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素琴看她那样儿,知道自己若是要进,她必然又像在停云阁那边一样死死拦住,那可扫兴得很,于是道:“算了算了,走吧!”说着,再看了一眼那院子,心想,蓝宵露你个猪,你不住,以后等我来住吧!
秋露带着她往前走,又指着明月院,道:“这里也是主院,是王爷住的院子!”
蓝素琴听得眼睛一亮,顿时眉开眼笑,一提裙摆,就要往院门走,但是回头一看秋露怀疑的眼神,便赶紧收回脚步,忍着心中的情绪,故做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再走走吧!”
秋露带她绕过回廊,穿过小花园,指着远远的地方,道:“那儿是静月院,是王侧妃住的地方,四小姐要过去看看么?”
蓝素琴道:“王侧妃?”撇了撇嘴道:“静月院过去还有什么院?”
秋露道:“那边奴婢没有去过,似乎是还有一个静渊阁,也是王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秋露走得快,但是王府也着实大,虽然各个院都没有进去过,只是在外面走马观花地看了一圈,也花去了一个多时辰,蓝素琴这时候早已经走得脚酸腿软。
秋露道:“四小姐,你要走近去看看吗?”
蓝素琴一看那远远的庭院,有气无力地道:“算了算了,知道方位就好了,以后我有空再去找王姐姐聊天!”
秋露道:“那现在咱们回清月院吗?”
“回,回吧!”蓝素琴愁眉苦脸地道:“可是,那么远,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秋露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道:“那四小姐到风华轩里休息吧!”
“风华轩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小阁楼,里面有座椅,有床榻,也有锦墩,四小姐可以到那里坐坐,要是累了,睡一觉也行!”
蓝素琴道:“那还等着干什么,快去呀!”
秋露没说什么,头前领路去了,从她低垂的头和眼底的情绪可以看出来,对于这个颐指气使的四小姐,她很无奈,也很有些自认倒霉。清月院有四个丫头,怎么就指了她来服侍四小姐呢?
风华轩仅是供休憩用的,但里面也极宽敞,蓝素琴进去后推开东面的房间,里面一张锦绣榻,上面被褥齐全,房间雅致。蓝素琴不管不顾地在榻上坐了,揉着腿道:“累死我了!”
一抬眼看秋露站在一边,她不满地道:“你这个丫头怎么没有一点眼色,过来给我揉揉腿,不会吗?哎,真是,笨手笨脚的!”
秋露一怔,没料到她颐指气使也罢了,还这样说自己。王妃都不会叫丫头这么做,她不过一个客人,却没有丝毫客人的觉悟,好像自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似的。秋露本想不理,但是一想,她不过是在这里住几天,再忍耐也就这几天吧。她是王妃的妹妹,自己不过一个丫头,忍气吞声地走过去,帮她揉腿。
蓝素琴这才舒服地靠坐在榻上,一边嘴里还要说:“使点儿劲,你怎么像没吃饭一样?”一会儿又说:“你这么大力干什么?那是我的腿,又不是石头!”
秋露忍耐着,默默无声地按她的要求,不轻不重地捏着。
她在清月院里份属下人,蓝宵露却从来不会驱使她们做这些事,秋露也只能摸索着按蓝素琴的要求来办。偏偏蓝素琴一会儿一个要求,着实难伺候。只半盏茶时间,秋露就捏得手臂发酸。
蓝素琴却不许她停下来,口中还在喋喋不休:“你这丫头手太笨了,捏得我一点儿也不舒服,我那丫头碧珠,她捏得我才舒服,这次真该把她带来。别停啊,不要停,你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丫头就是丫头,服侍主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秋露低着头,主子,她是主子吗?
蓝素琴足足坐了一顿饭时间,秋露被她要求着一直蹲在榻前一刻不停地帮她捏揉。
等蓝素琴感觉自己休息够了,站起来时,秋露的腿已经蹲麻,手也酸得没有半点力气,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蓝素琴快步往外走,边走边道:“你还没带我去找大管家呢!”
秋露忍着腿的酸麻,赶紧跟上,麻痛如刺,腿既像失了知觉,却又还能感觉到那种无力的酸胀疼痛,随着每一步,一下一下地刺着她,让她摇摇欲坠,但她咬着牙,仍是跟着,口中道:“我也不知道大管家现在在哪里!”
蓝素琴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这个丫头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真笨!”
秋露不争辩,也没出声。
蓝素琴道:“算了算了,回清月院吧!扫兴!”
