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大盗?蓝宵露听这人给她安上这样的罪名,真有翻白眼的冲动,围观的人们也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般的少年,实在没有人能把她这形象和江洋大盗联系到一起。
时封当时正提着大盒小包的跟在她后面三四米远处,蓝宵露被制,他就要冲出来,但是还没等她动作,蓝宵露已经向他连打了两下眼色。
他顿时醒悟,想到荆老板一再吩咐,要自己小心谨慎,不要鲁莽的话。现在的情形,以自己的力量,是打不过这么多人的,要是两个人都被抓了,荆老板得不到消息,路老板要脱身就难了。只有弄清楚情况,赶紧向荆老板汇报才是。
蓝宵露冷笑道:“你们就这样胡乱给人安罪名的吗?”
长脸捕头冷着脸,没好气地道:“胡乱安罪名?你当我们很闲呢?带走!”
蓝宵露被制着,身不由己地被推走了。
时封吓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盒子什么的掉了一地,也顾不得去捡,忙慌地跑回客栈找荆无言去了,跑到一半,又想起来,荆无言去找中书省的熟人疏通关节,这时候不知道回没回到客栈。可是他也不知道荆无言去了哪里,除了先回客栈等着,也无计可施。
回到客栈时,荆无言果然不在,让他恐惧的是,客栈里竟然也有官差,搜的,正是荆无言和蓝宵露的房间。
时封不敢上前,更怕客栈老板为了要功劳把他指认出来,忙退出了客栈。
那帮官差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时封远远地看见,他们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蓝宵露和荆无言的行李。
等那帮官差走了,时封悄悄在外围打听了一圈,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内情,只是说客栈里住了江洋大盗,刚才官府就是来抓人的,抓了个空。
官府已经给客栈老板下了令,但凡看见荆无言蓝宵露和他们的随从,一定要报告官府来拿人,而且里面也留下了捕快守着。
这么一来,时封还哪敢进客栈,又怕荆无言和小右不知道情况,走进客栈就被抓住,只得在客栈不远处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的蓝宵露,已经被捕快押着送进了大牢里。
既不开堂问审,也不理不问,直接扔进大牢。
而且,还不是单间的大牢,牢很高,似乎是石头砌成,牢里有十几个酸臭熏天,一脸凶光的大汉。地上蟑螂老鼠大摇大摆,铺着的稻草已经发霉了。右前方有个天窗,透出一些日光来,离地面却有一丈多的距离。
蓝宵露的罪名是江洋大盗,所以,和她关在一起的那些大汉,更没有一个是好人。官差把她送进去的时候,那些身着囚服的犯人们各自或坐或躺,绿幽幽的目光只盯着她,谁也没有动。
官差把蓝宵露用力一推,锁着脚镣手镣的她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几乎跌倒,等站稳时,牢门已经锁了。
就算是平时胆子挺大,也算颇有见识的蓝宵露,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心里也有些发毛。这里毕竟是大牢,她虽然已经对时封使了眼色叫他不要轻举妄动,找荆无言来帮自己。但是,自己既然被冠上了江洋大盗的名头,荆无言又怎么能幸免呢?
就算荆无言能够幸免,但他们是走的正规程序,想必罪名安得也很扎实,要把她从牢里捞出来,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可不认为这是什么巧合,多半还是被人陷害了。但是,他们在陵州既没有仇家,也没有得罪过别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肖侧妃。
她们只得罪过肖侧妃,也只有肖侧妃有这个能耐能调动官府吧。
没想到,这几天里悄无声息的肖侧妃,让她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而掉以轻心的时候,会突然出其不意地用这种办法来把她投入大牢里。
要是来明的,蓝宵露可不怕,可是,被冠上江洋大盗的名头,投在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霉腐的气味首先把她呛个半死,这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更让她惴惴不安的是,先前看起来很安份很老实的囚犯们,眼见得官差已经离去,外面的门一重重锁了,便动了起来。
蓝宵露在靠门边的地方,听见声音侧过头时,就听到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那声音嘶哑难听,又透着说不出的邪恶:“原来是个兔儿爷,还挺细皮嫩肉的!”
