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 边境

天怎么在转,地也是?还好,不急不躁,有点像……旋转木马?真的假的啊……哦,那个……

刺眼的白光穿透薄薄的眼皮映射进来,像是糨糊的近亲,连带眼睫毛,将眼睛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拼了老命动了下大拇脚指头,这才算确定两条轻飘飘的腿还属于本体,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可刚想庆贺一下,压在身下的右胳膊便从麻痹状态转变为痛得简直要断掉了。当然,也许是真的断了。想到此,如横尸般瘫倒在地上的臣破君才隐约意识到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静的失坠,安静的下落,安静的厉声尖叫。毫无障碍地一气摔到了底,又惊又痛,头脑中一片混乱,除此之外就……过程完全不明,眼前只是不停地泛浑而已。即便睁得大大的,也什么都没看进去。止不住的晕,止不住的花,瞳孔晃来晃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焦点。

这算是难得一见的突发事件吧。不过这样的过程可真够俗气了……在脑袋里闪过这些字的同时,臣破君边嘟囔着边试图爬起来。但是只消稍稍一动,全身便酸痛无比,骨节仿佛已经七零八落地断开了,使得肌肉抽搐不止。感到自己行为的无意义,臣破君很明智的做了个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先躺着。

混乱的思绪还在持续,臣破君努力地蠕动嘴巴,口中不停地碎碎念,想借此抢救微弱的意识。理智点乐观点来看,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管他活着死了或半死不活,脑袋没坏就行。

首先从根本来说,在遇到无法不明情况时,应当静观其变,从容不迫,以不变应万变。

全是狗屁,真遇到这种情况谁还能……

“这怎……?”

“不……大概……”

耳边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制止了臣破君正欲自嘲的计划。不得不说,真的很及时。虽然情节依然老套,依然俗气,但至少不会不着边际。不对,现在根本就没有边际可言。

不知源于何处的对话断断续续地又坚持了两句,时而飘近又时而远去,可到最后,却声细不如蚊,半点都听不见了。期间急得大叫,却竭尽全力也没能发出一声求救。喉咙干涸痛哑,仿佛刚才穿越的是撒哈拉。

沮丧地在心里啐骂一声,可臣破君下一刻就没有心情继续深究了,他的注意力已经飘散至全身。对他这个人而言,痛觉,痛觉是战胜一切的啊!再次咬着牙忍了忍,臣破君放弃了去追寻那可有可无的声响。反正那些可能只是也许是因为不慎,或者说必然,摔到了头部才引发的幻听。当务之急是——“林……咳、哎、痛痛痛……”

一边模糊地唤着,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光像利刃般不失时机地刺了进来。与此间,双目迸发出两行不知是鲜血还是眼泪的液体,顷刻便布满面颊。臣破君捂着眼睛蜷缩在地上,口中痛苦的呻吟完全压抑不住心底恶狠狠的叫骂。明知道已经昏过去很久了,却还那么鲁莽地面对光芒……标准的白痴行为。他现在简直后悔死了,真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修了什么德,才认识了那家伙,那家伙……林君。

自认识林君后,他这个自认计划周密,总是万无一失的天才便多了个臭毛病,即缺点——一提起那王八蛋就会失去以往的判断力。这究竟是可喜还是可悲呢?人性真的是一种,嗯……与生俱来,又无法完全排斥干净的古怪东西。

“林……咳、万岁爷——?小林!喂?”

臣破君紧闭着双眼,试探性地用那副破嗓大声叫喊,眉头拧成了一团疙瘩。唯一空闲的左手需要扶住发麻的右肩膀才站得起来,可双腿又是一阵脱力,公认手无缚鸡之力的臣破君只好勉强地坐在原地。然后,在无奈的感叹自己的无能后,一种不安油然而生,迫使他刚到嘴边的声音变颤了。

用敢于拿脑袋担保的直觉,他确信,周围没有活物……

“真的假的……喂!万岁爷,你在吧?别开玩笑了,林?林君——?小林!”

胡乱喊了几声,连回音都没有得到,说出去的话仿佛都被吸走了似的,一去不复返。臣破君tiantian干裂的嘴唇,瘫坐在地上。体温逐渐从身躯被剥离开来,腊月天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盆加冰凉水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深呼吸,一、二、三,再深呼吸。

尽全力保住最后一丝理智,臣破君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哼,反正那老小子皮实得不一般,一下两下没那么容易摔死。自己都没事,想必他也一样。臣破君轻笑,心神渐稳。随后,眼睛如机械操控般缓慢地睁开了。

光变得很柔和,空气中的温度湿气正好,全然不像夏末秋初该有的天。但臣破君正面无表情地等待自己去适应亮度,根本不想继续注意这些,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如此强烈地希望自己那狗屁直觉出错,尽管他知道不会。绝对。

周围没人。

“唉……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啊?”

