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一道震怒的声音响彻景王府书房上空,南宫景伸手将祁容抓了过来,紧紧的揪着他的衣领,“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本王说一次!”
祁容吞了吞口水,看着胸前的那只虎爪,如自带薄雾的眸子里升腾起一丝的委屈,早就见惯了他这般模样的南宫景自然视若无睹,只是用冷冽的眼神紧盯着他,祁容叹了口气,“王爷,属下打听到这件事确实是尹家小姐亲自去向皇上请的旨。而她现在已经在去皇陵的路上了。”
祁容是闭着眼把话说完的,就算是隔着面具,他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王爷如挂冰霜的脸,和他现在冷冽的眼神相映成“灰”,“她就这么讨厌和本王在一起么?”祁容像是听到南宫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便感觉到一阵风声,人已经消失在他的面前。
祁容四下看了看,“哎,王爷,属下还没有说完,你别去啊,八王爷追去了……王爷……”
可是,哪里还有景王的影子?
云碧歌幽怨的眼神落在祁容的眼里,他心里一紧,硬着头皮上去,“夫人。”
云碧歌只是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哀伤尽显,她转过身,刚走了两步,背对着祁容没有转身,“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尹小姐心里还对我有些误会?”声音里有些哽咽,而她也没等祁容出声已经继续说道,“王爷就算是对我,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说完,慢慢的朝着东院走了。
祁容眨了眨眼睛,王爷就是命好,每个女人都为了他失魂落魄,只是,王爷自己也是好辛苦的,哎,还是他这样自由自在的最好。
“小姐……”红绣唤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程十一缓缓的拉开帘子,“有事么?”
红绣看她双眼红肿,心里也忍不住再次浮起一丝酸涩,就在两个时辰前,夫人因为小姐要去守陵一年,哭着说要进宫去求情,她一直以为是皇上就上次的事情在责罚十一,任由程十一如何解释,她也不相信放着大好的婚姻不要,要跑到那苦寒之地去。直到宫里派来的轿子停在门口,程十一不得不起程时,柳氏哭得几次晕了过去。
分离始终是会让人痛彻心扉的,就算程十一早就做好了决定,可是面对这么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因为自己要离开而伤心难过,心里不免也会跟着一起动容。
红绣看了看四周,眼神有些闪躲,暗中给程十一使了个眼色,“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下来歇歇?”
这里刚刚出城一个多时辰,因靠着城郊,仍然常见到有人来人往,而红绣现在的样子很不妥,程十一轻声说道:“我也想下来小解。”
红绣赶紧走到前面去,跟轿夫说道:“前面有人家,我去借用一下茅房,小姐要用。”
那些人则赶紧以去查看安全为由,先去探路,红绣守在门口候着程十一时,那些守卫也在旁边守着,程十一恼怒的斥责,“本小姐是去为太后尽孝,
不是去服刑,你们站得这么近,让本小姐如何如厕?一年之后,本小姐便是景王妃,如果今日之事由你们传了出去,让本小姐受了委屈,到时候,看你们如何担待得起!”
那些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只得退后了一丈远之外,红绣站在门外,尽量让自己的嘴巴看起来没动,从齿缝里说出一句,“小姐,路不对。”
“嗯。”程十一很是淡定的答道,其实她也已经发现问题了,这些侍卫有些奇怪。大路不走,走的是小路,而且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前来问过她要不要歇歇,这些,完全都不符合常理。最主要的,宫里派来的轿夫,不会在路上那么颠簸,至少在东陵是这样,她就不相信南昭国的轿夫素质差别就有这么大。不过,这些本来也只是她的猜测,毕竟,她从来没有去过皇陵,而红绣的话则是将她心里的疑惑坐实了。
她从里面走了出来,红绣的神情些焦急,小姐怎么一脸的淡然,像是根本就不担心似的呢?
只见程十一走到主人家的跟前,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轻声说道:“老人家,不知家中可有纸笔?”
