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国
西塘元年一百零八年五月,二十七岁的世子烈如婵登基,国号婵。同年,西塘国二王子烈如影薨。
云婵宫
一抹夕阳划过精致的阁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云婵宫里显得神秘而安静。风萧萧地吹动着串珠门帘,珠子也珠子间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烈如婵阴冷的坐在殿上,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站在下方的白衣少女一动也不敢动,低着头愣在原地。
“她为什么不回信?”烈如婵坐直身子,问底下的少女。
“雪宿不清楚,不过军营把关十分严格,雪宿很难进去,她想叫你卸了她的疤痕。”雪宿惶恐不安的立于原地。
“完不成任务,她永远要带着那张丑脸过一辈子,除非她不要美丽,不在乎你们的生死。”烈如婵阴冷的说道。
“以前十二姐妹对她……并不是很好,她真的会在乎我们吗?”雪宿担忧的看着烈如婵,此时的他脸上早已泛起一团青黑,阴沉得不得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光是那张脸,她就得乖乖为我办事。至于她在不在乎你们,这是你们的事。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要你们去办,三王子一直为二王子的死耿耿于怀,一直在暗中调查我、怀疑我,他拥有西塘国大部分兵权,你们务必早些解决他。”烈如婵不紧不慢的吐出这些话,丝毫不觉得无情。
雪宿大惊,随即应声道:“是,主人。”她早就习惯烈如婵的阴险,为了权势王位,连自己的父亲都忍心下毒的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看着这孤寂冷清的宫墙,宫墙上溅着好多鲜血,烈如婵并不后悔,他宁愿用亲情来换取王位和权势,只有权势,才是他想要的,女人、亲情全都不屑一提,包括宫砂。
满天红云,满海金波,红日像一炉沸腾的钢水,喷薄而出,金光耀眼。黎明的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颗微粒。军营里,依然是鼓声雷动,喊声震天,将士们又经过一场胜仗之后,仿佛训练更加有力,整个军营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砂画早早的就爬了起来,她穿好衣裳,身上系了一件围裙,挽起手上的袖子,头上随意用一块绿色的布条栓住发髻。她先在井边把水打满,眸子清澈,全神贯注的样子很吸引人,然后开始洗菜、绿菜、剥菜,她动手麻利,不一会儿,绿油油的菜就像小山似的堆在菜篓里,五月末的水已经不是那么凉,她的小手还是被搓得红冬冬的。
自从上次她被小梦打,将军警告过大家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她闲话了,个个都对她很尊敬,也很小心,刻意的躲着她,生怕惹到了她,会有小梦那样的下场,所以她们都在营帐的另一边煮饭洗菜,这边只有砂画一个人。
砂画蹲在地上,把袖子挽得更高,使劲的搓着大盆里成堆的土豆,要赶紧把土豆皮搓干净,然后好给另一边的婢女们端过去,好给将士们做菜。
南风瑾一大早睡不着,便来到军营走走,他在校场处随意检视了一下,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往煮饭的营帐这边走来。
清风吹拂着他梭角分明的脸颊,额前几丝头发轻轻拂动,今日他没有穿戎装,一副随意的书生打扮,没有带将军玉冠的他,看起来多了一份儒雅气质,真是能武也能文。
还未走到营帐,老远他就看到脸上蒙着面纱的砂画在做事,她怎么不跟其他婢女一起呢!是不是遭到大家的排挤。
“宫砂,你的身子好了吗?”