秋露默默地跟在她后面,那种麻痛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去,她贴身的小衣里,已经被细汗浸了一回。
蓝素琴看着秋露发白的脸色,唇角泛起一抹冷笑,死丫头,东阻西拦的,你当我没有办法治你?
回去清月院后,一下午的时间也差不多过完了。晚饭是在清月院里安排的,当然,是蓝宵露安排的。中午的盛宴过后,司城玄曦自然不可能再次款待。
各个院子都有小厨房,蓝宵露自从搬到清月院,基本上都是在小厨房开火。赵嬷嬷的厨艺不错,一直是由她安排大家的伙食。大厨房离清月院距离太远,一盘菜做好送来,早就凉透了。
因着今天有客来,蓝宵露让黄嬷嬷去大厨房里叫了两个菜,在小厨房里加热,又炒了几个小炒,所以晚餐相比午餐的盛宴,就显得有些简陋了。
饭菜上桌,蓝素琴就皱起了眉头,这还不如她在丞相府里吃的呢。
蓝宵露自己动手盛了饭,又给蓝素琴装了一碗,指指她面前的筷子,道:“吃饭啊,发什么呆!”
蓝素琴道:“你天天就吃这个?”
蓝宵露看看桌上的菜,大厨房里叫的是一个烤乳鸽,一个八宝鱼翅,赵嬷嬷另做了一个一品豆腐,一个水晶虾,两个青菜类。
她道:“有什么问题?”
蓝素琴撇嘴,道:“这叫人怎么吃啊,都没有可以下嘴的菜!”
蓝宵露摇摇头,不想多说什么,敷衍道:“凑合吃吧!”
蓝素琴道:“一个堂堂王妃,就吃这些,三姐姐,你也太能忍了!”她心里却想,难怪一个酱猪蹄都能让她啃个半天,可见平时没吃什么好的。
蓝宵露道:“够吃就行,何必那么浪费!”
“还有呀,三姐姐,你怎么吃饭都没有人伺候的,还要自己动手盛饭!”
蓝宵露看她一眼:“她们也要吃饭!”这个时候,她们应该都在小厨房里吃饭了。蓝宵露并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但是这点她没有办法改变,黄嬷嬷打死也不肯和她同桌吃饭,连黄嬷嬷都不肯,别的下人更加不肯。
“她们是下人,本来是伺候你的。你这么做,以后她们谁还会把你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蓝宵露端了碗,夹了一筷青菜,淡淡地道:“你想多了。吃吧!”对于这个妹妹,蓝宵露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只不过,来者是客,所以她待之以礼,但蓝素琴显然不这么想,她也就懒得理会了。
看蓝宵露一副准备吃饭不再理她的架势,蓝素琴不情不愿地端起碗来,感觉很委屈地夹菜送进嘴里。菜味道是不错,可是菜式多简单啊,这么普通的菜,蓝素琴觉得自己这是没有受到重视。
不会是蓝宵露还记着在蓝府里的旧事,故意跟自己过不去吧?
蓝宵露才吃了两口,只听内院口中有声音道:“王妃,莫昌求见!”
蓝宵露放下筷子,走到院中,道:“进来吧!”
院门推开,莫昌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下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看来是菜,但是因为盖着,不知道是什么菜,但是,一阵阵香气透出来。还有一个干练的嬷嬷跟在后面。
蓝宵露道:“什么事?”
莫昌拱拱手,道:“王妃,王爷说了,清月院有客,所以,特别叫下人做了两道菜送上来!”
蓝宵露淡淡道:“进来吧!”
这时蓝素琴也跟了出来,听了莫昌的话,喜笑颜开。
莫昌令下人把托盘中的菜端进去放上餐桌,他看着蓝宵露,道:“王妃,您请慢用!”说着略一挥手,两个下人揭开了盖,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热气腾腾,好像刚出锅一般。
蓝素琴好奇地道:“这是两道什么菜,怎么这么香?”
莫昌道:“这两道菜,一道叫鲍汁烩香獐,一道叫酱香全兔,这是狼月山的野味,又是新鲜出锅,为了保证极热且鲜,王爷特别吩咐在皎月院的小厨房里做好,即刻端来。王妃趁热吃!”
鲍汁烩香獐固然让人食指大动,那全兔更是色泽酱红,香气外露。
皎月院离这儿虽然也有些远,但是却比从大厨房来要近了一半。看那两个下人脚步稳健轻捷,怕是这一路还用上了轻功。
蓝宵露看着那两道菜,道:“谢谢莫大管家!”
莫昌讪然,道:“王妃谢错了,这是王爷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