夜侍卫,他手里提了个深红色的大灯笼,恭敬的朝砂画拂了拂身,行礼道,“真主,北冥邪皇要求见您,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叫他进来吧。”砂画放下毛笔,轻轻拂了拂大红龙袍,气势果断的起身,走出内殿。
南风瑾一身淡黄色龙袍,手里拿了个精美的小盒子,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这么晚了,真主还没有休息?”
“邪皇你不也没有休息么?”砂画反问,随后吩咐身边的宫女奉茶。
“我是因为思念我的皇后睡不着,你又是为何?”南风瑾轻声问她。
砂画轻轻啜了一口茶,有些忧虑的开口,“不过是为了罗刹的一些小事罢了。”
“这个,是我特意在云城挑选的,送给你。”南风瑾说完,把手里的小长方形锦盒递给砂事,微微朝她笑了笑。
“这是何物?”砂画一手接过,轻轻打开,只见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翡翠流苏簪子,簪子全身通红呈白色,色泽鲜艳,晶莹剔透,是用上等美玉打造而成。在簪子尾部,串了两串以水晶制成的粉色流苏吊缀,看起漂亮可人。
“这是女人用的东西,邪皇怎么想起要送我?”砂画掩盖住心里的欣喜之色,沉声问南风瑾,欲递还给他。
“总有一天,朕会为你亲自戴上。”南风瑾没有接那玉簪,扬了扬眉,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
“真主,这北冥邪皇可真奇怪,送您这种女人的东西,送了也就罢了,话也不多说两句就走了。”边上一位宫女轻声对砂画说道。
砂画紧紧把簪子捏在手里,轻轻吩咐道,“都下去歇着吧,夜深了。”说完,兀自朝寝殿走去。
夜里,床上孤独的美人紧紧握着怀里的玉簪,这支玉簪竟然在黑夜里是夜光的,轻轻举起它,一道洁白的光线瞬间照亮夜空,真的很漂亮。
如果是以前的她,可能早就感动得稀里哗啦了,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偷偷抱着这支玉簪躲在被子里欣赏,沉吟了一会,她轻轻起身,把玉簪小心翼翼的放进锦盒里,藏到床头下。
第二天一大早,砂画自己穿好龙袍早早起床,现在众宫女都摸清了她的心思,她从不要别人给她宽衣和沐浴,真主所有贴身的事都是她自己来,她们在感叹真主勤快时,却也觉得很无聊,谁不想看看真主的肌肉和亲近一下他,可惜他不给大家这个机会。
宫女梅香提着一篮子红梅走了进来,一边往花瓶里插,一边朝砂画禀报道,“真主,刚才黎夫人派人来通报,她想请你、北冥邪皇、东陵大帝和西塘大王下午一起去她府上做客,她为大家准备了上等佳肴。”
“一下子请这么多人,他们都要去吗?”
梅香顿了顿,思索了下,轻声说道,“奴婢刚才采梅时打探到,只有东陵大帝一人答应了,其他两位皇帝均拒绝了,刚才怕打扰你,黎夫人派来的小厮一直在外侯着,奴婢一直没回他话。”
“回她话吧,朕倒想见识见识,是什么样的男人宁愿忍受和别的男人共享一妻。”
“回真主,这两位男人都是罗刹十分出色的青年才俊,一位是罗刹第一首富周钰,另一位是罗刹第一美男,以经营妓院为生的齐钰,两人和黎夫人的事迹被天下人称为‘二钰夺珠’,他们三人已经在一起十年之久,仍没有互相厌恶或者吃醋生事,两人对黎夫人一直很体贴,是天下模范丈夫的典范,他们把黎夫人也保护得很好,即使有人说她们坏话,也不敢当面讲,当面讲的,好像……不是生意垮了,就是妻子偷汉子了,或者丈夫又有新欢了,总之,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梅香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向砂画一一说明。
砂画扬了扬眉,微微笑了笑,这一家子,还真特别。
下午,砂画坐上金銮轿前去诰命夫人府,没走几步,轿子竟然在正阳殿大门前碰到楚夏的轿子,两顶轿子突然相遇,一辆朝左边驶来,一辆朝右边驶来。
砂画看了看楚夏的豪华大轿,朝身边的侍卫吩咐,“让大帝的轿子先走,朕的退后。”
“是,真主。”抬轿的轿夫准备退回去,对面的轿子却已经落地,从里面走出一个金履玉靴的俊俏男人,他泰然自若走向砂画,“真主,真巧,想必你也是前去赴黎夫人的约,那我们正好一起。”
砂画疑惑的看着他,他想干什么?还没反应过来,楚夏已经一溜烟跨上轿子,不紧不慢的朝外面的人挥了挥手,“起轿,朕跟真主同坐一轿,联络联络感情。”
众不回头看了看砂画,砂画不悦的看了眼身边紧挨着她的楚夏,在这里和他闹上不太好,她只好点头答应,“起轿吧,让大帝的空轿在后面跟着,他总有机会乘坐的。”
“是,真主。”
轿子缓缓前行,轿里的两人却大眼瞪小眼,砂画猛地转过身,不理会楚夏,兀自看着轿外美丽的雪景。
“沁儿,如果我回东陵,你还愿意跟我回去吗?”突出其来这一句,把砂画惊得立马回头。
“谁是沁儿?”她面无表情的问楚夏。
楚夏没有回答她,一把拉过她白嫩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砂画反射性的想挣脱他,却发现他的力量大得惊人,她干脆不挣了,劈头盖脸朝楚夏吼去,“放手,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放,他们敢说什么。”
“不放?那你继续拉着吧。”砂画没好气的说完,把头转向轿外。
轿内的气氛十分沉重,砂画在吼过楚夏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她不该这么粗鲁的对他,可是他骗了她整整五年。
说实话,沁砂画,那整整五年,难道你没有感动过吗?为什么仍要执着于他对你的欺骗。
她的手开始慢慢软化,由着楚夏拉着,眼神闪烁,其实她一个人过,早就过累了,或许,她该作一次选择了,南风瑾和楚夏,她到底该选择谁。
选择这个,伤害了那个,选择那个,又伤害了这个,还是一个都不要选,这样她不会对不起谁。
没过一会儿,銮轿就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前停下,黎夫人今日一身浓重典雅的粉红色冬裙,略施粉黛,清丽可人的亲自上前迎接,而她身后,跟着两位俊俏非凡的男子,虽不是数一数二的俊俏美男,却也是十分出众。