砂画正洗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将军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那个土豆不小心滑了出去,她赶紧不好意思的捡了回来,把手往围腰上搓了搓,“将军,我已经好了,承蒙将军挂念。”
南风瑾看到砂画眼睛边上有一抹黑点,大概是地上的脏水溅上去的吧,“好了就好,你……”他不知道说什么,走上前,用手轻轻的把她脸上的黑点擦干净。
砂画此时更不好意思了,她脸上一定有脏东西,还要劳驾将军给她擦,她一只手捧着脸,显得局促不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将军。”
“以后你跟嫣儿一起,来服侍我吧,这里就不用来了。”南风瑾知道她被大家排挤,成天呆在这里,一定很不开心,她不想看到本来就有缺陷的她,再承受心理上的打击。
“真的吗?谢谢将军。”砂画顿时眉开眼笑,她终于可以接近他,然后照顾她,还可以……迈出烈如婵规定的第一步任务。
浅浅的阳光下,砂画眼睛里流露出幸福开心的光芒,南风瑾不明白,只是收她做丫鬟而已,工作要稍为轻松一点,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那你去收拾一下,一会跟我回将军府。”南风瑾温文尔雅的望着她。
“那我也要跟将军一起回将军府。”一阵浓厚的男音不知何时响了起来。
砂画转过头一看,竟然是千雨泽,她赶紧走到他面前,“泽少爷,不要太张扬,他是将军。”她真为他担心,总是这么出言不驯,不是上次千雨泽替她解围,她才不提醒他呢。
“我知道他是将军,他是本少爷……暗恋已久的将军。”千雨泽悄悄对砂画耳语。
南风瑾觉得奇怪,千雨泽对她说了什么,看她那害羞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竟然有些不高兴,她竟然会因为千雨泽说的话而害羞。
“将军。”千雨泽赶紧跑过去,朝南风瑾使了一个眼色,他偷偷把嘴附在他耳边,“瑾,你要装作不认识我,我逗逗丑八怪。”
“大胆刁民,本将军岂是你这么容易靠近的?”南风瑾将计就计推开他,他不习惯一个男人离他这么近。
砂画看泽少爷被南风瑾喝斥了,赶紧把他拉过去,低声道:“叫你不要放肆,你不听,现在惹恼了将军,看你还怎么接近将军。”
“该怎么惩罚你这个刁民呢?”南风瑾嘴角扬起一抹邪恶,似笑非笑的望着千雨泽。
“请将军息怒,他初来军营,什么都不懂,将军饶了他吧。”砂画赶紧走上前,替千雨泽解围,上次他帮她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谢他呢,现在他有事,她正好可以帮一下他,就当报答他。
千雨泽也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脸上哀怨异常,就差没有恸哭了,“将军,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南风瑾挑了挑眉,样子文质彬彬,仪表堂堂,砂画看到千雨泽看他都流口水了,她想,千雨泽不会真的有断袖之辟吧。
“既然宫砂为你求情,那就罚你当我的奴才。”南风瑾转过头,望向砂画,“你先去准备,我视查一圈就来接你。”
“是,将军。”砂画担心的望了望千雨泽,他是堂堂明夏王朝首富的儿子,竟然要做将军的奴才,她有些担心他,焦虑的看了他一眼,她就朝歇息的营帐奔去。
砂画一走,千雨泽就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太搞笑了,丑八怪,竟然什么都当真。”他差点笑得直不起身来。
“我也什么都当真,你做奴才的事,我已经当真了。”南风瑾没理会他,拿起玉瑾剑,径直朝前方营帐走去。
