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桐思琪一声声声嘶力竭的指控,慕瑾宸的眼眸暗了暗,薄寡的嘴唇有些微抽,“对不起!”
慕瑾宸这三个字说的极轻,但听在桐思琪的耳中却宛如一口大钟狠狠地撞向她的心,桐思琪发现自己的心也开始颤抖了,许是身体里的毒素还没有完全去除,许是心中的痛太多明显,倏尔身子不支,往后一晃,整个人瘫倒在床榻之上。
慕瑾宸下意识的上前几步,却被桐思琪厉声喝道:“不要过来!”
见他脚步顿下,桐思琪别过脸去,不再看他,接着冷笑开口,“呵!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当得起太子殿下的这三个字。慕瑾宸,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为什么?”
话落,桐思琪情不自禁地转眸望去,正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眸,此时此刻,她只想要他的一个解释。
闻言,慕瑾宸心中一紧,一丝不易察觉的疼痛划过他冷凝俊美的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薄唇微微抿起,“本太子没有什么可说的。”
慕瑾宸回答的简单直白,说罢,深邃的眸底隐隐透着一抹说不出的没落。
“好!慕瑾宸,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招惹我!”
桐思琪目光清冷一字一顿的说着决绝的话,继而扭过头去,将身子缓缓地平躺入床榻之上,不再看慕瑾宸的一眼,“我累了,你走吧。”话落便闭上了双眸。
自始自终慕瑾宸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一时间,屋里安静极了,良久之后,慕瑾宸轻启薄唇挤出四个字,“好好休息!”,然后转身离开。
就在慕瑾宸转身之际,桐思琪猛的睁开双眸,看着慕瑾宸离开的背影,顿时只觉心像被挖空了一个大洞,全身仿佛都已麻木了,头很沉,胸口很闷,那种感觉,似乎想哭,却又没有半点眼泪。
摇曳的烛光落入眸中,往事历历在目,第一次见面的窘迫,第一次冲突之后那霸道一吻,孩子般的斗嘴,伤心时稚嫩的安慰,温暖的怀抱以及那炙热的吻……
一点点,一幕幕地从桐思琪的脑海中划过,而如今眼前却只剩下已然关闭的房门,和整个屋子的冷寂。难道这些都只是假象?自嘲的笑笑,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冷漠的家伙有了这么多回忆,却是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如果,她醒来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如果,她能向旁人一样,当时就真的晕死过去,或许她现在就不至于如此难过,可惜世界上并也没如果这个东西。
就在桐思琪黯然伤神之际,屋顶之上的黑暗角落,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一轮残月静静地挂在夜空,发散着慵懒的光芒。
厢房的桌案之上,觥筹交错,狼藉一片,整个房间显得死气沉沉,连着烛光的光芒显得那么微渺。
慕瑾宸独自一人饮着伤心酒,冷凝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苦涩。
她还好吗?会伤心吗?只是她可知道他此时比
她更难受,更憋屈,可是他别无选择。
剑眉一皱,抬手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滑落胃里,带来一阵战栗,也带来一阵暖意,只是意识依旧清醒,疼痛依旧明显……
***
幽暗的密室之中隐隐传来两人细碎的争执声。
“是不是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你派人杀了她?”
“放肆,这是你该有的口气吗?”
“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的命令,杀了妹妹?”
“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你是在怀疑我?”
“不,我不是在怀疑,我是在质问你!”
“放肆,你要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为我很清楚我现在说的话。”
“又是那丫头查出什么了吗?”
“不要瞒我,我知道是谁下的手,也知道一定是你的命令。”
“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为什么?”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问这些愚蠢的问题了?”
“不,你太可怕了,她是我的亲妹妹,是你的……”
“呵呵,我也想她是,只可惜她不是!”
“你说什么?她不是?”
“你的亲妹妹早在十几年前便被歹人所害,那么多年,我收养她,栽培她,可惜她不中用,也不听话,擅自行动,教规不可违抗,她必须为她所做的付出代价!”
“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父亲,为了那血海深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如何信你。”
“你如何想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仇!难道你忘了你身上的使命?别以为你的心思能逃过我的眼睛,如果你还想那个丫头能活命,你就给我记住,你的身份!”