想必那两位,就是周钰和齐钰吧。
楚夏轻轻放开砂画,两人一同下轿,本来这种场合楚夏是不愿意来的,不过听说黎夫人会请砂画,他也跟着来了,还好南风瑾没来,不然两人又会打上一架。
砂画看了看那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他们看黎夫人的眼神很痴情,两人纷纷向她行礼,行礼过后,一行人鱼贯而入涌入大厅。
大厅里早就丝竹生生,美姬起舞,砂画和楚夏被安排在上坐,一行人坐定,黎夫人开始介绍她的两位相公。
她指着个子较高,身穿一身藏青包锦袍的男子娇声说道,“真主,这位是黎儿的夫君,周钰。”
砂画淡淡的朝他点了点头,周钰则起身恭敬的朝好行礼,“多谢真主赏脸来到在下府邸,希望真主能在这里玩得开心快乐,有幸能邀请到东陵大帝前来出席宴会,更是让这府邸平添一份贵气。”
楚夏淡然的朝他点了点头。
黎夫人又指向身侧的另一位身穿降紫色锦袍的男子,“真主,这位是黎儿的……另一位夫君,齐钰。”
齐钰脸色有些不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砂画点了点头。
黎夫人请她来赴宴,想必不是单纯的赴宴那么简单吧。
“在用完膳之后,我还为大家准备了赏花大会,希望真主和大帝能喜欢。”黎夫人眼神迷离的望着砂画,脸上浮现一抹娇羞。
觥筹交错、酒杯碰撞之间,砂画和楚夏都难以下咽,她不明白为何黎夫人总是一脸媚态的望着她,还有她的两位夫君。
表面上,不知情的人以为黎夫人又在向别人乱抛媚眼了,可是砂画看得出,她眼里,根本没有她和楚夏,只有身边的两位美男夫君。
砂画耐起性子跟着众人用完膳,又移步到花厅赏花,冬季能开的花自然不多,不过砂画一进大厅,就看到厅内摆放着各种名贵漂亮的花卉。有耐寒秋海棠、杜鹃花、蓟菊、仙客来、甘蓝、一品红等等,开得十分艳丽,一簇簇很是惹人注目。
大厅里除了一些跟黎夫人和她两位夫君交情较好的富商和大臣之外,还站立着一排排恭敬的丫鬟,排场十足,因为有砂画和楚夏在场,大臣们都很少说话,只是一个劲颤颤巍巍的喝酒,生怕惹到砂画不快。
帝王的威慑力很强,即使她再怎么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样子,大臣们仍是不敢亲近她,讲话十分生疏。
赏花大会进行的时候,由那些宾客起来赋诗作词,砂画静静的听着,对作诗这种事,她还真不怎么会。
而楚夏,更是后悔来这里,虽然心里觉得不快,仍是沉着脸淡然应对,那些跳舞的歌姬总是趁给他倒酒时,把身子靠在他身上,他一生气,就吩咐她们别过来了。
酒过三巡,砂画喝得脸有些微红,这时,黎夫人端着一杯酒,缓缓站起来,“咚”的一声朝砂画跪下,跟着跪的,还在她身后的两位夫君。
“真主,我和夫君们有一事相求,还望你能成全。”黎夫人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说似的。
砂画似懂非懂的问道,“什么事?先起来再说吧。”
看来,黎夫人的真实目的出来了,她就知道,这次宴会不仅是一场宴会。
黎夫人看了身旁两位夫君,朗声说道,“也许我要说的事,在座的各位大臣很多都不赞同,但是,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今天特意请真主前来,又请东陵大帝和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大臣作证,黎儿憋不住了,一定要请求真主答应这件事。”
砂画凌厉的抬起眼,什么事值得她们如此?她淡淡的扫了三人一眼,轻声说道,“朕且听你说来,再考虑答不答应。”
黎夫人抿了抿唇,狠狠呼吸一口气,大声说道,“自古以来,男人都可三妻四妾,为什么女人不能?黎儿自从跟了两位夫君十年,就备受天下的人耻笑和辱骂,百姓们甚至打我,找人在我府邸门前扔鸡蛋,还派杀手谴入府中刺杀我,请问,我和夫君们情深意长,我们自愿的,也没有影响别人的生活,他们为什么容不下我们?”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大臣们纷纷私下讨论起来,夏黎儿到底想做什么?
砂画朝大家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喧哗,“还有呢?”她看了看边上的楚夏,他一脸温润,自顾自的赏着自己面前的花。
黎夫人看了看两旁的两位夫君,他们均以投给她支持的眼神,她鼓起勇气,放声说道,“真主,我与两位夫君是真心相爱,请求你同意我们在一起,虽然现在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阻止我们,可是民间的流言蜚语实在是太难听,黎儿想请真主颁布一道法令,让一妻多夫制能以实行,或者,诏告罗刹,你同意黎儿此举……可以吗?”
“胡说,怎么能颁布一妻多夫制这种有违纶常的法令,黎夫人,你的这种要求,未免太过分了。”
“王臣相说得对,黎夫人,如果今天赏花大会的重点是这个,那恕老臣无法再参加,告辞。”
“黎夫人,好歹大家都是皇亲国戚,平常你的风流韵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你竟然要公然提出来,还要为你这种淫荡的行为正名,颁布什么法令,我相信真主不会受你迷惑,不会同意的。”
座位上的大臣吵得不可开交,很多作势就要离去,如果不是看在砂画的面子上,他们早就拂袖离开这里了。
砂画看了看众大臣,再扫了眼虔诚跪在地上的黎夫人和她的两位夫君,朗声说道,“黎夫人,你们你的夫君真心相爱朕很谅解,朕不会用世俗的眼光去轻视你们。不过,你真的能对他俩一视同仁?你的心怎么有精力同时爱两个男人?古有尧帝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同时嫁给帝舜为妻,就连这个美丽的神话传说,也有它的悲哀和瑕疵,更不用说你们只是凡人。神话里,娥皇和女英为了谁为正妃,谁为侧妃都曾有过争执,谁没有忌妒心,你的两个丈夫真的愿意和对方拥有你?”