“啊,南风瑾,等等我。”千雨泽连忙跟了上去。
大将军府
砂画和千雨泽,惴惴不安的跟着南风瑾来到将军府,将军府的大门左右两侧有两具神态十分凶猛的石狮子,其雄性体形矫健,头大脸阔,戏耍有髦毛,姿态甚是威猛。
砂画手里挎着个紫色包袱,小心翼翼的跟在将军身后,而千雨泽,则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也不害怕将军府,他走在最前面,很轻车熟路,砂画赶紧过去拉住他,小声的劝诫他道:“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军营,你收敛一点。”
“哦,我差点忘记了。”千雨泽急忙跟到砂画后边去,他小的时候就常来将军府陪南风伯伯下棋,伯母也特别的宠爱他,他差点忘记自己正在逗砂画,一时得意忘形了。
南风瑾无奈的看了千雨泽一眼,说了句:“贼眉鼠眼。”
“是,将军。”千雨泽佯装听话的答道,砂画则低声笑起来,被将军这么形容,他这个大公子还撑得住。
一进将军府大门,砂画就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好美的花园,可以与皇宫的御花园相提媲美了。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假山旁有各种各样的盆景,千奇百怪。院子里栽满了柳树、樱桃树、含樟树、绮萝树等各种树木,还有各色各样名贵的花,有牡丹、玫瑰、昙花、天堂鸟花、栀子花、桂花、木芙蓉、腊梅、免牙红、银芽柳、山茶花、香堇、慈菇花等珍贵的花,要有多少有多少。
最奇的是庭院中间有一座圆形拱桥,铺满了鹅卵石,桥下小桥流水,池水清澈,鱼儿成群结对,桥上藤蔓交缠,桥的四周雕刻得有各色各样的花鸟鱼虫,甚是好看。
此时正值夏初,是开花的季节,整座院子百花齐放,使人有身临世外桃源之境,原来将军从小便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怪不得生得如此风流倜傥,儒雅高贵。
将军府中有很多座阁楼,有凝香楼、将军住的玉瑾楼、翠玉楼,还有丫鬟住的阁楼和专门招待客人的阁楼,此外还有几座空着的阁楼。砂画跟着南风瑾来到名叫“凝香楼”的主楼,一进去,她立即感受到屋子里的庄严贵气,连屋子里都放着各色各样的花,看来将军的娘亲一定很懂得享受生活。
“我爹跟娘出去旅游去了,她们这次要去游玩整个忘川东岸,可能会过些时日才回得来。嫣儿,你给宫砂安排一个房间,以后她跟你一起服侍我。”南风瑾吩咐在边上倒茶水的丫鬟嫣儿。
“是的,将军。”嫣儿和善的朝砂画笑了笑,砂画也回应了他一下。
“将军,”砂画怯生生的叫南风瑾,“泽少爷在皇城有家的,你可不可以饶了他?”
“我不回家,我就要跟着将军。”千雨泽一副打死也不离开南风瑾的模样,使得砂画更为将军担心了,要是泽少爷缠上将军,公主怎么办?
“既然他执意要留下来,随便关在哪个猪窝吧。”南风瑾不再理会他,“嫣儿,带宫砂下去,把千雨泽,安排与猪一起住。”
“可是……将军,府里没有猪。”嫣儿为难的说道。
“将军,不要啊。”千雨泽扑上去,抱住南风瑾的腿,南风瑾一个螺旋扫腿,千雨泽则巧妙的一躲,还真有两下子,把砂画看得胆战心惊。
“将军,公主来了。”他俩正在嬉闹之际,丫鬟链儿来禀报道。
“公主来了?”千雨泽立即把手从南风瑾身上移了下来,垂涎的望着大门,一副死色狼相。
砂画不禁一怔,泽少爷真的是男女通吃哦。
这时,一脸活泼的公主走了进来,她跑到南风瑾身边,亲昵的拉着他的手,“瑾,人家好想你,你好久没有去看过我了。”
南风瑾宠溺的摸了摸她的额头,“乖,一会带你去玩。”
“嗯嗯。”公主连声答应,这时,她才看到一脸哭相的千雨泽,“千雨泽,大色狼,今日你也来将军府了?”
