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惠庄园生活了一段日子,云彻都快要忘乎所以了,就在这时云苁突然带来了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墨溪被禹甸九皇子亓棉抓去了,据说是看中了墨溪的美貌,欲将其纳为男宠。
亓棉是亓皇倚重的皇子之一,能力卓著。但就是有一点让人十分不能理解,那就是龙阳之好。以前云彻也有耳闻他会抢些美貌的男子过府,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墨溪竟然会被他给盯上了。
据云苁说碧落跟碧晴曾经闯过九王府,却是大败而归。九王府内的布置极为严密,而且那些看起来本不起眼的侍卫也个个身怀绝技,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云蓉现在也留在那里跟碧落还有碧晴一起监视七王府的动静,准备一有异动,就是鱼死网破也要救出墨溪。
云彻微闭了眸子,禹甸也是她这几年着重注意的国家,亓皇七子,其中除了年纪尚幼的十二皇子之外其余的几个皇子皆不是平凡之辈,可以说禹甸皇室人才辈出。目前九皇子亓棉风头正盛,据说九皇子身后有一个极为神秘的势力支撑,这个九皇子......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没有二话,云彻立即通知了李管家,并且跟孩子们道了别。可是小梦吉这几日正粘着云彻,一听说云彻要走便死活不让,云彻不忍心撇下他,最后也只得决定带上他了。皇甫炎自告奋勇说他可以跟着一起去照顾小梦吉,念在小梦吉这一段时间除了亲近云彻外便是皇甫炎了,所以云彻便顺势将皇甫炎也带上了。
若是亓棉真的只是看中了墨溪的美色的话还好说,若是目的不在于此的话……这次前去还是有一些风险的,云彻也不敢保证会万无一失,带上小梦吉跟皇甫炎二人着实是考虑欠妥了。
云彻赶往禹甸的途中救下来一个险些在他们的马蹄下丧生的小女孩,救下后才知道女孩名叫林涛,也是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所以云彻便让马夫和皇甫炎一起将小女孩送往普惠庄园,另租了一辆马车,耽误了些时间,半个多月后才到达禹甸。
掳走墨溪的亓棉受封为靖亲王,与云彻同年,本来也是默默无闻,近几年来突然大放异彩,为亓皇所赏识,深受器重。亓皇对他的纵容几乎是到了极点,甚至连他好男风也默认了,还曾往他的府送过男宠。
今夜,百花苑人头攒动,门庭若市。几乎禹城的达官显贵都聚集于此,为的就是能与百花苑神秘的花魁共度良宵。这个花魁一直自称无名氏,琴艺极佳。据说她美艳无双,但是无人得幸见其真容。今夜她只求一个与花相关的名字,若能中了她的意,便与之共度一夜。
云彻赶到的时候已经坐无虚席了,并且还有许多人在明知道已经进不去了的情况下还在外面排队,只求能够一睹这位花魁的芳容。
找到自己早早订好的位子坐下,云彻便开始打量起百花苑的布局来。不得不说,百花苑的老板是费了些功夫的,虽是风月场所,但布置高雅精致,处处与花吻合,可谓独具匠心。云彻心下却有些惋惜,毕竟装扮的再好也改变不了青楼的实质。
直到无名氏出场云彻的注意力才被拉回。女子的身材极高,一身红衣似火,半边金色蝴蝶面具遮住了大半个脸庞,面具外的肌肤如雪似脂,吹弹可破,下巴小巧尖细,唇不点而朱,一双凤眸狭长妩媚而幽深地看不到眼底,竟隐隐有些颠倒众生的意味。云彻轻笑,若自己是个男人没准也会被这般绝世容颜所惑吧!
女子淡淡地扫了一眼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好似也没有找到,微微有些失望,便回身坐到了帘幕后面。
“多谢各位公子到场,我家姑娘愿献上一曲,廖表谢意。”一个粉衣女子从无名氏所在的帘幕后走出来代为传话道。
话音刚落,悠扬绵长的琴声便响了起来。云彻不得不说,女子弹地一手好琴。只是,从那琴音里她却并不能听出女子的心声,简而言之就是女子的技艺是极好的,但是没有融入自己的感情。
一曲作罢,赞叹唏嘘之声此起彼伏。直到刚才的粉衣女子走出来制止,让大家开始献名才作罢。众人不肯落后,纷纷献名,什么花皇、花仙、花魂……以古代美人名媛作比,都是大同小异,没有什么新意。任这些男子说得天花乱坠,红衣女子那边都不为所动。直到发言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一个个竟是面面相觑,都有些沮丧。
“香雪海……”一个略显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满堂寂静之时突兀地想起,男子一袭青色素雅长袍,墨发高高挽起;面色略显苍白;一双美目炯炯有神,邪肆之中透着淡淡的疏离;唇角微翘,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只身凝立在大堂的一角,修长而略显清瘦的身子挺得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冷疏离的气息。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四周,最后落在红衣女子的身上,“姑娘可还满意?”