“真主,在下愿意。”周钰想也没想,沉声说道。
“真主,在下也愿意,只要黎儿幸福,我心甘情愿的。”齐钰也恭敬的朝砂画说道。
砂画无奈的看了看闹成一片的众人,腾地起身,“朕既不赞成三妻四妾,也不赞成一妻多夫,朕只赞成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完美相守的爱情。或许朕的思想大家不能接受,与古制很不符,不过,朕若是爱上一个人,则没有心情再把心思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所以,黎夫人,今天这事就此作罢,朕以后不想再听到这种请求。来人,摆驾,回宫。”
回宫的时候,楚夏又同砂画共乘一轿,两人正在轿子里打打闹闹,突然,洛雨笙和南沧如醉急急的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砂画,瑾他,他不见了,已经一下午了,我在红蔷别苑的温泉室里发现了他落下的玉佩,还好,小蛋还在。”洛雨笙说完,把那块带子已经断了的玉佩递给砂画。
砂画猛地接过玉佩,沉脸下轿,楚夏也一脸疑惑。
“雨笙,南风瑾怎么了?快带我去红蔷别苑看看,小蛋真的没事吗?瑾好端端的为何会失踪?你确定他失踪了?他武艺这么高强,谁奈何得了他?”砂画脸色苍白,嘴唇咬得发紫,失去理智的朝洛雨笙吼道。
“砂画,我们都知道你就是砂画,我在温泉里不仅发现瑾的玉佩,还发现一大滩血迹,他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有人暗中害他。”洛雨笙拉起砂画,顾不得那么多,快步朝红蔷别苑跑去。
楚夏脸上也闪出一丝惊慌,南风瑾怎么会出事,这么凌厉果断的人,怎么会轻易被人暗算,除非那个人早就处心积虑,而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非那个人莫属--烈如婵。
南风瑾出事,他不是应该开心庆祝吗?为何他也会跟着着急,跟着担心,楚夏摇了摇头,一想起砂画在乎他的样子,他的心就生疼得厉害。
砂画一行人快速跑到大殿,只见所有太监、侍卫和奴仆都惨白着脸跪在地上,全身颤抖着,十分害怕的缩着身子。
砂画快速跑进内殿温泉,她仔细看了看,这里根本没有打斗的痕迹,地上却有一滩深黑色的血迹,莫非有人给南风瑾使毒,不然那血怎么是黑色的。
这时,楚小蛋的声音从侧殿传了出来,只见玉儿抱着一脸惊吓,衣裳上还沾得有血迹的楚小蛋走了出来,楚小蛋一出来,就哭着跑到砂画怀里,“母后,母后,爹爹为了救我,被坏人抓走了。”
他这一声母后,大殿内正跪着的宫女和太监纷纷测目,一团雾水的盯着砂画。砂画赶紧抱紧小蛋,安慰他道,“小蛋,爹爹会没事的,他武艺这么高强,坏蛋伤不了他。”
楚小蛋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用带血的手擦了擦小脸,朝楚夏看去,“父皇,你帮母后救救爹爹好不好?小蛋求您了。”
楚夏蹲下身子抚摸着小蛋的头,温润的说道,“你放心,父皇不会不救他的,再说南风瑾是谁?曾经在父皇几百名铁骑下逃脱,他不会有事的。”
“小蛋,你把刚才的经过仔细说给母后听,好不好?”砂画不再故意装作男粗音,恢复原本的女子甜美的声音,边上的宫女太监,还有一干侍卫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母后?女子声音,长得像女子,上次的画像,还有她不让人给她宽衣、沐浴等一切切事件,联系在一起,让众人迷惑,却也忽然醒悟过来,他们的真主,是位女子。
楚小蛋小小的脑袋思索了一下,轻声说道,“刚才我正跟爹爹在温泉里玩耍,突然,他的背上有几根毒针,然后他就嘴角流血了,这时,有一个黑色蒙面人跑进来,想杀我。爹爹急忙冲过来,把我挡在身后,叫我往外面跑。爹爹开始和黑衣人打起来,可是爹爹中毒了,打不过他,我急忙跑过去扶住爹爹,他就一掌把我推向外面,然后等我坐起身时,玉儿姐姐带着侍卫来了,可是……等我跑进温泉,爹爹和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楚小蛋说完,凄厉的哭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砂画急忙叫玉儿抱住他。
等楚小蛋说完,砂画皱眉起身,才发现,众人都惊异的看着她。
“真主,您……您是女子?”梅香颤抖的问她,问完立即跪了下去。
“夫人?你就是七公主,怪不得……这么像,我早该想到的。”玉儿也一脸惊异。
最惊奇的莫过南沧如醉了,她脸色阴郁,眉目深沉,快速走到砂画面前,厉声吼道,“原来你就是沁砂画,怪不得这么熟悉,你害了瑾一次不够,两次不够,现在还要害他吗?不是因为你,他会失踪吗?要是他有个三长两道,我一定不放过你。”
“如醉,瑾的失踪与砂画无关,你没看她也很伤心吗?现在应该是团结一致寻找瑾的时候,不是起内讧闹矛盾的时候。”洛雨笙一把拉过气愤难耐的南沧如醉,厉声朝她说道。
砂画深深呼吸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胸腔都快被那种孤寂感涨暴掉了。南风瑾,到底是谁抓了你?
“齐三。”砂画沉声吩咐跟着赶来的统领齐三。
“在,真主。”齐三现已知道她是女人,有些疑惑的盯着她。
“大家都别猜来猜去,我就是女人!我叫沁砂画。”砂画眨了眨眼睛,眼里泛出一滴晶莹的泪,她一定要振作,要坚强,不能倒下去,如果她倒下去的,谁去救南风瑾呢。
此时,大殿里聚集的统领、宫女、侍卫、太监等纷纷一震,他们的真主就是那个北冥邪皇寻找这么久的沁砂画,这么久以来,竟然是个女人在领导他们。
“沁儿,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你我手下这么多大军,把天下翻过来,我不信找不到那小子。”楚夏一脸真诚的对砂画说道。
“沁儿?楚沁儿?沁砂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三低声嘟哝,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楚沁儿就是沁砂画,真主……你。”
原来他们的真主就是那位夺了两位皇帝真心的女人,是世间所有女子都羡慕的女人。
“现在没时间说这么多,我的身份一事,容后我会解释。齐三,你赶紧调两万精兵,跟我去浮雅别苑,我要去找烈如婵。我不信,他几百人能斗过我几万人。”砂画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从容不迫的说道。
大殿内乱成一团,楚夏走面砂画,朝她温和的点了点头,轻轻捏紧她的手,“放心吧,沁儿,他会没事的。”
砂画吸了吸微红的鼻子,她能感觉到楚夏掌心的温度,她本以为他很恨南风瑾,会在危急关头害他,可是他变了,不再是当年的楚夏,她相信他,相信他跟她一样担心南风瑾。
“谢谢你。”砂画凝泪看着他,两人静静对视。
这时,宫女把若儿一起带了过来,若儿乖巧的不吵不闹,只是一脸担忧的望着砂画,砂画一把抱住她,又拉过小蛋,“小蛋、若儿,你们都要乖乖听玉儿姐姐的话,我会派重兵防守住这里,等母后解决好所有事情,再来接你们,好吗?”
“不,我们要去找爹爹。”楚小蛋和楚若儿同时摇了摇头,“母后,我们不想离开你和父皇,也不想爹爹出事,我们也要找爹爹。”
楚小蛋和若儿摇了摇砂画的衣角,眼里全是泪水。
“沁儿,把他们带在身边吧,我不想我们一家人再次分开,一次也不要。”楚夏拉过楚小蛋,真挚的看着砂画。
砂画思考了一下,“好吧。”
她知道两个孩子乖,不会给她惹麻烦,只是怕他们受伤劳累而已。
“真主,精兵已调到,不过在调兵过程中,属下发现,西塘所有人马早人去楼空,浮雅别苑所有罗刹宫女全部……丧生。”齐三一跑进来,就急忙朝砂画禀报。
“他逃了?”“啪”的一声,砂画一掌拍在桌子上,原来真的是烈如婵所为,他断定自己为了救南风瑾会调动兵马,依他那点人马,使点小毒之类的小手段还行,若是和她硬拼,简直不堪一击。
好,烈如婵,你逃往西塘,我就追到西塘。
“沁儿,别担心,我这就派人调五十万大军,跟你一起去救南风瑾。”楚夏沉声说完,朝外面走去,眉眼间是掩不住的愤怒。
砂画看着男子有些茕茕孑立的背影,她在心里轻叹道,谢谢你,楚夏。
“齐三,我现在……还能不能调动兵马?”砂画轻声问齐三,她现在的身份不明不白,不知道还能不能执掌罗刹玉玺。
齐三沉吟了一会,“真主,由你做我齐三的领导人,不管你是男人女人,还是妖魔鬼怪,我都死心塌地的跟随你,不过这件事,还得召集所有大臣商议,断不可贸然行事。”
“齐三,既然烈如婵已逃,北冥邪皇被抓一定是他干的,你速度派五千精兵出去搜救北冥邪皇,再派五千精兵阻止烈如婵出逃。还有,立刻召集所有大臣上殿,我有事宣布。”砂画说完,转身朝内殿走去。
不一会儿,砂画就换好一身女装,头发随意挽了个云髻,虽不施半点粉黛,仍是那样倾国倾城,看得大殿内的人都痴了。
一行人转驾正阳殿,大殿内气氛怪异,大臣们纷纷私底下讨论起来,有的脸色阴郁,有的疑惑,有的面无表情。
看到砂画进来,他们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参拜她,是叫她东陵王后好呢?还是北冥皇后,还是罗刹真主。
砂画沉着走上殿,手里托着那柄精美的传国玉玺,她冷眼看了看殿上众人,朗声说道,“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朕是女人,你们一定会觉得很惊奇,一个女人如何能当皇帝,如何能领导你们,女扮男装并非朕本意,如果你们觉得,朕不配再执掌这枚玉玺,马上提出来,朕主动宣布退位,从此和罗刹再无瓜葛。”
大殿上顿时哗然,这时,一位有些年迈的大臣上前说道,“老臣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听说过女人能当皇帝的,即使前朝先王想把皇位传给羽烟公主,都只是个说法,未能证明。不过,老臣并不是迂腐之人,不管是谁当这个皇帝,能把国家治理好,让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温饱,贪官减少,国家日益强盛。这就是一位令老臣信服的好皇帝,真主,您千万不要丢下罗刹,如果您丢下罗刹,那罗刹就完了,又会恢复以前那种腐化之气。”
说完,他已老泪纵横。
“对啊,真主,您可以改称号为女帝,自古以来,虽然臣等均未见过女人称帝,不过,先王时期他早已给大家说过,女人也能称帝,虽然当时他是暗示让羽烟公主称帝,不过依臣等看来,只要能为百姓着想,谁领导我们都没关系。”
“可是,真主并不姓夏,这该如何是好?”