砂画暗忖,个个都叫千雨泽为色狼,看来他是逛妓院逛出名了。
千雨泽激动的看着公主,今日的公主,头围的鎏金花座上缀嵌着血瑙珊瑚,映衬着她艳丽娇嫩的容颜,两侧镂空的蝴蝶饰连接着流穗,下接着各色松石珠穿编成的网帘,帘长及肩,火红的牡丹嵌花掐腰织锦长袍,勾勒出她娇艳青春的身形。
“我还不是知道公主要来将军府,所以就跟着瑾来了。”他怔怔的望着公主,从小到大他都暗恋她,每次见到她却总是和她反着来。
砂画一怔,听千雨泽的口气,她们三个似乎认识,他还亲切的称呼将军为“瑾”,哦,她终于知道了,原来千雨泽又是戏弄她,她恨恨的盯了千雨泽一眼,看着他跟公主熟络的样子,她才明白,人家堂堂皇城首富,肯定认识达官贵人了。还欺骗她的感情,害得她一直为他担心,替他求情,砂画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登徒子,她转身,跟着嫣儿出去看房间去了。
嫣儿把砂画带到菱月楼,这是将军府丫鬟住的阁楼,连丫鬟的阁楼名字都这么有诗意。嫣儿把砂画带到二层最边上的那间房门前。
“宫砂,以后你就住这吧,你简单收拾一下,待会跟我去前厅,公主来了,要好生伺候。”嫣儿嘱咐她道。
“好的,嫣儿姐。”砂画推开房门,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房子,感觉有一丝亲切感,似乎有家的味道,她好久没有这种感情了,静静的放下包袱,凝视着房间里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温馨。
刚才来的路上,她暗中观察了一下菱月楼的位置,她发现跟玉瑾楼相对,那她以后是否可以偷看将军的住所了。
“记住,在这阁楼里不要乱跑,切记不以去大夫人住的翠玉楼,出了什么事,没人会帮你。”嫣儿叮嘱她。
“大夫人?”砂画不明白,她刚才经过的时候,是看到过有座叫翠玉楼的阁楼,没想到南风将军还有一个夫人。
“是的,大夫人名王翠玉,是老将军以前的正室,而将军的娘亲,也就是凝香夫人,是将军后来在观音庙认识的,大夫人善妒,所以老爷就一直喜欢二夫人,并把二夫人也封为正室,跟大夫人地位相同。”嫣儿一口气说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跑的,嫣儿姐。”砂画回答她,大夫人善妒不受宠,这对于男人本来就喜三妻四妾来说,是有违七出之条的,若是她,可能也会妒忌吧,妒忌,是女人的通病。
简单收拾好之后,砂画跟着嫣儿来到前厅,她们一进门,便看到千雨泽在跟公主吵架。
公主叉着小蛮腰,小嘴翘得老高,“千雨泽,你说我不像公主,我哪里不像了?”
“你气质不像、身材不像、长相不像、哪里都不像。”千雨泽看着她,继续连珠带炮似的说道,“哪有公主像你这般娇气话多、好斗爱吵嘴的,看你这神韵,挺适合做我夫人的。”
“呸呸呸,要本公主做你夫人,不可能,瑾,你别没反应,你打他。”公主朝坐在凳子上发呆的将军撒娇。
南风瑾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在想自己的心事,她们一吵嘴,他纵然是不会理睬的,“千雨泽,给本将军小心点,别惹我的女人。”他说完,小公主嘟着嘴,骄傲的站在南风瑾的后面。
“哈哈……真是情深意重,情投意合,我偏惹笨公主。”千雨泽又和公主吵了起来,南风瑾懒得理他们,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一句我的女人,把砂画的心都击碎了,既体现了他对公主的宠爱,又体现了他非公主不娶的决心,怪不得皇城个个人都说将军只对公主一人专情,从这些细节看来,是真的。
砂画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只是低着头撰着手绢,她不是强势女子,她不是神仙,她没有强势女子的魄力和地位,她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丫鬟,众人眼中的丑八怪,一个静静爱着瑾的女子。
南风瑾感觉有道灼热的目光正看着他,回过头,一眼瞥见了砂画,砂画看到将军转过头来,赶紧把头低下去,生怕被他看到自己悲伤的样子。
“咦,宫砂,你也在?”公主眼尖,发现了砂画,开心的跑过去,拉住她的手。
“是的,公主。”砂画朝公主微笑了一下,“承蒙将军关照,把奴婢调来做他的丫鬟了。”
