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的凝猫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正要回头,黄君雅却是拉了她一把,“王妃且看路,莫要摔了。”
嘴里的话虽是这般说,可实际上,她的动作却是带上了些许粗暴,直接就把凝猫拉着往前走。
黄君雅指着前头的一个亭子道:“咦?前头有个亭子,咱们过去歇歇吧,我觉得有些累了。”
凝猫又被她拉了过去坐了下来,凝猫回头去寻绛紫,视线却被黄君雅挡住,黄君雅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就着身后那微弱的烛火,凝猫只觉得她那抹笑仿似带着些许诡异。
凝猫正看得出神,突然就觉得眼前晕乎乎了起来,她再想要努力地集中精神,想要好好地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却是看不清了,她身子一歪,就这么歪倒,晕了过去。
黄君雅看着她趴在石桌上,脸上不自觉勾浮出一个诡异的神色,那抹神色中,隐隐地含着一股渗人的冷意。
……
慕容北辰今日临时有事便回来得晚了些,待到他行色匆匆地回到府上,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时,却是被人拦住了。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慕容北辰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不虞,“何事?”
黄君雅的脸上神情分外地纠结,一副有满肚子的话却又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模样,但是叫人一眼瞧着就能看出她有十分要紧的事要说。
黄君雅闻得慕容北辰问话,依旧是那副吞吞吐吐的语气,“王爷,民女方才看到……民女实在是难以启齿,不知该如何说起……”
一般人听了这话,一定会好奇地问上一句“究竟是何事这般纠结?”可慕容北辰却是并不按照套路出牌,他只冷冷淡淡地说:“既然不知道如何说,那就不要说好了。”
慕容北辰说完,转身就绕过她,连半点余光都懒得分给她。
黄君雅呆愣了片刻,待慕容北辰走了好几步这才突然回神,赶忙快步地跟了上去,又拦在了慕容北辰的面前,她咬了咬唇,“王爷,这件事,民女思来想去,却还是不得不与王爷说,如若民女不说,今后一定要为此常年懊悔难休!”
慕容北辰目光定定地看她,最后只突出一个字,“说!”
黄君雅却又是咬了咬唇,仿若依旧还是难以启齿,她最后只道:“王爷且随民女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慕容北辰眸光定定,“你最好能叫本王看到些许应当看到的。”
黄君雅垂头,分外谦恭又隐忍地说:“事情究竟如何,王爷一会儿就会知道。”
慕容北辰大步流星地走着,黄君雅落后了半步指路,一边走着,她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黄凝,待会儿我倒是要看看,你要如何辩解!
慕容北辰神色颇有些不耐烦,待接近了那处亭子,黄君雅心头的兴奋也愈加浓了起来,她只抬头匆匆瞥了那处一眼,然后声音中便带上了些许颤抖,“就在那亭子里,王爷且看吧。”
慕容北辰踏步又要上前,黄君雅却是突然有些动情地喊,“王爷。”
慕容北辰不曾回头,只停了下来,便听得黄君雅含着各种思绪的声音钻入耳中,“王爷无论看到什么,都要息怒,无论怎么样,我,都会,会……”
慕容北辰没闲情听她那矫揉造作的话,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黄君雅酝酿半点终于含羞带怯地说出后半句话,“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无怨无悔……”
可她刚说完这句话,正要抬头看看他的反应,却只看到他远远的一个背影,他已经走远了,走近了那处凉亭。
黄君雅也顾不得纾解自己的那些小女儿情怀,赶忙抬步也快速跑了上前,她几乎迫不及待地看着黄凝被捉奸的场景,为了让这件事效果更加逼真,她甚至还命人把值班的丫鬟小厮都往这个方向引,只要这件事闹了出来,她黄凝,就一定会身败名裂!