另有一个讨好的声音道:“三爷,老规矩,新来的当然是先给你解馋。”说着,不怀好意地连笑了几声。
立刻有几个囚犯随声附和地笑起来。
这几声直笑得蓝宵露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叫解馋?他们当然不会把她杀了吃肉,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帮已经在这里关了很久的大汉们,一个个全是色中饿鬼,早已经不分男女了,男装打扮的她,眉目清秀,身子瘦弱,在他们眼里,那就是一个泄、欲的对象。
这牢里半黑不明,牢头影子都看不见,全是一帮囚犯,还一个个眼冒幽光,看向她的眼神就像苍蝇看见了一块鲜肉。
想到暴什么什么,轮什么什么,蓝宵露的头发几乎根根直立,何况,她不是什么男人,那暴什么的可能轮不到他,但轮什么的,那可就逃不过了。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现在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时候,只要她稍有软弱,就会马上被这帮人拆吃入腹。
她来到这个世间第一天,就体会过失身的滋味,但是,那还是她的原身承受的,她并没有亲身经历,只记得事后那具几乎不再是自己的身体,那遍布的伤痕和淤青,那刻骨的疼痛。
哪怕她死,她也不会再让自己经历第二回。
这时,已经有三个人在向她靠近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时,那嘶哑难听的声音突然哼道:“急什么,等不到晚上了吗?”
随着他这一声,那本来已经靠近了的三个人竟然一呆,立刻悻悻地停步了,看来,那人竟然还是这牢中的实权人物,别人都怕他,只是不知道这怕字,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是凭他的头脑,还是他的足够凶悍?
蓝宵露感觉到那三个人没有攻击的意思了,却不敢有任何的放松,嘶哑声音说了,晚上,不过是迟上一会儿,在晚上,她还是会遭遇同样的事情,而且,晚上夜深人静,狱卒大概也会找个地方去喝酒睡觉什么的。
何况,在他们眼里,牢里的囚犯火拼,就是一场狗咬狗的闹剧,只要不死人,他们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这就是身在狼窝啊,蓝宵露必须时刻保持着警醒,同时,这嘶哑声音的一句话,让她更是觉得那人心机深沉阴毒。
这时候不动,不表示蓝宵露就可以放松,她会时时刻刻处在紧张中,而且,明知道这对自己不利,还只能继续。
要是一个人长时间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下,总会心力交瘁,心力交瘁,身体承受不住了,不等他们动手,自己先要累垮掉,就算没累垮,想要反抗也失去了力气,到时候岂不是会让他们为所欲为?
蓝宵露又急又无奈,却无法可施,如果官差把她抓到就审讯,倒也能让她有想办法的可能,但是一声不问,直接投在这豺狼窝里,明显没安心好。
蓝宵露这边暂时还算相安无事,外面,经过焦急的等待,时封终于看见了荆无言和小右。
他已经等足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他们,几乎要喜极而泣了,这时荆无言和小右才刚转过街口。
看见不远处有人对这边看着,他怕是官府的暗探,想到当时路老板几乎就是被一帮人从地下冒出来抓住的场景,又是害怕又是担心,这时候他离荆无言小右还有很远,不敢大声叫,赶紧向那边迎去。
荆无言刚打通了中书省某个官员的路子,还和他们把酒言欢了一回,心情很是放松,一时之间没有看见时封,但是,他是十分警醒的,转过街角后,就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接着,他就看到几个人在远处探头探脑。
虽然没有确定这些人在盯梢的是不是他,却让他心中大是警觉。接着,他就看见了时封。
这时候,时封离他还有十多米远,为了不引起盯梢人的注意,时封连连挤眉弄眼,荆无言和小右对视一眼,两人放缓了脚步,本来是直接走向客栈的,这时候向右一转,便向另一条巷子走去。
时封顾不得会不会引起人注意了,脚下加快,也转进那条巷子。
荆无言看时封一张脸发白,呼哧哧地直喘气,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时封不等气喘匀,抓住荆无言的手,因为着急,紧紧地抓住了,口中语无伦次地道:“荆,荆老板,官差……路老板……捕快……客栈……”
荆无言心中一跳,用力一握他的手,道:“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