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渐渐微亮,大街上有晨起卖早餐的店面已升炉烧水和面,一个喝醉了酒鬼东倒西歪步履蹒跚扶墙找回家的路。
这楚嫣然和小乌一夜狂奔,是腿酸脚麻浑身散架,这要是光靠一对脚丫子出逃,怕是人还没离开大都城,身体就要累垮了。
刚喘了口气的楚大姑娘眯着眸子四处看了看,矮油,老天有眼,这不是现成的交通工具是什么?
只见不远处一家镖局前门的一颗大白杨树下,一匹黑马驹儿正悠哉躺地上闭眼小歇。
楚嫣然拉着小乌环顾四周,一看并无一人看守,索性解开马缰绳子,低声问“妹子,可会骑马?”
小乌一裂薄唇自豪回道“草原儿女那个不会骑马,自小就会了。”终于有件小姐不会她却会的事了,她骄傲啊!
话不多说,两人翻身上马,临走时还不忘将一锭银子绑在树上。
她楚嫣然从不干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事!
主仆二人一路朝北策马扬鞭,快意恩仇,豪气冲云天!
江湖水深火热,楚大姑娘务必且行且珍惜啊!
如此马不停蹄赶了二十多里地后到达一片杏树林,天已是大放光明,几束刺眼的阳光透过树林繁叶斜洒在落马倒地休息的两个身上。
“小乌,你确定这就是去柔然国的路?”楚嫣然只觉的嗓子冒烟,肚子饿憋,又累又困又饿,各项身体机能都在叫嚣着要罢工!
“小姐,小乌其实是柔然人,不过是小时家里穷苦,被人贩子卖到突厥,买我的那家大人看我相貌还不错,就转手当奉承人情送我到宫里。”小乌似乎想到自己多难的身世,揉揉干涩的眼睛,泪就滚落下来。
“对不起哦,触到了你伤痛的回忆,不过你放心,姐姐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不过,你又怎么会跟着大皇子去边境征战呢?”楚嫣然伸手握住了小乌的手,才发现她一双小手心有厚厚的老茧。
想必她之前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是因为小乌来自柔然国,了解边境地形,所以大皇子才会带着我去,其实殿下他对小姐你真的很好,想在边境遇见你时,当时随军伺候他的只有我和另一位宫女,但是他却吩咐我一定要好好服侍你,就是到了宫里之后,咱们沁玉阁吃穿用度之所以不落人后也是大皇子暗地里早就安排好的,殿下虽然不说可是小乌知道他是很在意小姐的。”小乌自顾说着,她心里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何会突然要离开皇宫,可是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理由,总之忠心跟随就准没差的。
一旁的楚嫣然听着小乌这番话却是满腹惆怅。
不知此刻,他在干什么?或许已经知道了她逃离皇宫的消息正在气的跳脚,或许他已派人来追杀,又或许他会咬牙切齿的痛骂,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她的离开……
“快点启程,既然已逃出来了,不去潇洒闯回江湖太亏了。”楚嫣然用力甩甩头,将思绪情愫统统抛之脑后。
要是被儿女情长困住手脚岂不是她楚大姑娘的做人最大的失败!
炫靡宫。
完颜辰一袭月白色宽边镶金长袍迎风而立,黑发束起以碧鎏金冠固定,冠上点缀着数颗白色珍珠,更加衬托出他白皙的肤色及俊美无敌的英姿!
但见他一双星子黑眸目光深邃如无穷黑洞,隐隐透出一束幽远的紫剑冷光,利利射向遥远的北方!
“殿下,可以准备动手了吗?”隐影恭敬低首问,或是许久未曾见到主子这样冷峻多复的神情,他比以往更显小心翼翼,谨慎万分。
只见完颜辰缓缓转过身黑眸微眯,略沉吟,才冷冷道“再等等,还未到时机。”
然片刻。
“隐影,你马上出宫去找嫣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寻到她,切记不可伤她,本王要你将她毫发未损带回来。”完颜辰冷厉的眼眸忽地柔和了几分。
当早上收到那小妮子夜半出逃的消息后,他几乎是眼前一黑,该死的女人,竟拿他的一份深情当旧履随便弃之,更可气的是,自己还对她此时的处境安危担心紧张,真真是命里的冤孽!
“殿下,您也知道以楚姑娘的个性,怕是不容易说服她回宫……”隐影嘴角抽了抽,这任务对他来说,比让他杀几百个武林高手还难。
他甚至脑补了自己可能会被楚嫣然整的不成人形的惨样子!
“额,这样吧,若是嫣儿不肯回来,你就暂时暗中保护她周全,等过些时日她玩够了,闹完了,再带她回宫。”
完颜辰虽是淡淡的语气,却是充满了不易察觉的温柔气息。
但愿她只是小孩儿心性,想出宫透透气,痛快玩乐一回,也许她还是愿意回到他身边的?也许是被他昨晚的轻薄举动和言辞吓坏了?
鼻翼间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体的清香,唇齿中还停滞那份蚀骨的甜美之感。
又或许她对自己根本未动过心?若是如此,那个吻又算什么?
完颜辰剑眉轻蹙,又背过身去,一颗心也像是被带了去,空荡荡的寂寥。
若不是父皇病情反复,朝中人心惶恐的急危时刻,他纵使万般无奈也要亲自去找她问个明白!
“是,臣这就出发,既是和乌日娜一起,必然朝北方去了,有任何消息臣定会第一时间用信鸽方式来与殿下禀告。”隐影低头行了礼,事不宜迟快步退了。
一旁的小太监走上前来请示道“殿下,那几名守门失职侍卫怎么处置?”
“打三十杖责,扣半年的俸禄以示惩戒。”想以楚嫣然那丫头的鬼精灵小聪明,骗晃几个几个侍卫对她来说就是易如反掌,只是她竟只字未留,无情离开,着实让人气恼,完颜辰心中腹诽苦笑,浓眉终是不展!
与此同时,霖王府。
一身紫霞云锦双襟长袍的端木逸手捧一盏白瓷描金镂空带托茶杯,这茶盏外层镂空雕花,于菱行四角点饰金彩,口足间金线四道,与杯身花纹交相辉映,是世间罕有的稀品茶具,此刻,端木逸优雅错落翻盖,顶级早春针尖茶的幽香袅袅散发,空气中瞬间沾染了一份古香古色的氛围。
“主子,那完颜皇子欺人太甚,不如计划提前进行杀他个措手不及。”随从小白躬身问。
“既是等了这许多年,还急于这一时吗?况且柔然国主又新初登位,局势尚不明朗,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事半功倍。”端木逸自得啜一口,仿佛这讨论的不是关乎至尊宝座的话题,而是在议日常小事的淡然。
正在此时,小厮匆匆进门来报“王爷,刚到的宫里眼线消息说,楚姑娘昨夜已悄然出宫,下落不明。”
只听茶盏失手落地的一声脆响,真品茶杯掉地摔了个粉碎,再看端木逸脸色寒了寒,命道“快去备马,本王即刻出府找人。”
稀落的残阳光线下。
一头黑马小驹几乎是用崩溃的方式在前进,可怜它出生不过一年就要遭人绑架,还要被迫载人远行,它还未成年啊?想想它都觉得悲催,气的一个踉跄差点将马背上的两个装太监的女人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