黄君雅心里打着这个如意算盘,她欢喜地奔进凉亭,心里已经酝酿好了要劝慰慕容北辰的话,可是看到亭子里的场景,那些话就生生地咽了回去,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黄君雅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而上,直接就冲进了她的脑中,叫她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甚至压迫着她的神经,叫她脚步有些趔趄,险些没有站稳。
慕容北辰淡淡地回头,看着黄君雅,脸上一如往常,没有半点表情,“这就是你说的事?的确是挺叫人难以启齿,也的确是叫人永生难忘。”
黄君雅呆愣愣地摇头,嘴里喃喃地吐着几个字,“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在黄君雅呆呆愣愣中,那些她事先命人唤来的人全都出现了,成了最忠实的围观者,人群中一下爆发出隐含着的兴奋又八卦的议论声。
而在人群中,黄家人也终于如约出现,一同来看这场华丽丽的好戏。
可待他们看清了这场好戏的男女主角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如遭雷击一般。
就算眼下是夜晚,但是为了方便大家伙儿围观,黄君雅事先已经把这里的灯笼点亮,照了个清清楚楚。
就算黄老太太这年逾古稀的老人,也丝毫没有含糊地认出了那赤裸裸地滚在地上交欢的两人,一个是她的儿子,另一个,是她的孙媳妇!
他们两人身体赤裸,像是最狂野的原始人,旁若无人地互相交缠着,冲撞着,啃咬着,那般辣眼睛的画面,实在叫围观者面红心跳。一声声娇喘溢出,叫那些离得远的看得不大清晰的人,也都把这些听得一清二楚。
这委实是异常活脱脱的春宫图啊!特别是这两人还分外敬业,即便眼下这般多人围观,他们依旧演得卖力至极,没有半点懈怠。
蒙氏和黄景翔都有些难以接受眼前的变故,蒙氏大声嘶喊一声,“你们这对狗男女!”
蒙氏上前就要狠狠地在这对狗男女身上踹上一脚,被慕容北辰不动声色地伸出脚,直接把她绊倒在地,蒙氏也摔了个狗吃屎。
黄景翔也红了眼,任凭是谁,但凡是个男人,都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黄景翔还未待发作,黄老太太就已经先一步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而那两个正在交欢的人,因为药效正在兴头上,即便是身旁已经有了这般多观众友情围观,他们依旧做得卖力。
慕容北辰见戏也看得差不多了,正要吩咐人把两人分开弄清醒,人群的外围便传来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第306:算计
第306:算计
凝猫提着裙摆,拨开人群,身旁是随侍的绛紫,她一脸惊疑迷惑地走近,语气一派无辜茫然,任谁听了,都不会有任何怀疑。
当然,除了黄君雅,这个被她狠狠摆了一道的人。
凝猫远远地就听到了那不可言说的声音,脚步不觉又加快了几分,更恨不得自己生了一双透视眼才好,这样便能把里头的情形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眼看就要看清楚了,面前就多了一堵人墙,把她的视线堵了个正着。
这堵人墙吩咐,“把他们盖一盖,再弄盆水来浇一浇。”
凝猫遗憾地咽了咽口水,要不是碍着周围还有这般多人围观着她不能过于放浪形骸,不然她一定会把面前的人墙剥开,然后咆哮“盖什么盖泼什么泼这明明这么精彩竟然不看你是不是傻啊!”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观赏。
凝猫一面遗憾,一面继续演戏,一脸天真无辜,“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他们怎么会……”
黄君雅和蒙氏一行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凝猫和绛紫,心里一时千回百转,各种心思涌动。怎么会这样?她明明都计划得好好的,在这里的,明明应该是昏迷的凝猫和段无痕啊!被捉奸的明明该是他们两个才是!为什么凝猫却?好好的,绛紫也好好的,段无痕也消失无踪,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怀疑她们了?
凝猫见她们的神色千变万化,一下就把他们的心思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表面上却是依旧一脸天真无邪地回望着她们,“堂姐,这处凉亭方才我们不是刚来过吗?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
黄君雅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扯着嘴角有些僵硬而结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方才王妃睡着了,我,我就去唤人,想把王妃送回去,然,然后就遇到了王爷,然……”
凝猫认真地点头,“我就说,我醒来的时候怎么堂姐不见了呢,原来是去找人了呀。”
黄君雅又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脑中思绪已经翻飞不已。
慕容北辰语气无波无澜,“他们想来是中了什么药,且派人到各处去好好搜一搜便知了。”
黄君雅一听,前一秒还各种五彩缤纷的神色,这一秒神情顿时就滞住了。
若当真到各处去搜,那她屋子里藏着的媚药,岂不是就要被搜出来了?那到时候,黄凝岂不是就可以趁机抓住她的把柄了?