“不行,我们夏家的基业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夺了去,既然真主已经恢复女子身份,那就请在家里绣绣花、弹弹琴、喂喂鱼,种种草。没必要出来和男人争天下,你是异姓之人,怎么可以再执掌玉玺,站在这朝堂之上?简直荒谬,根本不把我们这些男人看在眼里。”一位夏氏宗亲愤怒的盯着砂画,一脸不满的说道。
众人在大臣之上吵个不停,大部分支持砂画,小部分原夏氏皇亲国戚不支持,他们怕的是,如果换了姓,改朝换代,这个天下就不是夏家的,会威胁他们的利益,有可能还会带来杀之祸。
正在众人讨论得如火潮天之时,一旁的蓝炫腾地一声站起来,“刚才反对真主的,谁能解决北冥的攻击,谁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谁能肃清罗刹贪官,谁能镇压得住三十万禁军总领朱七宝?没有吧!只有真主一人能解决这些事,夏氏一派只知道自己的私人利益,完全不为百姓着想,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蓝炫定当替真主斩掉那些煽起动乱的人。”
说完,蓝炫怒地从墙上抽出一把做装饰用的佩剑,怒目而视,盯着刚才说出反对之声的人。
蓝炫凌厉果断的样子,倒真的震慑住那一群人,他缓缓走上前,沉声说道,“北冥邪皇在我国失踪,这事要是传到北冥去,北冥找我们要人,到时候,你们谁也逃不了,唯今之计,只有先救回邪皇,才能免受北冥百万大军之灾。”
说完,蓝炫朝砂画点了点头,砂画走下殿,与蓝炫真情对视,她的这个知已,总是会在危急关头救她,她真的无以为报。
齐三看着大殿上不敢讲话的众人,乘机说道,“我齐三率领麾下五万精兵,愿助真主一臂之力,救回北冥邪皇,誓死效忠真主,推举真主为罗刹女帝,愿意跟随我齐三的,相信我齐三的,都朝女帝跪下,三呼万岁。”
“我等也愿誓死追随女帝,女帝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上大部分大臣齐齐跟着齐三跪下,一脸肃穆之情。
砂画没想到的是,她的身份暴露,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支持她,追随于她。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要闹上一场宫廷政变,看来,似乎比想象中简单。
剩下的夏氏一派,看到众人都跪了下来,而他们才七、八个人,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跪了下来。
砂画手持玉玺,看着齐齐朝她下跪的大臣,凌厉果断的说道,“朕会亲自带精兵去西塘救回北冥邪皇,东陵大帝、北冥将士都会支持朕,与西塘这一仗,要开打了。现在,朕封冰蓝宫宫主蓝炫为辅国大将军,朕不在期间,由他暂时管理罗刹,见他如见朕亲临,剩下的军队,全部由他领导,听他调遣,朕相信,他一定会比朕更出色。”
“是,女帝。”众大臣齐声应答,没有半点反对之色,因为这大殿之上,除了雄才兼备的蓝炫,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担当起这么重要的任务。
砂画轻轻拍了拍蓝炫的肩,“知已,辛苦你了,借你的枪一用。”
蓝炫温和的朝她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那把左轮手枪,沉重的交到她手上,“一定要活着回来,你会用这把枪的吧?”
砂画点了点头,“我会用。看你用了这么多次,早就了然于心。你一定要帮我看守住罗刹,说不定,你永远回不了香港,会留在古代当皇帝!成为一代明君。”
“真聪明,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临行之时,我想对你说,其实不止有南风瑾和楚夏喜欢你,在下……也喜欢。”蓝炫说完,伸出手掌,砂画颇有默契的与他击了一掌。
“我知道,保重。”砂画说完,把玉玺交到蓝炫手里,只身朝清阳殿走去,那里,还有她的两个孩子,楚夏,一干军队在等着她。
踩着厚厚的积雪,砂画快步来到清阳殿,楚夏正抱着两个孩子安静的等着她,一看到砂画安然回来,他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沁儿,飞鸽传书我已经发出去,过不了多久,李印就会带兵前来协助我们,你不必担心。”楚夏温润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情蜜意。
砂画朝他客气的点了点头,“谢谢你,楚夏。”
这时,从外面进来的洛雨笙和南沧如醉均急急的奔向砂画,两人一见到她,就慌忙跪下,洛雨笙俯身说道,“臣参见落花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雨笙,怎么了?”他们这是干什么,砂画愣愣的看着两人。
洛雨笙起身,坚定的眸子望着砂画,“砂画,如今瑾已经被烈如婵抓去,消息虽然没传到北冥,不过北冥现在群龙无首,你本为先皇明夏羽的唯一女儿,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落花公主,所以,臣请求你暂时替瑾掌管这枚国玺,暂代北冥邪皇之职,普天之下,只有你最合适执掌这枚国玺,你是前朝落花公主,又是北冥邪皇的妻子,妻代夫职,理所当然。”
砂画急忙摇了摇头,“北冥大臣会同意吗?南风瑾并未立后,我名不正言不顺,这不行。”
“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人了,瑾膝下无子,后宫无妃,又没有兄弟姐妹,如此算来,最有资格暂代邪皇之职的非你莫属,因为你是他妻子。现在北冥急需一个精神领袖,只有你能救北冥。”洛雨笙说得情真意切,一旁的南沧如醉也诚恳的望着不画。
危急关头,什么情敌,什么仇恨,都被抛诸脑后,救南风瑾,才是最重要的。
砂画轻轻吐了一口气,重重的说道,“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一救回南风瑾,我就会把国玺还给他。江山是他打的,民心是他笼络的,请你和如醉回北冥好好稳固人心,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救回他,北冥的一切,交给你们了。”
“谢谢你,砂画,一定要救回他。”南沧如醉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的样子,她走向砂画,握紧她的双手,眼里再也没有恨意,只有焦急与担心。
“我知道,我们先出发了。”砂画朝众人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楚若儿,楚夏则抱起楚小蛋,朝大家点了点头,向马车走去。
马车顺着西塘的方向慢慢行去,路上寒风肆虐,积雪虽然开始慢慢融化,行走却十分艰难,幸好这一路都比较平坦。马车后是齐三率领的五万精兵,北冥和东陵大军将在十日后与罗刹大军汇合。
烈如婵到底怎么了?依砂画看,他不像是那种会贸然行动,引起三国愤怒的人,像他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想必会暗中挑拨离间楚夏和南风瑾,再让他们先起内讧,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马车内,楚小蛋和楚若儿乖巧的拉起两人的手,安静的看着对方。
这种场景好熟悉,砂画还记得,以前楚夏带着她,还有小蛋若儿去祭天,或者游玩时,一家四口过得很快乐,但是当时两个孩子是吵闹不休的。
她对楚夏的感情,直到现在,她才认清,那不是爱,她心里真正爱的,只有南风瑾。虽然和楚夏共同生活这么多年,可是她知道,她心里缺失些什么东西。