臣破君无力地笑了下,凄楚惨淡。脸上仅剩的人色毫不留情的退却,只留下和周围一样的白。

是白啊,白。

天是白的,地也是,一望无际,没有地平线。也没有在旋转,更没有任何人。幻听,果然是幻听。该死的!人呢?人都去哪了?林君呢?要说那家伙先醒来,然后丢下自己跑了,说到死臣破君也不会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自己当然也不是。

伴随着发泄般地嘶叫,臣破君茫然地望着前方。

好像是错觉,那些白色似乎是绽开了。臣破君眯起眼睛注视着,手下慌忙在身边摸索,无序的拍打间终于碰触到了要找的东西。他拾起带着裂痕的眼镜,手掌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才戴上——这样就知道了起初的糨糊实际上是眼屎,真恶心。

远处白色的拱形大门被人从里推开了,也许是凭空,但是无关紧要,因为整个白色大地总算多了些其他颜色,比如?

“天啊,你真的在外面!”

“天啊,你个非人类的!”

是林君。

“喂,什么叫非人类啊?差距也太大了吧?我可是在关心你,你应该……”

“心存感激是吧?”臣破君哭笑不得地说,有气无力的状态溢于言表。很好,他没事,他也没事。

距百米朝上的林君左右看了下,径直奔到臣破君眼前,没费什么事就把他拉了起来,和拎什么小狗小猫一样容易,因为这位至少比他高出了两个脑袋,且对体能有自信多了。

“你没事吧?”林君问道,上下打量臣破君。

“我想没事。”只是吓瘫了。但这么丢脸的话臣破君怎能说得出口?此地无银三百两。臣破君轻咳了一声,眼神乱瞟,很不像他的扬声说道,“摔得太狠了,我想是右半边身子先着地的,所以有点……”

“嗯,没事就好。”

林君回应得很快,快得出乎臣破君的意料,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万岁爷是知道那后半句的。可他的语气中却没带丝毫怀疑,即没有嘲笑,也没有看着臣破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再无人出来的门——大脑似乎是因为意外的重逢而当机了,臣破君跟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因后果。能让万岁爷放弃揶揄他,只会是重大事件。

“那个,呃,那地方,我是说那门是什么?”

“什么?”林君眼中透着迷茫,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还没弄清楚,但看起来不是很妙……天才,这回可能要靠你活命了。”

“活命……”

有种听到了废话的感觉,臣破君嘟囔了声,显得更加心事重重了。心头猛然一跳,臣破君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以更慢的步子前进,林君牵就着他。短短百米的距离被刻意拉长了。诡异的白,诡异的门,诡异的……

再次止住步伐,臣破君抬眼看着如同古老神殿般庄严肃穆的白色建筑物。

没有生气,却散发出一股极强的诱惑力,以及一种极讨厌的……什么存在着。让人忍不住在明知道是徒劳的情况下,还是会妄想抵抗,但又很熟悉,无法不被其吸引。

不过,相比异世界怪物,相比宇宙人,神殿内的实际情况要强了可不止几百倍。

一个差不多占满了建筑物底层的大厅,一张同色的圆形桌子,十几把摆放整齐的椅子,以及一些更让人欣喜的……人。人类。臣破君不由得松了口气,由衷的感到高兴,不是为这些人,而是为了那些色彩。

“欢迎来到乐园边境。”

其中一人突然说道。大概是出于习惯性的礼貌,臣破君下意识地点点头,脑袋中的马达卡住了半拍才开始继续运作。让自己的目光绕过一周,臣破君才开始细细地回想对方的话,寻找对方的人。谢天谢地,不难辨认。或许应该说——太明显了。

虽然整个大厅的目光在臣破君进来的一瞬间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但是在看不到什么新鲜度后,已经全归位了,均是神情紧张地盯着那个场中唯一露出微笑的人。一时间,气氛压抑到了极限。可唯有那个人,仿若身处事外,仿若不知满座目光的焦点在何处。

这人怀抱双臂,从容地靠在墙边,就好像刚才的话根本就不是出自他口,他自始至终都没动弹,只是一直安安静静地在那里等待着什么而已。猛然间,他忽然抬起头,惊得周围人倒吸一口冷气,个个成了换气扇,甚至还有几位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轻咳了起来。但引发这一突变的他依然跟没事人一样,静静地依次看过各位,很像是教官在清点集合人数。

