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口太监公鸭子般的嗓音响了起来:“皇上驾到,闵贤妃到。”
众人听到喊声,齐齐离开座位跪了下来,恭迎圣驾。
宇文奎照样是被人抬进来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宇文奎被身旁身强力壮的太监给扶起安坐在龙椅上,他不耐烦地一挥手:“都起来吧。”
“谢主隆恩。”
重新坐到位置上,夏莫然才借着前面的大胆地朝上面望去,发现宇文奎比之桃花宴上更加瘦骨嶙峋了,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驾崩的恐怖模样。
闵贤妃一脸尖酸刻薄之相,今日大概因为樊贵妃没来,让她很是得意,下巴都抬得高高的,时不时跟宇文奎抛个媚眼。
可是樊贵妃为什么没来呢?正想着,夏莫然突然感受到一道阴冷黏湿的目光,光感觉就让人十分想作呕。
她朝那道目光看去,竟是今日高高在上的寿星。
宇文奎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夏家四小姐,苍老浑浊的眼睛透出诡异的光亮来。
那目光让夏莫然隐隐发颤。
联想到宇文奎每次见到自己不同寻常的表现,再加上比孙素雅还要厚泽几分的赏赐,她皱了皱眉,心头有不太好的感觉。
所幸宇文奎并没有看她多久,很快转过头去,盯着宇文谨的位置问道:“七王爷呢?”
“回皇上,王爷还未到,有事耽搁了,不如再等一会儿?”孙丞相状似不经意地回道。
皇上的寿宴,一个亲王竟比皇上的架子还要大,偏偏宇文谨不到谁也不敢开席。宇文奎轻轻“哼”了一声,搭在金黄色龙椅上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很快又松了,一片淡漠之色,仿佛不知宇文谨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关切地和身边的闵贤妃讲起话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
虽然宇文谨手握重权,可他到底只是一个亲王,越不过天子去。
在场众臣及家眷们碍于宇文谨的权势,面上不敢如何,可三三两两都在交头接耳,讨论的对象都是他。
七王爷虽权势滔天,可他还是极有分寸的,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让皇上这个寿星等了这么长时间?
连皇上身边的首席大太监白公公也开始焦灼起来了,这误了吉时该如何是好?
反倒是高坐在上的宇文奎像个没事人似的。
“皇上,您看七王爷也太无法无天了,居然让您这个寿星翁等他一个。”闵贤妃嘟着嘴说道,硬生生把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樊贵妃不在,她便开始
洋洋得意得不知所谓起来,连七王爷也敢编排。
有离得近的都道闵贤妃太不知死活了,纷纷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贤妃娘娘您今儿个胆儿也太大了,这话传到王爷耳朵了,少不得要拔了您的舌头,到时候您可就不能与皇上把酒言欢了。”
出言指责她的竟是白公公。也充分说明了白公公是七王爷的人。
听说他出自冥衣卫,七王爷担心宫中不安全,特地派他到皇上身边贴身保护的,不过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这就不好说了,也没人敢说,反正皇帝正主儿对这样的安排满意得不得了。
闵贤妃咋听到要把舌头,心里一惊,暗悔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忘了七王爷就是一个煞星。可今天当着文武众臣及众多家眷的面,堂堂一个贤妃竟被低下的太监呵斥了,可不打脸吗?
“皇上,您看白公公……”她依依袅袅地宇文奎撒娇道。
却没得到期望的怜惜,只听宇文奎说道:“白升说的对,皇弟岂是你能非议的?这样的话切莫再说了。”
闵贤妃听了失望至极,暗恼整个朝廷都被七王爷把持着,她在后宫就算想要分些雨露,也要看樊贵妃同不同意。
转头看见闵心妍不经意间抚着小腹,她才把不郁抛之脑后。哼,只要心妍做了太子妃,以后母仪天下,看这些人如何蹦跶!
白公公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太子侧妃,十分鄙夷地“哼”了一声。
这段插曲后,门口有太监唱喏开了:“七王爷到,樊贵妃到,八皇子到。”
夏莫然不由自主地目光投向了门口。
首先出现的是宇文谨,此刻他平素冷然的脸更加冷峻,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眉间隐隐含着怒气。但这些并不妨碍他尊贵犹如天神般的本质,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那颀长冷漠的身影无不牵动着人心,仿佛历史悠久的水墨画,醇厚,让人迷醉。
夏莫然很快注意到场中有不少妙龄女子流露出痴迷的神态来,特别是不远处的孙素雅,竟毫不顾忌地目露恋慕之色,她心里特么的不爽起来,很想把那个家伙藏起来,都冷得像冰块一样了,竟还有人喜欢,到底有没有眼光?
呵呵,愤怒中的人没有意会到最没眼光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陈西宁也一直注意着宇文谨,看着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既失望又心痛,不过很快又释然了,至少他也没看别人不是?而且这个俊逸又大权在握的男人,很快要属于她了,想到这些,她脸上隐隐透出骄傲和兴奋来。
“参见皇上。”三人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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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众人才关注到樊
贵妃和宇文哲。
其中最让夏莫然心惊地便是樊贵妃的变化了,此刻的她哪还有桃花宴上的贵气逼人?就像斗败的公鸡,整个人都蔫了,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酡红来,华丽的宫装越发衬托出她苍白的气色来。
夏莫然记得刚才樊贵妃走进宫殿时,双脚有种诡异的姿态,仿佛刚承受了激烈的雨露,想到宇文谨毫无缘由地迟到,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过想到桃林里宇文谨对樊贵妃的冷漠,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象征性地行过礼,宇文谨便径直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宇文奎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对宇文哲说道:“哲儿回来啦,南山好玩吗?”
对父皇一反常态的亲昵,宇文哲显然很是受寵若惊,顺势跪到地上:“儿臣路上发生了点意外,致使回来晚了,差点误了父皇的寿辰,请父皇降罪。”
“没关系没关系,”宇文奎显得心情很好,红光满面地说道,“这不是没耽误吗?人回来就好。”
这么亲和的皇上,众臣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一向只对抱以期许的六皇子这么寵爱有加。
有嗅觉灵敏的悄悄地朝宇文铎看去,发现他并没有别的反应,还是谦和温雅地坐着,时不时与邻座的镇南王秦康交流几句,好像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皇上当然不能怪罪八皇子,他可是为了您的生辰礼物才迟了。”已经坐到自个位置上的樊贵妃娇笑道,一下子掩盖了她不同寻常的虚软。
“哦,是吗?”宇文奎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的,儿臣知晓父皇喜欢鼻烟壶,经过多番打探,才在一个收藏者手中购得了这只山木老翁的仕女鼻烟壶,敬献给父皇,望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宇文哲说道,并双手呈上一只宝蓝色丝绒盒子。
众大臣听了却面色微变。山木老翁的画甲天下,素喜在鼻烟壶上作画,画的仕女尤其栩栩如生,纤毫毕露,价值连城,虽如此,可他到底是前朝皇室最推崇的人,北辰余孽未清,送上这么个鼻烟壶……
众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宇文奎,尤其是宇文谨,生怕他一怒之下鞭笞了八皇子。
夏莫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宇文哲。
“好好好!”宇文奎仿佛没有察觉到众臣的心态,就着白升的手中看了一眼那鼻烟壶,连说了三声“好”,竟是一点也没发怒的迹象。“哲儿的礼物朕很喜欢,回头重重有赏。”
“谢父皇。”
这下众人看宇文哲的目光又不一样了,不是说八皇子无心皇位之争的么?这位一回来就讨了皇上这么大的欢欣,还有本事不降罪于他,真让人奇怪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