楚夏,对不起,你的好,我都知道,可是,我不能那么贪心,心里想着南风瑾,又跑来招惹你,我只有对你说抱歉,南风瑾是我爱了一生的男人,从小爱到大,直到他失踪,我才重新肯定这一份感情,我累了,不想像男人一样杀手、打天下。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小女子,有一个爱我的丈夫,有一双乖巧的儿女,有时候在后苑里种种花,喂喂鱼,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沁儿,在想什么?”楚夏温润的开口,一身白衣显得他俊俏不凡,清润可人。
砂画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我在想,烈如婵现在已经到哪了,根本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前面所有路段都有车马走过的痕迹,而且车印又深又急,说明,他们走得很快,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逃往西塘,可是,我们身边带着若儿小蛋,根本不适合那样急走,只能希望烈如婵暂时不要折磨瑾。”
楚夏握住砂画的手,安慰她道,“你放心,他会没事的,有我在。”
砂画不安的眨了眨眼睛,轻轻抽回手,看着两个瞪大眼睛,直直盯着自己,乖巧可爱的孩子,砂画故意把手伸向若儿,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沁儿,你还是喜欢他多一些,是吗?虽然你没有说出来,不过你的一举一动,眉头深蹙,担忧的神色,都说明,你担心他,你爱的是他。
快过新年了,新的一年即将来临,罗刹的初春总是要来得早些,此时积雪已经在慢慢融化,还有十几天,就该过年了吧。此时的北冥,一定大雪封山,白雪凯凯,冰雪封山。
砂画摸了摸怀里的流苏玉簪,脸色有些苍白,晶莹的眼眸是掩饰不住的悲凉,那是南风瑾送给她的,虽然他什么也不说,不过,她知道,他是爱她的,从头至尾,都是爱她的。
两人紧紧抱着小蛋和若儿,不一会儿,他们就沉沉的进入梦乡,眼角还有未干的泪迹。
“从他失踪起,你就决定,选择他了吗?”楚夏淡淡的声音像一丝幽魂般响起,没有感情,空洞低沉,夹杂着淡淡的哀伤。
砂画难过的凝望着他,眼晴红红的说道,“楚夏,对不起,我喜欢你,不过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我感激你,我这一生都欠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嫁给你。”
楚夏摇了摇头,轻轻摆了摆手,看着怀里沉睡的小蛋,又看了在砂画怀中安静睡着的若儿,有些酸楚的说道,“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亲近过你,我尊重你,在乎你,为什么那个受伤的是我,难道五年,还融化不掉你那颗坚冰的心吗?沁儿,跟我回东陵,重新做我的王后,好吗?这次,我再也不会让你喝什么忘情水,璎红酒,我要让你真正的爱上我,真正属于我。”
“对不起,我……我现在没有心情谈这些,我只想……快点找到他。”砂画故意别过脸,眼睛大颗大颗的滴下来,她已经好久没有哭过了吧。
楚夏,真的很对不起,我的心,没有办法同时装两个人,我没有办法在爱着他的同时,再来爱你。尹莹儿说得对,人的心本来就只有一点,我分一点给你,再分一点给他,那样我对你们的爱就不完整了,楚夏,我是感激你的,可是,我爱的是他。
楚夏脸色有些苍白,这个东陵大帝,能够呼风唤雨,驰骋纵横天下,却永远得不到最爱的女人,这世间谁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三千佳丽,为谁努力维系那有爱无性的婚姻,虽然两人以前时有隔阂,时有怀疑,可是他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不满,一心一意的守护她,顺从她,为什么,她最后选的还不是自己。
“我好想,小蛋和若儿是我亲生的孩子,可惜,他们是他的。为什么我和你没有孩子,为什么要我孤独终老,砂画,你对我真的很残忍。”楚夏说完,一把拉过砂画的手,顺势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砂画心里轻轻一颤,忙抱好身边的若儿。
男人温热的气息让她迷茫,可是,她的心,却很清醒,既然她选择了南风瑾,就不能伤害楚夏,砂画轻轻抬起头,坚定的凝望着他,轻声说道,“楚夏,放开我,好吗?这世间还有很多值得你爱的女子,她们都比我好。”
“可是我不爱她们!我爱的是你。我不要再尝那种孤独的滋味,和你在一起的五年,真的很开心,我每天都在细细回味。我们一起种茶花,一起逗小蛋,一起吃饭,一起游玩,我们比世间任何一对夫妻都过得快乐。可是,他为什么要出现,既然你都已经忘记他了,玄机师父为什么又要让你记起来,沁儿,我真的好爱你,不能没有你,我这一生,都从来没对哪个女人说过这种话。爱你爱得太深,以至于我像一粒尘埃般卑微,像一只流落人间的蜉蝣。”楚夏说着说着,眸子里竟然流下了晶莹的泪。
砂画伸手轻轻去擦拭他眼角的泪,她从来没有见他这么脆弱过,在她心中,他一直是淡定的,是别人不敢惹的,是高高在上的,是坚强的,是不会流泪的。
可是,她错了。
她伤他,比想象中深一千倍。
她的小手一伸到他眼角边,就被他紧紧拉住。他在她手上轻轻印下一吻,忙抬了抬眼,眼泪就这样被他收回去,随即,他又恢复那个淡定从容的神色,“沁儿,我们……生一个孩子好不好?也像小蛋和若儿一样可爱,我真的好爱他们。”
砂画抿了抿唇,被他这样紧紧抱着,其实也挺舒服的,可是,她不能这样。
“楚夏,真的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做,既伤了你,又伤了他。”她说完,轻轻起身,抽回自己的手。
楚夏感觉胸前突然一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朝砂画微笑道,“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一天。”
“我……没有那一天,你不要等我了,虽然我知道这些话很伤人,可是我更不想令你的心牵绊,一个人,如果她不爱你,她会真诚的告诉你,好让你去寻找另外的幸福。瑾如果出事,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我很后悔,后悔之前经常与他作对,后悔我总记着那些仇恨,后悔我连句知心话都没和他讲过。我们在七岁时就相遇,当时他是善良冷漠、高傲的小将军,而我只是沁家的一个小丫鬟,在皇宫里,我被皇后欺负,要被红姑打鞭子时,瑾出现,救了我,还送了我水晶哨。从那时起,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将来我一定要对他好,一定要报答他,虽然在将军府的日子他误解了我,不知道我就是沁砂画,可是我心里知道,他是爱我的。还有,他身体有病,会不会被抓去后,激发他体内的病?他中毒了,会伤及性命吗?楚夏,我真的好担心他。”砂画说完,早已泣不成声。
她既对不起楚夏,又对不起南风瑾,她到底该怎么办?她现在终于能明白黎夫人的心情,她终于懂她了。
“我一定帮你找到他,到时候,你真的选择他,我不会阻拦。”
“你……真的这么想?”砂画惊讶的看着楚夏,他真的放下了吗?如果真是这样,她的内疚感也会减少一些。
楚夏轻轻点了下头,透过有些透明的轿帘,漠视着轿外,“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五年前我就尝过了,刚才,我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挽回,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到他,到时候,请让我带若儿离开,好吗?”