老人听了这话,再见到这么多银子,嘴巴笑得合不拢,“有,有,有,过年的时候,犬子写对联用的还剩下了一些,小姐稍等一下,老身就去取来。”
“红绣,你随老人家一起去吧,我在这里候着。”她的眼神里有些难过,“想着这一去要去一年,那里本就荒芜,我娘担心也是情由可缘的,现在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实在是放心不下,稍后我写封信,你交给那些大哥请人将信送回相府。这本也是我答应了我娘的,若是不给她每天送封信回去,只怕会进宫命皇上将我接回去。这君无戏言,娘虽说有娘家里的人撑腰,可也不能乱来的。”
“是,小姐。”
小姐以前所说的话,她敢保证夫人是没有说过的,知道小姐定是有了办法,红绣便很是配合的跟着老人家走了。
在程十一写信的时候,她已经看出来那些人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只是不敢上前明催,有人客气的说了句,“尹小姐,虽说是前去尽孝,可是也不能误了时辰,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些奴才怎么担当得起?”
听他这么一说,程十一立刻露出一脸内疚,“都是怪我担误了大家的行程,只是有劳大哥将这封信派人送回相府交给我娘。”
她刚才说的话,他们也听得一清二楚,都知道如果这封信不送回去,恐怕会有麻烦。于是赶紧应下,当然,也接过程十一递来为数不少的赏钱。出城之后,就换了马车,红绣也是女子,自然走得极慢,程十一嫌红袖拖了进程,便命她也上来一起坐着。
红绣的眼神焦虑,刚才小姐命她暗中监视收到信的那个侍卫,果然见到他背着她们打开了那封信,还将里面的内容看了个仔细,才装好命人送回。这么说来,正如小姐所料,他们或许是前来对小姐不利的。程十一对着她
淡淡的使了个眼色,她轻声说道:“看着刚才那位老人家,确实是让我想起了娘亲,她在尹府里处处忍让,也只是为了我。还有那老人家,听说他儿子经常会在前面一带砍柴,还能顺便给他打些野味回去,这样平静的生活倒也是让人心生羡慕。”
说话间,暗中给红绣做了几个手势,使着眼色。
红绣小脸微白,最后,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小姐故意提起砍些,就是因为前面有一片林子,小姐是想让她和她一起,趁着天色,就在林子那里跳车,然后逃走。她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要对她们做什么,逃走或许是唯一的办法,可是,天色一黑,林子里不也是很危险么?但小姐的话她一定会听的,无论是错是对,她都会照做。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程十一有些神情不安,她一个人逃走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她不得不看着红绣,这个傻丫头,她是去守陵,又不是去什么好地方,可是她非要跟着。还说与其留在府里任人欺负,不如跟在她的身边多一个人侍候。
金灵儿本来也吵着要跟着来的,可是,程十一坚持反对,她才不得不留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觉得金灵儿心里藏着什么事。她只是一个孩子,有事肯定不会藏得太深,只是,她自己的事已经让她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想过南宫迁会答应皇后这么一个无理的要求,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连她都没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唯一想到的,只能暂时离开京城。
所以也没有顾及金灵儿到底有什么事,只是吩咐了柳氏,如果金灵儿想要回去,一定要派人将她安全的送回金染村,还有疯婆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好了,可是,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安,好像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漏掉了。
终于看到前面的林子,程十一的手指轻轻的离开帘子,给红绣使了个眼色,她将一包药粉塞在红绣的手里,因为这次是去皇陵,她也担心会有一些什么蛇虫鼠蚁,或者是什么野兽会出没,身上总算是带了不少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要大才小用,用在这群乌合之众的身上。
红绣用手撩开帘子,对着外面大喊了一嗓子,“几位大哥,这天色都黑了,小姐也觉得有些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客栈休息?”
那人应付的回头笑了笑,“快了快了,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一个镇子上,那里就会有客栈,还请尹小姐再多忍忍。”
红绣气呼呼的放下帘子,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从后门跳下马车就开始撒腿狂奔,那些人立刻就听到马车上的异动,转头看见两个人影已经飞快的隐入密林之中。带头的人大骂一声,“不好,赶紧追。”所有人调转马头,朝着密林而去。
红绣看准了风向,对着那些人撒了一把药粉,程十一来不及对她点赞,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跑,这或许就是人求生的本能,如果是换作以前,她哪里敢这么黑闯进森林里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