“难道那毒是你下的?”
“如果真是我出手,她还能活命吗?放心,我答应过你,暂时不会对那丫头下手,可如果她再继续冥顽不灵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了。”
话音刚落,忽然石门缓缓打开,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行了,今天你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你要记住自己的使命,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还有,下不为例!”
待到那人离开,刚进入石门的黑衣人迈步走了过去,耳语一番。
“原来如此!”……
***
月坠日升,一缕金辉缓缓挤出云层。
桐思琪苏醒的消息在翌日的一早便被传开了,有御医的精心调理,又加上庆承帝的送来的一些珍贵补品滋补着,桐思琪恢复的极快。
这还不到晌午的时候,便已然可以下床自由行走了,为了方便照顾桐思琪的日常起居,今日一早雪儿丫头便也进了宫,陪伴于桐思琪左右。
只是雪儿丫头进宫却带回来一个令人咋舌的消息,赵晟月病了,据说是夜夜被恶梦惊扰,精神萧条,疯言疯
语,口口声声鬼魂之说,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听到这个消息后,桐思琪只是蹙眉沉思了良久,却也并说什么。
本来桐思琪恢复以后便想速速回府,只是庆承帝执意留她与太子多留宫中一日,圣意难为,桐思琪也只好遵命。
可桐思琪身体是无恙了,心情却不怎么好。这不,刚用完午膳便拉着雪儿陪她出去走走,雪儿拗不过她,只好陪着她一同来到这御花园散散心。
夏日的阳光毒辣酷热,多少让人有些闷热之感,只是这御花园,满目秀色,繁花似锦,各式各样的花朵儿令人目不暇接,可谓花红柳绿,彩蝶翩跹,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走了好一会,桐思琪在一个凉亭之中顿下了脚步,侧坐在一边,趴在围栏上,双眸有些迷茫的看着不远处,一个身影渐渐映入眼帘。
只见那人一身金色烟罗纱裙,裙上用五色金丝绣着飞腾的五彩凤凰,一头乌黑墨发挽成一个扇形高髻,头戴镀金凤钗,金光闪闪,脖间戴着翡翠珍珠项链,中指上戴着白玉指环,眉眼间眉眼间更是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雍容与华贵。
单凭这身行头,桐思琪已然猜出几分,只是那人仿佛看到自己一般,正缓缓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宫人。
桐思琪眉头一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轻叹一口气,迎了过去。
来到那人身前,桐思琪躬身行礼道:“赫兰馨,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赵雅兰温和开口,“公主,免礼!公主,身子可痊愈?怎么就出来了,也不好好多休息休息。”
桐思琪微微一笑,“谢皇后娘娘厚爱,馨儿好着呢。”
赵雅兰和颜悦色道:“无恙便好!这身子可是自己的,自己要多多爱惜才是。”
桐思琪轻声应道:“馨儿谨遵皇后教诲。”
闻言,赵雅兰亲和地握起桐思琪的手,接着亲昵地拍了几下,“瞧你,别跟本宫那般客气,倒显得见外了,本宫虽不是太子亲母,但一直视如己出,过不久你就正式册封太子妃,说来就是本宫的儿媳妇,以后可要常进宫陪陪本宫。”
桐思琪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册封?太子妃?儿媳妇?她桐思琪才不稀罕!心中默默打着鼓,面色却是不动声色,笑脸吟吟道:“馨儿自当遵命,听皇后娘娘的意思,这册封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赵雅兰微微一怔,接着抿嘴一笑道:“不急不急,本宫听皇上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呢,本来早就该册封了,不料遇上这多事之秋,不过总算都过去了,现在太子大婚可是头一等的大事。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好好的调养身子,安心等着做你新娘子吧。”
桐思琪心头一紧,越快越好?不是吧!看来真要想想办法了。心中已然忧心忡忡,脸上却是莞尔一笑,“馨儿明白了,馨儿也出来多时了,御医的汤药又该送来了,那馨儿就不陪皇后娘娘,现行退下了。”
赵雅兰笑着点了点头,“嗯,去吧,正好本宫也觉得乏了。”
告别了皇后赵雅兰,桐思琪顿时没有心情,这满目的秀色,也随之黯然失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