砂画看了看怀里的若儿,轻轻抚着她的头,这时,若儿却微微张开眼睛,自己坐起身来,“母后,若儿想跟在父皇身边,他已经失去你了,再也不能失去我,我不想父皇一个人孤独一生,我要陪着他。”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砂画轻叹,她思索了一会,朝若儿点了点头,“嗯,若儿是好孩子,虽然你陪在父皇身边,可是照样可以跟母后和爹爹见面啊!母后舍不得你,可是母后知道,不能勉强你,因为你跟我一样倔强。”
说完,她轻轻捏了捏若儿的小鼻子,若儿则看着两人安静的笑了起来,她仿佛是天上的精灵,能够洞悉人内心的孤寂。
她看得出南风瑾的孤独,楚夏的孤独,母后的无奈,在和楚夏相处的过程中,她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有些落寞,有些孤寂的父皇。
突然,砂画感觉马车使劲晃了起来,她立即掀开轿子,大声喝道,“齐三,外面出什么事了?”
“陛下,因为大雪封山,路上行走艰难,天寒地冻,很多马匹已经冻死,牵你们马车的马匹刚才受惊吓,你们先稳住,我正牵着它。”砂画抬眼望去,发现最领头的马正在惊慌失措的乱动,齐三正牵着它的缰绳试图控制它。
“它受什么惊吓了?”楚夏一把抱住砂画,牵着小蛋和若儿,紧紧稳在马车壁上,马车仍是四处剧烈晃动。
“它的配偶刚才被冻死,它亲自见到那皮母马被将士扔下山谷,所以它就疯了。”齐三说完,脸色铁青,冒着寒风紧紧拉着缰绳。
突然,随着那匹马剧烈的嘶吼,马车突然开始翻动,在一大半边往里倾斜。说时迟那时快,楚夏快速的跳到砂画右侧身下,用身体挡住正往右边倾斜的三人,只听“咚”的一声,那是楚夏的骨头与马车木架相撞的声音。
“楚夏,你怎么了?”砂画一抬眼,就看见楚夏难受的抿着双唇,脸色涨红,艰难的撑住马车边缘,她则快速抱住两个害怕的孩子,伸手去拉楚夏。
又是猛地嘶吼一声,马车竟然往前面撑了几步,这时,车外那匹马一把挣脱齐三,怒地朝山谷下纵身跳去,而齐三,也在那一瞬间,攸地斩断那匹马的缰绳,这才避免马车被拖下去。
“嘭”的一声,马车右侧因为重力作用,重重的撞在右边的岩石上,不过此时,马车已经安静下来,齐三连忙掀开车帘,大声叫道,“陛下,你们有没有事?”
“先把轿子扶平。”砂画歪斜着身子,要保护两个孩子,她没机会使武功去制服那匹受惊的马。
终于,轿子恢复正常。砂画急忙冲到右侧,一把扶起喘着粗气的楚夏,她这才看到,楚夏的右腰处全是血,她颤抖的解开他的腰带,里面的腰上全部是血,有很多裂开的口子。
“来人,先帮大帝治伤,暂时休息一下。”砂画朝齐三大吼,随即扶正忍着疼痛的楚夏。
“沁儿,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休息会就没事了,我们先去救南风瑾吧,迟了,我怕……”楚夏温和的朝砂画笑了笑,尽量装着不疼的样子。
砂画一把打断他,沉声说道,“要是你有事,我也不会心安的找他。”
“父皇,别担心,小蛋在。”楚小蛋拉起楚夏的手,紧紧挨在他身边。
“父皇,你会没事的。”若儿也跟着哭了起来,马车里的三个人都难过的盯着楚夏,生怕他出事。
随行的李大夫在帮楚夏检查过伤势之后,沉声说道,“陛下,大帝右侧的骨头刚才经过那几下相撞,导致骨节错位,只要接上就可好,至于身上的擦痕,擦点跌打药膏就没事了。”
“李大夫,你快帮他接上。”砂画焦急的看着难受的楚夏,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让她在意的人都出事,楚夏,你一定要好起来。
在大夫替楚夏接骨的那一瞬间,砂画看他一直忍着疼痛,额头上全是热汗,嘴唇干裂,紧咬牙关,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终于,李大夫替楚夏包扎好,朝砂画拱手道,“陛下,大帝只要休息几日,身子就会慢慢恢复,腰处骨节已经接好,已无生命担忧。”
这时,齐三也上前禀报,“陛下,这深山极冷之地不是休息之处,我已经换上另一匹马,这匹马,没有对象,我们先行起程,你放心,我们会把前路铺平,不会让马车被震倒,以免大帝的伤口开裂,骨节再次错位。”
砂画朝齐三点了点头,马车又开始缓缓前行,一路上,小蛋、若儿和她都眼巴巴的瞅着楚夏,个个脸上都是哀伤担忧的神色,反观楚夏,却是一脸清淡自持,反而安慰起她们三个来,叫她们不要担心,只是小伤而已。
“父皇,痛不痛,若儿帮你揉揉腰好不好?”楚若儿乖巧的走到楚夏身边,娇声问他。
楚夏摇了摇头,温和的答道,“骨头才接好,不能揉,若儿真乖。”
当他刚才听到,若儿没有拒绝他,要跟他走时,他的心是温暖的,只要有她,就够了吧。
马车经过三天三夜的兼程,终于抵达西塘边境达西城,这三天,砂画基本上是日夜不停的照顾着楚夏,他不方便吃饭,她就一口一口的喂他,用她的温柔来照顾他。
楚夏第一次觉得,原来受伤也有好处,至少能得到她的关心。
楚夏的腰也渐渐能活动,不过不能太用力,幸好只是骨头错位,不是骨头碎裂,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砂画轻轻帮他在伤口处擦药膏,这些伤口已经开始慢慢结痂,还不算太深,只不过有时候楚夏偏爱装作很疼的样子,她不得已,只得低下头轻轻给他吹气,以减轻他的痛苦,一吹完就会发现,他一脸得意的盯着她。
“擦好了,坐正喽,要绑布条了。”砂画清润的声音听起十分可人,有一丝宠溺的味道,楚夏则乖乖的坐正,两个小孩眨巴着眼睛静静看着两人。