黄君雅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似的,一下就跳了出来,声音中带着颤抖和结巴,“王,王爷,这件事,想来有什么误会……这是家父和家嫂的丑闻,也算是我们自己家里的家事,便由我们自己自行处理吧,还是不劳王爷王妃操心了。”
慕容北辰眸光清冷地回视她,“既然是你们的家事,那一开始你为何非要把本王请来此处?”
黄君雅顿时被噎了一下,她之所以会把慕容北辰请来,那还不是因为她以为看到的那场好戏,女主角会是他的王妃啊!
黄君雅还没说出话来,凝猫就已经一派天真地接话,“堂姐是想请王爷来接妾身回去的吧,只是没想到……堂姐,是吧。”
黄君雅忙不迭点头如捣蒜,没想到凝猫会这般好心连连给她递梯子。
慕容北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声音又传来,“既然这件事发生在本王的王府中,本王身为王爷,自然不能就此坐视不理,总要给出一个交代才是。来人,去搜。”
蒙氏听了这话,脸色也一下就变了,她颤着声音喊,“王爷,不可啊王爷!”
“王爷,这件事,全,全都是吴氏这个贱妇一人所为!她平日里,就,就惯会用这些迷药!不信,王爷可以问问景翔!”蒙氏猛地推了呆愣的黄景翔一把,眼神里满是暗示。
黄景翔脸上一片灰败之色,难看至极,整个人都隐忍着熊熊的怒意,但是,他却不得不强压着心头怒意,带着颤颤巍巍的语调开口,“王爷,这件事是我那贱妇行为不检,她以前也总是惯会勾搭旁的男人,为了增添闺房情趣,也总是喜欢用各种催情药。眼下他们所中之药,想来便是她自己所投无疑。这件事乃是家丑,还请王爷勿要再把这件事宣扬夸大,不然,我的面上,将会更加难堪。明日,我自会把这淫荡的贱妇休弃!给她应有的惩罚!”
慕容北辰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上演的这一幕,神色间依旧是淡淡的,而凝猫的嘴角,却是禁不住扬了起来。
凝猫看够了好戏,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揽着慕容北辰的胳膊柔声细语地说:“北辰哥哥,这件事怎么说也是堂兄的心头之痛,咱们就不要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就叫他们关起门来自己处理吧。”
凝猫都开口了,慕容北辰自然也没有道理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他声音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对着侍卫吩咐,“把他们抬回去,其他人都散了。这件事谁都不允私下议论,一旦被本王发现,就休怪本王翻脸无情!”
黄君雅依旧还是心有余悸,眼神略带小心翼翼地望着凝猫,生怕她突然一下就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慕容北辰告状。
现在她陷害凝猫不成,要是反而被凝猫算计了去,那他们在这辰王府,当真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可是出乎意料的,凝猫却半点都没有要开口告状的意思,相反,她的脸上还是那副单纯无辜的模样,神色间竟然还隐隐带着对这件事的担心焦急。
眼下情形,黄君雅也无暇多想,她转头要走,一下就撞上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她抬眼,一下就惊得吓了一跳,整颗心差点就 直接蹦出来。
站在她身后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段无痕。
黄君雅声音颤颤抖抖,“你你你……”
她最后也没有你出个什么来,只不停地结巴。
段无痕唇角勾着,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微笑,“小的是奉王爷之命来把抬人的。不过堂小姐似的对小的很是吃惊啊。”
黄君雅舌头一个劲打颤,“我我我,我没……”
段无痕却是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那一记眼神别样的意味太过丰富,叫黄君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黄景翔看到段无痕,整个身子也下意识地颤了颤,以前对段无痕的恐惧依旧残存在脑中,更何况这次他们原本算计的对象便是段无痕,只是不知道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错。
似乎是察觉到了黄景翔的目光,段无痕转头就对向了他,还冲他露出了明晃晃的大白牙,黄景翔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发冷。
这件事,一定是段无痕做的手脚!他们没能把段无痕算计到,反而叫段无痕反过来摆了一道!一定是的!
黄景翔双拳紧握,心里眼里,都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