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还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年纪里,我们不懂的何止是梦想、事业、未来、婚姻、人生……
在那个互联网没有普及的时代里,我们没有任何途径获取这些知识,我们无人询问也羞于启齿向任何人询问。
可的确有些,太无聊了吧?
这样子纯粹干聊的相处。
所说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其实,那也只是告白罢了,告白不是恋爱,更不是生活。
打架我们很努力的讨好彼此、珍惜彼此,可是,我们都不知道怎样子的相处,才能够长相厮守。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共同点,我们没有办法一起读书解题,也没有办法一起工作迎难,我们太缺少共同话题了,那时候的我也从来不看影视作品,至于小说在求学时根本没时间读,她也一样,而在不念书后……似乎也不需要再读什么小说了吧?
那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既伤痛、自卑,又骄傲、幸福的混杂时光,一切都在短短的时间里拧在了一起,我一直都在疲于应对生存环境的变化,从一个家庭富裕一心求学上进的好学生,解一道数学题可以解上两三个小时也不肯放弃的好学生,到打架抽烟喝酒的坏学生,从做服务员的最初被同事笑骂实在的像个傻逼,到成为领班,即将迎来的大堂经理……然后恋爱,热恋,初尝男女滋味……那种混合着爱的肌肤之亲,那伴随着疼惜满足与甜蜜的幸福滋味,那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里只有彼此的目光……
有人说:女人的青春如樱花,璀璨极致,浪漫甜美,但只有七日……
其实啊,假如人生也是只有七日,那似乎也不坏吧,至少,短暂的时光会让我们只来得及享受甜蜜,而没时间去经历悲伤……
“你说,我们每一天就这样活日子,有意思吗?”某一天,张婻躺在我身边,看着老旧屋子的天花板,神色严肃且灰暗的问我,她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甜蜜与温暖,变得很冷,如冬季里水龙头里流下来的自来水一样的冷。
我几乎本能的去抚摸她,她的身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我只是本能的害怕她仿佛一下子转凉的冷,我想去温暖她,或许,是这样吧。
“别碰我!我告诉你,你再这样碰我,我可就走了。”张婻低着眼皮看向我,眼神冰冷,目光的角度仿佛如同我在看地面上的蚂蚁……
“怎么了?”她没有回答我惊慌失措的疑问。
多年后,我才想明白,她气愤的,是我对她的不尊重,不够尊重,不够成熟稳重的能够思考我们的未来,只可惜,当年的我,无知的……真的不知道……
那一日的不欢而散,是我们恋情里的第一次,时至今日,写到这里,我的心还会产生仿佛被撕裂的痛,当然,已经很轻微了……又或者,我忍受疼痛的本事,已经太强了……谁知道呢。
我许多年里都无法面对自己的初恋,因为她足够让我铭心刻骨,铭心刻骨的相遇,铭心刻骨的相恋,还有铭心刻骨的……失恋。
我们的分手,并没有任何狗血剧情。
是的,和电视里那些撕扯谩骂或彼此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或述说苦难太对挨不住而不得不分手的苦情剧统统都不一样。
我们的分手,简单极了,简单到,没有任何一句言语。
我们的相恋,是没有开口过的,
我们的分手,同样如此。
在那天之后的下一次约定见面里,我坐在公交车上,思考着相见时,她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该怎样讨好她等等的,忽然间的,就在车窗外,马路对面,临近约会地点两站地的地方,我看到了孤独的走在路上,朝着她家的方向,也是我们约会地方反方向走的方向,垂着头、情绪低落的行走的样子。
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就仿佛手机黑屏了一样,我脑子一片空白,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空白许久后的脑子里,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怀疑自己,我怀疑是我自己看错了,那个只是很像她的女孩,不是她,不是她……
我怀着这样的心思来到了约会地点,她……不在。
我一个人坐在马路的路肩上,默默地抽着烟,这个境地我是熟悉的,当年教我做生意的叔叔,骗走了我所有的钱后消失不见时,我也是在约定好的地点,这样子坐在地上傻傻的等着奇迹出现的。
然而,我知道的,不会有奇迹出现。或许我只是累了,只是一下子累了,累坏了,站不起来了。
我一直做到了傍晚,然后,孤零零的我跑去找玩伴,请他喝酒,笑着和他说:我被分手了。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哭起来了,先是咬着牙哆嗦着哭,后来变成混合声嘶力竭质问和疑问的嚎啕大哭,我哭吼着问:“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她要和我分手!”
“你够了!你看你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只是一个妞而已!明天我们再去找一个!别为了一个妞,放弃整片森林!”
“不!我不要其他女人,我只要她!”
“……”
很多很多的话,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哭了无数次,即便是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也能够默默哭起来,
我喝酒,不停的喝酒,一点点就多了,然后就耍酒疯,各种酒疯,除了碰女人以外的那些酒疯……
我似乎是从那时候起,再也不肯碰其他女孩了。
当然,还是试着去碰过的,至少有三四个吧,可是,女人的身体突然失去了魔力一般,我再也找不到那种甜蜜与依恋……
我几乎每一日每一日的都在思索着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她不要我了?
是我贫穷吗?……其实不是,因为大家家境差不多的,而且我即将成为大堂经理,在月薪人均五百五十元的时代,我至少可以赚到接近两千元左右,而且,一个十七岁的大堂经理,这在服务行业的未来,会差吗?
直到后来,我想清楚了,她,是嫌弃我的工作行当,必定洗浴中心里,有很多苦命的女孩从事『按摩』的工作……
我隐隐明白了,既然她不喜欢我这份工作这个行当,那我换!
我放弃了大堂经理的晋升和领班的职位,再一次从新走进了这个我其实依然在一无所知的社会。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我没有去找她,她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家的住址,我开始连方圆三里地内都开始退避三尺,我们默契的保持着分手的距离。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再打扰她的生活。
而我的疼痛,如影随形的伴随着我,直至半年后,依然没有好转,默默忍受疼痛的我,热血开始变少了,我能察觉到,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理智,也越来越冷血,直到一个冬季,我发现我的血液已经冷到无法让我承受北方的严寒,那个第一次,也是生平的第一次。
张婻,给我带来了人生里数不清的第一次,也夺走了本该说好的一辈子……
有人说,人是有本能自愈时间的,分手疼痛,需要用相处时光的三倍时间去遗忘,才能痊愈。
……假的。如果是我这种没有互道分手,留有遗憾的分手的话,就算你能想清楚一切原因,依然无法痊愈那痛,至少三倍时光不行。
好像电影韦小宝里陈近南所说的那个练武功的话:我看这些秘籍,看了三个月,练了三十年……
哦,对了,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快速痊愈伤痛,那就是……
(初恋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