肯定就是这家伙了。自顾自地认定了,臣破君那不太管用的眼神才去细看其尊容。

就外表看年约不过十六七,却稳重得多。中长的黑发在脑后低低地束着,可以看得出未经过仔细修剪,不过打理得还算干净整齐,给人感觉不错。虽然额前的碎发梢显散乱,但也因此使得那清秀白净的面容若隐若现,有种温和而细腻的感觉,禁不住让人心生信赖。以及……一双明亮细长的丹凤眼。

这双眼睛此时正半弯着,透着浓浓的笑意,可从他眼中根本探究不出这喜悦是否发自内心。略薄的嘴唇也自嘴角微微翘起,整张脸上的笑意比买一送一的大馈赠还要泛滥。就是这样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居然还带着不少一点都不搭调的风霜。

“好了,应该就是这么多了。”此人终于开了口,并点头示意还杵在门前的二人进来说话。

“哦,好,谢谢……”傻瞪着人家的臣破君无不尴尬地说,对林君给他拉开的椅子再次表示心存感激,随后便无事可做,只好和其他人一样紧盯着那个少年了。

“是这样的,请不要着急,耽误你们一小会儿时间,一小会儿,在下需要时间来一一解释。”少年很认真地说,不明意义的笑容无疑给在座的大部分人平添了几分安心。但对于臣破君,增加的恐怕是更多的担心。

也许是在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少年停顿了一会儿,可是没有人唐突地发话。没办法,因为人类在遭遇为难时,总会默认般地等待一个顶梁柱,一个自告奋勇的代表,一个不怕死,大无畏的英雄。

“既然这样,那么……”少年继续说道,似乎很习惯这样的场面,他现在也坐下来了,看来接下来要吐露的故事应该会很冗长。“正如在下一开始就告诉各位的,这里是乐园边境,一个非常识可判断的地方。因此,请不要试图去理解,要么接受,要么拒绝。就这么简单,没有其他选择。”

听到这儿,臣破君突然想笑。小说里,漫画里,游戏里,古老的救世主在稀里糊涂地被拉到异世界后,最先听到的话总是:不要惊慌,因为某地即将毁灭,所以我们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请……那么,谢谢再联络。虽然自认是半个天才,但臣破君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潜质。离谱就是离谱,不得不承认,一个小宇宙爆发就保卫了世界的和平在现在听来还是有些可笑的。

“乐园边境,并不是我们原来所在的世界。”少年再次强调道,“所以,厌恶、猜忌、愤怒、恐惧,这些负面情绪都是必然的。也鉴于此,在下不介意任何人打断在下的话,但是很遗憾,只能容忍提问,拒绝抱怨或咒骂。那只会Lang费所有人的时间,包括你自己。”

随着最后的遣词及语气越来越强硬,满腹狐疑地人们骚动起来,但很快又静止了,只是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好吧。”少年瞥开目光,兀自说着,明显对救世主不再抱任何希望了。“我们通过某种不固定的渠道,来到此地……”

“呃?”

毫无预兆的,臣破君吱了声。林君猛地转过头看他,因为太过惊讶而发不出声音。二人无声的交换着目光,然后是林君先收了回去。臣破君轻咳一声,赶忙将刚才不礼貌的打断补完。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在一开始就打断你。但是,你是说我们?这样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和我们是一起到这来的?那你为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呃,先生?”臣破君张嘴便是一连串问号,最后不忘谨慎地在加上敬称,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等待答案。

“对,是这样。”少年满意地点点头,略带歉意,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忘了介绍,你们可以叫在下藏人,不用加先生。在下是在很久以前被送到这里来的,和你们的来处一样,完全一样。”也许吧。少年没底地想到,再次换用强调的语气说道,“只是在下经过选择,一直留在这里,到现在,此时此刻。对于这样的回答诸位满意吗?”说完,少年请示般地看着臣破君。

“嗯……好,好的。谢谢,我没问题了。暂时。”臣破君连连点头,更加客气了,这一下让他忘了刚才想问的第二个问题。

见状,藏人和善地笑了,很像是在鼓励臣破君继续问更多的问题。环视四周,他继续说道,“不要想像你们是身在外星球、天堂,或是地狱什么的。这里只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那就是乐园。每个周末,乐园还会以不同的主题内容出现,而留在这里的人,需要进去……玩一圈,做某些特定的事情。每周。”

说到这儿,那笑容越发明朗了。微微起身,藏人抬手将圆桌中央一块不明显的白色凸起压了下去。警惕性十足的勇者们忍不住摆出了一脸防备,但他们很快就知道那按钮是干什么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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