红衣女子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抬眸与云彻四目相对之际微微一怔,而后与粉衣女子耳语了些什么便起身回了内室。
大堂内顿时一片喧哗。
“公子所说的可是梅花?”粉衣女子问道。
“正是。”云彻没有因女子的离去而不喜,眸子越发地邪肆,唇边的笑意又深浓了几丝。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粉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又道。
云彻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道:“姑娘以无名求名,非求人而求名,在下的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粉衣女子微微诧异,思虑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走下来为云彻带路。云彻无意中往堂内又扫了一眼,好似看到了一张熟人脸。但回过头来仔细看时却找不到了,也没有多想,随那粉衣女子去了。
大堂内或暗咒或唏嘘之声一片,然而便鱼贯而出。片刻之后角落里便只余下了两个人,一个黑色绣花锦服的男子皱眉深思,另一个天蓝色素净锦衣的男子也同样紧锁着眉头。两人都不知在想些什么,谁也没有说话,片刻后就起身离开了。
云彻紧随粉衣女子身后,来到三楼一处厢房内,那粉衣女子便先行离去了。云彻推门进屋,入眼的是一片红色。主人对于红色的钟爱让云彻倍感不适,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从内悠然而出,此刻摘了面具,她的容貌可以一览无余,确实貌若天仙。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空有美貌却缺少灵气。云彻暗忖,女子给她的感觉似乎与在大堂内不同了。
云彻静立在门口处,看着女子笑得愈加邪肆而轻佻,整个人气息外散,显得张狂凌厉,只是看向红衣女子的眼神中没有半点而情愫。那红衣女子看到云彻时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仍旧一脸浅笑地向云彻欠身一礼:“奴家香雪海见过公子。”
云彻半晌没有应答,那女子好不尴尬!不过终归是风月场所的老手了,女子很快便又恢复了浅笑盈盈的样子。她给云彻的感觉很怪异,不像是青楼女子,至于像什么云彻还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公子请进,奴家兑现诺言,为酬谢公子赐名之恩,奴家今晚就陪公子彻夜长谈。”红衣女子浅浅一笑便作势请云彻进内室。
虽说是共度良宵变成了彻夜长谈,云彻也没有说什么。室内早就摆好了一桌酒席,桌上两副碗筷,一坛陈年的女儿红。
云彻径自走上前去,倒了一杯酒,遥遥对红衣女子举了举杯子,仰头便一饮而尽。
红衣女子坐在了对面为云彻斟酒,她自己也偶尔喝上几杯,或是与云彻交谈上几句。云彻话极少,几乎是女子问了她才会作答,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天色渐晚,申时将过,一坛酒也见了底。云彻径自起了身,向女子道:“多谢姑娘款待,酒很香。天色已晚,在下就告辞了。”
“公子留步……”女子急急喊道。
云彻停下步子慢悠悠地回身,浅笑着看向女子,一脸的漫不经心。虽没有说话,意思也很明显了:姑娘有事?
女子被云彻的态度骚地脸色通红,磨蹭了一下才硬着头皮开口:“我答应公子陪你彻夜长谈,公子就这样走了么?”
云彻恍然大悟,摇了摇头,无奈地道:“无名姑娘既是不肯见我便也罢了,何必随便找个人来糊弄我呢?空有形却无韵,无趣地很!”说罢也不管身后的女子如何,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女子看着云彻扬长而去的身影暗自咬碎了银牙,却也无可奈何。
云彻前脚刚走,后脚屋子里便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一袭红衣似火,女子妆容;一个是青绿色长袍的男子,模样清秀俊俏,隐隐有些男女莫辨的味道。
原本就在屋里的红衣女子惶恐地跪伏在后来的女子脚边,战战兢兢地低垂着头颅不敢出声。
后来的女子径自走到桌边,红衣女子连忙跟上前去,取出一个空杯子为女子添了一杯茶,双手奉上。女子伸手接过,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下去吧!”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分明就是个男人的声音!