军队正驻扎在离达西城三公里外的野地里,天气天寒地冻,夜晚是不适合在野外过夜的,必须想办法攻进城,占据有利之地,才能确保将士不被冻死。
突然,远处,黑压压的出来几片大军,全部凌厉快速的朝这边奔驰而来。
“母后,有坏人来了,好多人。”楚若儿从车帘外看到大军前来,急忙害怕的蹲到砂画跟前。
砂画紧紧握住右侧的流星剑,凌厉果断的盯着踏着冰雪奔来的大军,大军溅起漫天细碎的雪粒,罗刹将士均整装以待,肃穆严厉的盯着前方。
等大军行近,砂画和楚夏才吐了一口气。领军前方的,正是东陵大将军李印,他饱经风霜,一脸沧桑,唰的一声挥舞披风,朝楚夏单膝下跪,朗声说道,“臣李印救驾来迟,请大帝和王后责罚。”
楚夏朝他冷峻的挥了挥手,“李将军请起。”
砂画这才看见,李印后面的大军多得数不胜数,整个冰天雪地的大草原都装不下,应该很多还在后面吧,个个英武雄伟,凌厉果断,果真是楚夏培养的人才,一脸阳刚之气。
“陛下,臣已听从你吩咐,带了五十万大军前来,不过,刚才在忘川河左道,臣碰见北冥浩浩荡荡几十万大军,他们的将领轩辕煜,正带领跟我国差不多的大军跟在后面,你说,该怎么办?”李印有些不解的看着楚夏。
“朕已与北冥邪皇结拜为兄弟,北冥和东陵已是好友同盟,既然他们在后面,李将军,你为北冥大军让一条路,请轩辕将军过来,参见北冥暂代女帝,也是前朝落花公主,沁砂画。”楚夏拉起砂画,两人庄严肃穆的下轿。
这一场仗,要来了,烈如婵,你的死期到了。
两人同时身着明黄色龙袍,砂画气势果断的骑上马,楚夏则要慢些,迎接轩辕煜前来。
大军缓缓让开一条道路,道路尽头,是一身银白铠甲,英姿飒爽,帅气逼人的轩辕煜,他后面跟着大批一涌而上的北冥将士,一到砂画面前,他立即下马,朝砂画拱手道,“臣北冥大将军轩辕煜参见女帝。”
“将军请起。”砂画把怀中的北冥国玺放在掌心,轻声说道,“轩辕将军,因邪皇不小心被烈如婵所抓,故雨笙把邪皇的国玺交给朕,由朕暂代北冥邪皇一职,你看看这国玺,可是真的?”
轩辕煜挥了挥手,大气的说道,“我相信你,从小我就认识你,既然两军已经交汇,何时起程攻打西塘?臣一定要救出邪皇,他不仅是北冥的天,也是臣和冷洵澈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好,有你们的支持,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已经研究过西塘的地图,我们先从达西城攻进,再至洛城--千宁城,再攻进凤凰古城,最后直捣西塘帝都主城--大河城。”砂画果断扬眉说道,脸上英气逼人,气势丝毫不输那些大将军。
一袭鲜红色披风罩在龙袍外被寒风吹起,霎时龙飞凤舞,妖娆绽放,颇有女将之风。
“臣和麾下六十万大军愿听女帝调谴。”轩辕煜拱手说完,凌厉的飞身上马。
整整一百一十五万大军,气势恢宏的朝达西城行去。这一百一十五万大军,有北冥六十万,东陵五十万,罗刹五万,个个均是精兵良将,沙场英雄。
而烈如婵,也不是省油的灯。西塘近几年厉兵秣马,广征将士,他的士兵已有百万之多,早就足以与北冥、东陵对抗,况且他是个手段狠辣,阴毒之人,这场仗,能不能打赢,还是个未知数,南风瑾,能不能救回来,也是个谜。
不过,烈如婵最大的缺点就是残暴不仁,那些将士多半是老弱残兵,仍要卖力为他打仗,稍有不慎,只有一个字:死。
而这,也是他的弱点,他不施行仁政,施行暴政,如若是这样,那些将士一旦得知他势力下落,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砂画把齐三招了过来,轻声朝他耳语,“齐三,你派人去大河城散播谣言,说他们的大王就快死了,他本身就是半个残废,再加上练功走火入魔,病情恶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烈如婵,你还要告诉大家,如今西塘正闹内乱,北冥和东陵、罗刹三国都率大军前来围剿西塘,大军一共有两百万之多,这样,百姓一定会对他失去信心。攻人必先攻心,先让百姓惊慌害怕,再一举攻进去,以我们的气势压倒他们。”
“群龙无首,势必造成国家动乱,陛下,你这招太厉害了,属下十分佩服,我这就派人前去散播谣言。”齐三朝砂画重重的点了点头,朝后边走去。
楚夏的轿子跟了上来,英挺的的眉怔怔望着砂画,“沁儿,你又有什么妙计了吧?”
“嗯,咱们先攻进达西城再说。”砂画说完,给楚夏一个生动的微笑,转身策马上前。
寒风凌厉的打在众人脸上,砂画率领齐三、李印、轩辕煜几位大将先行开路,楚夏则和小蛋、若儿坐在轿子里,因为他的腰身还没完全好,不能太过奔波。
达西城的守城将领一看到城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吓得两眼一闭,就这样瘫软了过去。
丝毫不费力,达西城就不攻自破。砂画一行人先驻扎在里面,达西城的官,该收买的收买,该斩的斩,至于百姓,砂画没有碰他们一根手指头。
百姓,是无辜的。如果能以最低的伤害灭掉西塘,那就好了。
夜晚,三国将士并没有因为一时的胜利而醉酒庆祝,相反,他们纷纷燃起篝火,严阵以待,因为第二天,还要对付更多的敌人。
很多北冥的将士找东陵的聊天,东陵的又找罗刹的,总之,将士们就像亲兄弟一样,互相打气,互相鼓励,这场仗,迟早会胜利。
半夜,砂画逗两个孩子睡着之后,一个人失神的躺在床上,烈如婵早已经回到大河城,不知道他把南风瑾怎么样了,曾经他就派自己去刺杀他,如今,他亲自抓到他,更加不会放过他。
今日行程太累了,砂画手里握着流苏玉簪,沉沉的进入梦乡,只要养足精神,才能救南风瑾。
她发现走到一个到处开满彼岸花的地方,那里的彼岸花深红,透出股股死神的悲凉,南风瑾,你在那里吗?