“是吗?这样真好,把面纱摘下来,不用怕。”鸢尾小心的引导着砂画,这么热的天,总是带着一块面纱,会中署的,说完,她欲去摘砂画脸上的面纱。
“不用了,这样挺好。”砂画反射性的挡住了公主伸过来的手,她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裸露自己丑陋不堪的脸。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千雨泽突然冒出来,一下子扯掉了砂画脸上的面纱,砂画顿时紧张起来,急忙用手捂着有疤痕的那边脸。
“你做什么?”南风瑾脸色阴沉的走到千雨泽面前,把面纱夺过来,递给砂画,“想戴就戴上,哪天不想戴了,就摘下来,我的丫鬟,没有人敢嘲笑。”
“哦,将军。”砂画轻轻的把面纱戴上,她还不习惯以丑脸示人。
千雨泽纳闷了,他这么调戏公主,南风瑾都没有反应,他不过是摘掉宫砂的面纱,值得他动这么大的怒吗?他不会是兴趣独特到,喜欢一个丑八怪吧。
“好了,既然宫砂不想摘下来,我们就不要勉强她,瑾,你说的,今日要带我出去玩。”公主挽着南风瑾的手,继续朝他撒娇。
“我也去,我也去。”千雨泽可不会错过与公主相处的机会,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可是他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关心公主、和公主吵嘴,再加上南风瑾从来不在意,说不定哪一天,公主爱上他,他真的会获得美人芳心,他在心里窃笑道。
“宫砂也去吧。”南风瑾突然想带上砂画,他怕把她一个人丢在将军府,人生地不熟的她,会孤独或者被其他下人欺负。
“那我呢,将军。”嫣儿问道。
“你去做别的事。”
嫣儿有些不满,砂画一来,将军就不要她的照顾和陪伴了,将军对那个丑丫鬟真特别。
南风瑾、公主和千雨泽都坐在轿子上,只有砂画一个人跟在后面,她手里抱着两把雨伞,身上背了三壶水,还拿了一些零零碎碎公主的东西。
公主说要去观音庙求姻缘,玩抽签游戏,观音庙坐落在皇城西边,因其灵、神而著名,历年来香火不断,砂画只是小的时候来玩过,已经记不得它的样子了,不过听说观音庙里的抽签游戏最好玩,也最真实。
庙祝在签筒里放了很多支签,只有两只签有字,一支上面写着金童,一支写着玉女,闭上眼,能同时抽中金童和玉女的,一定是有缘人,因为那两支签,成就了不少相爱夫妻。
“瑾,我听你娘亲说,她年轻时,就在观音庙与你爹抽过金童和玉女,所以他们现在过得好幸福。”公主娇羞的对着另一顶轿子里的南风瑾说道。
“嗯。”南风瑾慵懒的回答。
“我希望,我们俩能抽中金童和玉女。”公主又手合拢,闭上眼睛,祈祷能抽中。
“若是我与公主抽中金童和玉女呢?”千雨泽不甘受公主冷落,插嘴道。
“不可能。”公主想也没想就回答他,她爱的是瑾,绝不可能喜欢上这个油嘴滑舌,没有一丝风度的浪荡子。
一到观音庙,轿子都还没有完全落地,公主就开心的跑了出来,他紧紧的拉住南风瑾的手,“瑾,我们快进去抽签吧。”
南风瑾没说什么,任由公主拉着进了庙堂,千雨泽和砂画也赶紧跟了进去。
身穿黄衣的庙祝叫他们三人坐在石凳上,拿出一个木制签筒。
“宫砂,你也来吧。”南风瑾看到砂画一个人站在后面,叫她道。
“不用了,将军,你们抽吧。”她只是一个丫鬟,哪有资格跟将军们抽签呢。
“来嘛,宫砂。”公主跑过来,朝砂画笑了笑,亲昵的把她拉了过去。
“好了,各位施主,请闭上眼睛,随意从签筒里抽一支签。”庙祝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们。
砂画想也不想,闭上眼睛,随便拿了一支签,她断定自己肯定抽不到什么的,可是她随意的翻过来 一看,上面竟然写着玉女二字。她慌忙的看了下他们,他们三个都正虔诚的闭着眼睛,在签筒里慢慢的摸索,公主的手正要去抽某一支签时,砂画赶紧把自己的玉女签放在公主手的旁边,庙祝看了她一眼,砂画连忙对着庙祝打了个“嘘”的手势,庙祝顿时心神领会。
公主的手摸索到哪,砂画就把那支玉女签移到哪,终于,公主碰到了那支玉女签,眉头纠成一团,小心翼翼的从筒里把它抽了出来,她害怕自己抽不到玉女,害怕自己与瑾无缘。
“我的上面怎么写着佳人已出现,只是未发现?”千雨泽没抽到金童,气死了,他一把夺过南风瑾手里的签,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大的金童二字,“瑾的竟然是金童!”