红衣女子毫无诧异,似是得到了解脱,连忙领命退下了。
“七王爷没有来?”与其说是在问绿衣男子,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微微叹息的语气中含着难掩的失落。
“七王爷……来了。”绿衣男子顿了顿,答道。
“真的?那他什么反应?”红衣男子急切地问道。
“爷……”绿衣男子为难地叫了一声,紧皱着眉头没了话。
红衣男子微微有些失落,搁下茶杯,垂了头颅,半晌才道:“罢了……”
第二日,云彻带着云蓉来到九重楼,她得到消息说亓棉今天会来。二人都是一身男装,踏步走入九重楼内,云蓉与掌柜的说了些什么,然后二人便直接上了四楼。四楼除了厢房外还有一处观景阁,观景阁不是极大,但只有两张桌子,倒显得极为宽敞,相互之间也不会妨碍到,亓棉便是看中了这里。
云彻登上四楼观景阁时早就有两个身影在了。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暗红色的
长袍被撩在身后,露出匀称了修长的双腿。男子身后恭敬地立着一个绿衣男子,清秀俊俏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不是昨日里出现在青兰苑中的男子又是谁!可惜,云彻并不知道。
云彻看着那深红色长袍的男子竟微微有些呆愣,虽然已经过去近三年了,记忆早已模糊。可是,今日再见之时记忆泉涌而来,竟觉得异样地清晰。那个高贵无双的男子,汪洋般深不可测的眸子,还有那首“爱痴成狂”的曲子,看不透。除了星阑之外,他是云彻唯一看不透的人。若是没有必要,她不想去招惹他。今日怎么就这么巧呢?莫非,亓棉请的人就是他——禹甸七皇子亓槿。
稍稍定了定心神,云彻轻轻摇了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多年的习惯,她早已不知道什么叫做逃避了。
然,当那男子回过头来时,云彻倒是真的呆愣了。
粗略一眼,男子的眉眼与亓槿有些相似;可是细细看来却有着很大的不同。男子拥有一双狭长而妩媚的丹凤眼,脸部的轮廓较为尖细。若说亓槿是阳刚之美,那么男子便阴柔地多,有些雌雄莫辨了。男子显然对于云彻二人的到来极为不满,厌恶地皱着眉头。可是当他看清了云彻的相貌之时,紧皱的眉头忽而舒展,带着些玩味地笑了笑,意味不明的眸光盯紧了云彻。
云彻脚下未动,眉头确实紧皱到了一起。不是亓槿,那么就是亓棉了吧!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便好。男子给云彻的感觉像极了昨日的花魁无名氏,可是又觉得不太一样。事实上,她昨天之所以去,就是为了验证那名花魁是否是亓棉本人,不过无名氏没有见她,倒是让她有些遗憾。
“公子……”云蓉在云彻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云彻方才回神,顺着云蓉所指的方向看去:一身黑色绣花锦袍,黑与红的搭配神秘而邪魅;闲庭信步而来,慵懒随意、落拓不羁,一举手一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不是亓槿又是谁?
暗啐一声倒霉,云彻快步行至楼梯一侧,打算给亓槿让路。
“七哥。”醇厚且磁性十足的声音从背后想起,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喜悦与激动,还有点像是少女见到心仪的男子时那份羞赧与爱慕。云彻猛地一个瑟缩,微垂了头颅不去看面前的两个男子。
“阿棉。”亓槿微微颔首,依旧是一脸的慵懒不羁,声音中却隐含着温软的宠溺。
这份宠溺……云彻再是熟悉不过了。微微侧了眸子看向亓槿,在亓棉的面前他褪去了人前的伪装,像是普通人家宠爱弟弟的哥哥,温软亲切。云彻对这样的亓槿微微有些好感,不自禁地唇角翘了起来。然而她回头去看亓棉时,翘起地嘴角不禁抽了抽。亓棉眼中的情绪毫不遮掩,那是赤裸裸的爱慕!
实在是难以接受,云彻低下眸子便欲往自己定的桌子上走去。谁知亓棉竟在这个时候将目光移到了她的身上,开口道:“这位兄台也定了这里的位子吗?”
“是的。”云彻站住了步子,不紧不慢地答道。
“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兄台就与我们兄弟二人一起用餐如何?”
“这……那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来到桌前坐下,一一通报了姓名。云彻得知他二人都是亲王后便恭维了一番,不过嘴上恭维面上却全无敬畏之色,倒显得有些玩味。
待小二上了酒菜,亓棉便吩咐身边的绿衣男子道:“韦泽,带云兄弟的朋友去吃饭吧,这里我们自己来就好。”
绿衣男子领命,云蓉却有些不愿。云彻便半开玩笑道:“去吧!二位王爷都在,你还怕你家公子我会吃什么亏不成?韦兄弟,我家蓉儿可是女孩子,你对她温柔些,云某在这里感激不尽了。”
平日里冷清漠然的云蓉好似开了窍,又急又气地道:“少在那里跟我打哈哈!昨日里丢下我一个人都跑到妓院里鬼混去了!哪里还想着我,就知道哄人罢了!我才不信你呢!”
“好蓉儿,我哪里敢骗你!昨日里不过是好奇那花魁长得什么模样去凑凑热闹罢了。还不是回去找你了么?她还不如我家蓉儿长得标致呢!再说了,今日我不是带你来了么!好蓉儿,王爷都在呢!”云彻央求道。
云蓉还想说什么,看云彻央求的样子也就咽了下去,扁扁嘴,还是跟韦泽走了。
亓槿眼眸中蕴含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云彻。云彻拿手擦擦脸,道:“七王爷何故如此看我?我脸上有东西么?”
“云兄很像我的一个故人,恰巧她也姓云,单名也是一个彻字。”亓槿话音一落,云彻心中咯噔一下,这事情她倒是真的疏忽了,三年前他们确实有过一面之缘的。心里这样想,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哦?竟有如此之巧的事?那你的朋友现在何处?”云彻故作惊奇地道。
“失踪了。”亓槿毫不在意地一笑,语气极轻,就像是在说阿猫阿狗丢失了一般,让云彻心中好不气恼!既然是这般轻贱,记得还不如不记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