突然,一阵微风细细吹来,风里有一股嗜血的味道,她跟着风儿向前跑去,却在一处悬崖边看到满身是血的南风瑾,他正怔怔的站在那里,嘴角流血,满头银发已经被血染红,朝她温润的说道,“砂画,我就要走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对你,不会再伤害你,你一定要跟楚夏好好生活下去,把我们的小蛋和若儿养大,让小蛋像我一样威武,让若儿向你一样冰雪聪明。”
说完,他的身体开始往下面飘,陡然间,砂画正欲上前抓住他,却发现,他嘴角微微动了动,身子急急的朝下面飘,突然,一下子消失在砂画的视线中。
“南风瑾……”砂画嘶心裂肺的大叫一声,陡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全是汗。
“沁儿,做噩梦了吗?别怕,有我在。”楚夏温润关切的声音在床榻的另一边响起。
“楚夏,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砂画反射性的捏紧衣服领口,半夜醒来,床上多了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楚夏。
夜里漆黑一团,他们两人都看不见对方,只能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我……我是来保护你的,放心,我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楚夏急急的朝砂画解释,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我梦见他了,他全身是血,连头发都被染成红色,轻飘飘的落下山崖……”砂画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粒尘埃,融化到空气中,到处是哀伤的味道。
楚夏在黑夜里,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拉过砂画的手,轻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我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砂画突然开始细细流起泪来,她憋了这么多天,早就想大哭一场了,黑暗中,她摸索到楚夏温暖的胸膛,抽泣着靠了上去,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
“你说烈如婵会不会叫鹦鹉害他,他是不是真的被打下山崖了,还有他的头发,全部变成红色,样子十分痛苦,我好想他。”
“沁儿,如果我也这样,你会悲痛,会伤心吗?”楚夏轻轻抬起头,凝视着黑暗中有些削瘦的身影。
“你不会受伤的,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突然,她轻轻推开楚夏。瑾,我不能在你失踪的时候,倚在别的男人怀里,这样既对不起他,又对不起你。
“楚夏,我想休息了,明天还有大仗要打。”
楚夏沉了沉眸,静静的退出房门。
我还是,得不到你的心啊!
罗刹元年第二年初春,阴历除夕夜前夕,北冥、东陵、罗刹三国大军在砂画和楚夏势不可挡的率领下,连攻西塘城池七座,顺利攻至大河城下。
攻击途中,因为砂画事先派齐三散布烈如婵即使驾崩和三国一共有两百万大军攻来的消息,惹得西塘人民人人自危,很多百姓悄悄收拾细软,往北冥、东陵、罗刹乃至一些少数民族部落逃窜而去,城内惊慌一片,西塘军营将士人心动乱,再加上砂画还派齐三前去收买西塘大将,这一系列计划实施以后,砂画攻陷西塘城池十分简单。
原来烈如婵所建立的铁血王国,竟然这般容易摧倒,不过,他的上百万大军,约有七十万全部驻扎在大河城,其他城,全部是些老弱残兵,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君王,又怎么会得民心得天下呢!
砂画和楚夏强强联手,已经把其他城全部占领,现在一百一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正叫得欢快,而大河城城楼上,已经更换过大批大批的巡守侍卫。
砂画一身银白铠甲,头戴镶嵌得有流苏璎珞的羽林盔,腰上挎着两张金色大弓,还佩着那把绝世流星好剑,眼神凌厉的骑在战马上,墨发在寒风中飞扬,潇洒俊朗,风姿卓绝,完全是一代女将之风。
谁都无法想象,曾经那么柔弱的她,竟然能骑马打仗,排兵布阵,那谋略,那阵势,丝毫不输南风瑾和楚夏。
而一旁的楚夏,虽看似眼神温润,没有什么威慑力,可是只要仔细一看,就能从他的眼神里看见那一团团正在燃烧,却掩藏住的犀利。
有些人,外表越温柔,能力就越强。
在城门下喊叫的将士喉咙都喊哑了,冷风凌厉的刮过大家的脸,打起一道道细细密密的口子,可是他们不觉得疼,只要这一战成功,他们将会扬名天下,封官赏爵。
“两位陛下,你们看城楼上是什么?”将士中有士兵大声疾呼起来。
砂画抬眼一看,只见无数团火红色的火团正从城楼上滚下,她急忙厉声吩咐,“全部撤退十米。”
在她的号令之下,所有将士开始往后退,不过他们并没有像西塘大军那样惊慌失措,反而互相保护,一起撤退,一点也不拥挤,没过一会儿,全部安全退至十米外。
此时,城楼上射来细密如雨的火箭,将士们痛苦撕裂的叫声,一下子震撼住砂画,突然,她发现前方有几位将士身中数箭,而城楼上的箭仍是细细密密的飘来,她想也没想,策马朝前方奔去。
突然,一支火箭正急急的朝砂画射来,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正射来的火箭被一柄玉箫拦腰折断,重重的落到地上。砂画感激的回头,朝楚夏点了点头。
三国人数众多,城楼下根本站不了那么多人,还有很多兵马停在城外急急的打转,正在众人心急如焚时,城楼下方的门却缓缓打开,只见里面冲出一个丰福俊朗的白袍小将,后面跟着一队身着黑衣的铁骑部队,冒着城楼上的箭雨朝砂画他们奔来。
“有人叛变了,有人叛变了。”城楼上传来将士们急急的嘶吼声,紧接着,箭雨开始减少,城楼上的人都纷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们的守城的门卫,竟然被一名白袍小将收买,擅自将城门打开。
白袍小将凌厉的跑到砂画面前,朗声说道,“在下西塘二皇子烈如影,想必这位女将就是名动天下的沁砂画,罗刹女帝。边上这位,就是东陵大帝了。”
原来他真的没死,砂画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你就是西塘二皇子,你给我军开城门,不怕烈如婵杀了你?全西塘百姓耻笑你?”
白袍小将微笑了下,淡然道,“我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这些?不瞒女帝,在下早已死死过一次,如今,只想与你们携手,共同杀进大河城皇宫,我要亲手手刃烈如婵的狗头,以祭拜我死去的兄弟姐妹,还有父皇。”
烈如影说完,剑眉稍扬,眸子里愤怒如火,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有震慑巍峨之感,又有帝王之气慨,这样一样年轻气盛的男人,比起烈如婵来,更适合领导西塘百姓。
烈如影可能早已忘记当年就是她害的他,烈如婵害他这么惨,两兄弟早就在西塘暗中斗得个你死我活,为此,烈如婵还牺牲掉两条腿,想必,烈如影是真心向她投诚。
“所有大军,立即出发,占领西塘,直捣黄龙,打到西塘皇宫去。”砂画大喝一声,将士们则呼声震天响。
“西塘必亡,西塘必亡。”将士的声音此起彼伏,若得城上的西塘将士底气不足,只得傻愣愣的看着城楼下的大批将士一涌而进。
本来这几日砂画她们连破西塘七座城池,大河城将士早就对自己的君王和国家失去信心,接连的挫败,打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上面又是烈如婵下生死状的镇压。
如果他们镇守不住大河城,他们都得死。
大军进城,城里百姓早就关门闭户,瑟瑟发抖的呆在自己家里,透过窗户悄悄向外望。西塘所有士兵均集齐在城里正前方,三国大军每前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拿武器的手都变得哆嗦起来。
砂画凌厉策马上前,肩上的大红色幡龙披风随风飞扬,她厉声朝前方大批大批的西塘将士吼道,“西塘将士们,明日就是除夕夜,难道你们愿意连除夕夜都打仗吗?西塘大王烈如婵残暴不仁,杀兄弑父,本就是世子,却仍是狼子野心,训练杀手控制大臣们,还给你们立下生死状。你们饭吃不饱,衣穿不暖,凭什么要为他拼死拼活?你们看看你们自己身上穿的,军装又烂又薄,个个面黄瘦,脸色苍白,拿武器没力气,说话底气不足。你们再看看东陵、北冥和罗刹的将士,哪个不是身穿厚厚的铠甲和裘袍?哪个身上佩戴的不是利兵宝器?哪个脸色不是红润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