“我的竟然是玉女。”公主开心的叫起来,手里舞着那支玉女签。
“将军金童,公主玉女,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恭喜恭喜。”砂画连忙拉起千雨泽,一起恭喜他们,千雨泽也跟着砂画微笑,他心中苦笑,为什么他抽不到金童。
庙祝一听砂画的话,才知道那两位,一位是将军,一位是公主,她赶紧跪了下来,“将军与公主,真乃王母娘娘座下的一对金童玉女,是天生的一对,有着千世姻缘,老身在此恭喜两位,将来能喜结连理,永结同心。”说完,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砂画一眼,她清楚的看到,本来是砂画抽到玉女,此女子真善良,竟然把玉女签换给了公主。
看着一脸幸福的公主和将军,砂画心里很开心,只要瑾快乐,她便快乐,只要瑾喜欢的,她便喜欢。
回将军府的路上,公主一直都处于兴奋状态,她与将军有着千世姻缘,她现在更加确定,非南风瑾不嫁了,而千雨泽,则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他为什么就抽不到金童呢。
今日是砂画第一次住在将军府上,累了一天,好不容易伺候完公主和将军,送公主回了宫之后,砂画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她摇了摇酸疼的脖子,又捏了捏酥软无力的手,在回明夏王朝的这两个多月以来,她干了好多活,手上早就皲裂,起了很多道口子,不过想起能服侍将军,她再累再苦都没事。
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摸出那只水晶哨,细细的欣赏着,皎洁的月光从窗户外面透进来,射在水晶哨上,水晶哨散发出洁白耀眼的光芒,很是好看。她终于能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不用跟别人挤来挤去的了,终于不用每晚躲在角落里失眠,也没有人会嫌弃她丑陋的脸,没有人在夜晚老是害怕她而一惊一乍的。
窗外微风轻轻拂动,风把阵阵馨香从院子里带来,那是花的味道。砂画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这一切。花与剑,诗与酒,公主与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真心的祈祷她们能百头偕老,长相厮守。
她爱瑾,这一生不会变。
她爱瑾,永远不会变。
她爱瑾,到死都不会变。
她爱瑾……
她好久没有写信回西塘国了,不知道是她变得心狠,不在乎十二位女子的性命了,不挂念烈如婵对她的恩情,还是她不在乎自己丑陋的容颜,她自嘲,自己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杀手。
“嘘……”她的小嘴轻轻一吹,白色的信鸽就飞到窗前,她走向书桌,在燃得正旺的油灯下,写了一张纸条,放进信鸽脚上的筒子里,又轻轻的一嘘,把信鸽抛向深黑透着一丝皎洁的天空。
终究,她还是不忍心烈如婵杀那十二个女子,她也是个凡人,想要恢复清丽的容貌,她屈服了,屈服于烈如婵威胁她的两个条件,她给烈如婵回复道:她已经成功接近南风瑾,无奈她太丑陋,南风瑾并没有注意她。
她很想,很想自己曾经美丽的容颜而让将军瞧瞧,或许那样,她才有资格说爱他,她虽是公主,她也是凡人,也自私,也爱美,也怕丑,她做不到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她也绝不可能害南风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