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恭敬道:“是!”
待止戈带上门离去,升宁怒意未歇,冷笑道:“踏着他人鲜血得到的富贵,还想着长长久久?呵,用人命谋来的福气,有命得,没命享!瞧着这慕北湮也是个夭寿的!”
她伸手去取茶盏喝水时,那茶盏忽长了脚般跑到了她指间。
升宁接过,惊异抬头时,正见一高瘦的锦衣中年人出现在眼前。那中年人缓缓收回递给她茶盏的手,躬身行了一礼,“小人是贺王侍卫,有事请教长公主。”
升宁愕然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敞开的后窗,怒道:“那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能有什么事?你怎么敢擅闯老身住处?快滚!妲”
中年人叹道:“长公主原先也是家徒四壁,全靠皇上杀人无算换来千里江山,随之鸡犬升天,难道不也是踏着他人鲜血得到的富贵?长公主骂我家小贺王爷骂得这么狠毒,就不怕这富贵你也有命得,无命享?”
升宁大怒:“大胆!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教训老身!”
她正要高唤随侍驱赶来人时,忽见银光一闪,顿时胸口一凉禾。
她倒地之际,中年人擦拭着剑尖的鲜血,冷笑道:“长公主须怪不得我们小王爷。好意求见,不见也就罢了,还骂得如此刻毒!若留着你在皇上跟前胡说八道,才是小贺王爷的不幸,武将的不幸……”
阿原、慕北湮等了许久听不见动静,都有些焦躁。
阿原摸了摸小坏脑袋,“乖,过去瞧一瞧,不许闯祸!”
小坏茫然看着她。
阿原叹道:“唉,到底不如小风灵巧……”
小风……
她竟不觉间又说出了小风……
阿原失神,然后轻轻松手,放开小坏。
小坏立刻唳鸣一声,振翅飞去。
原、慕二人行得更近些观察时,却见小坏振翅盘旋于精舍上方,久久不去,显然院中有人引起了它的注意。
但萧潇此刻必定没在院子里,否则它就是该冲下去啄人了……
正揣测之际,忽听得隐隐听到女子在惊奇唤道:“小坏!”
阿原闻声看去,已然大喜,拉起慕北湮便冲了出去,叫道:“长乐公主!”
他们注意力集中于精舍中时,又一乘锦舆前呼后拥而来,从锦舆中行下的,竟是长乐公主。
她看着阿原、慕北湮自林中奔出,又惊又喜,忙挽住阿原,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慕北湮还未及见礼,阿原已抢先答道:“可不是,怎会这般巧?今日瞧着风光不错,所以出城走走,谁晓得路上小坏瞧见萧潇那小子了,赶着要上前啄。我赶紧阻拦,不过瞧着萧潇装束得好生奇怪,竟与北湮十分相像,一时好奇,便与北湮一路跟来此处了!最奇的是,刚萧潇自报家门,居然自称是贺王,要求见升宁长公主。”
慕北湮立时会意,阿原这是要先将他们二人从精舍内发生的事情里撇出,忙道:“正是。眼见他进去了,咱俩正纳闷呢,一转头又见公主来了!公主这是来探望长公主?居然这么巧全赶在这会儿到了!”
长乐公主同样摸不着头脑,说道:“前日父皇做梦,梦到了少年时和大姑姑相处时的情形,很是记挂。因我和大姑姑还相处得来,特地叫我备上礼物来探望,顺便看看她什么时候有空回宫叙叙。”
说话间,已有她的侍儿上前叩门,叫道:“启禀长公主,长乐公主来访!”
门好一会儿才打开,随之踉跄而出的,却是一名惊慌失措的中年女侍,冲上前扯住长乐公主哭叫道:“长乐公主,长乐公主,长公主被杀了……”
长乐公主大惊,“什么?”
他们奔进去时,升宁长公主倒在地上,胸口汨汨流出鲜血,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
长乐公主快步奔过去,急唤道:“大姑姑!大姑姑!这……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升宁道:“小……小贺王……”
慕北湮已随之奔入,闻言忙道:“长公主,你看清了,不是我!”
但升宁的脑袋歪了歪,便没了气息。
阿原踏入这间已经称不上静室的静室时,眼皮已忍不住跳了几跳。
屋中除了锦衣华服无奈而立的萧潇,居然还有景辞!
她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在此情此景下见到景辞。难道方才跟萧潇同行的人居然是景辞?
景辞却未看她,只紧盯着那个叫止戈的仆役,指向萧潇,问道:“长公主是说,他是凶手?”
他的目光淡淡,似无半分威逼之意。止戈正有些疑惑地观察慕北湮,偏被景辞的目光逼得慌乱,一时不敢跟他对视,只垂头抹泪哭道:“好像……是。”
长乐公主虽因这意外之变又惊又怒,但神智始终清明,闻言立时站起身来,厉声道:“是,或者不是?什么叫好像是?”
止戈嗫嚅不能答。
景辞问:“你且说说,你进屋时见到了什么,公主又说了什么,让你一奔出来,就大叫贺王杀人了?”
止戈只得道:“小人回复了贺王,公主不想见客,这时侯爷从院中肩舆里步出,让再去通传,端侯求见。小人不敢不从,却因愚钝闭塞,犹豫说不清端侯来历,又被长公主责骂,所以在门口站了片刻,没敢立刻进去。这时听到长公主呻吟,忙进去看时,窗户洞开,长公主已遇刺倒地。她扯住我说,是小贺王派人杀她,杀她……”
萧潇苦笑道:“若指的是我……我一直站在屋里没离开,从人也和端侯一起在院里候着,如何指使人杀她?又为何要杀她?”
止戈道:“小人当时也在问,怎会这样?为什么?长公主便勉强答了一句,说因她不肯见贺王,贺王担心她日后在皇上面前进言,毁了他的前程……”
阿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为不肯相见,便担心毁他前程,派人杀了他?问题是小贺王爷一向声名不大好,不肯见他的王公大臣多着呢,三头两天找皇上告状的大约也不少。怎么小贺王爷一个不杀,偏偏杀一个很少有机会回宫进言的长公主?这谎话编的,你自己信吗?”
止戈慌忙道:“小人不敢撒谎!长公主的确是这么说的,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他又指向角落里一个哭得喘不过气的小侍女,说道:“不信你问慧儿!长公主说这话时,慧儿也已经闻声赶过来了!”
小侍女哭着满面鼻涕,闻言连连点头,“是……长公主是这样说……贺王为什么害长公主?长公主是好人,是好人啊!”
她瞪向萧潇,咬牙切齿,倒是真真切切的悲痛和怨恨。
直到此时,景辞的目光才淡淡扫过阿原,竟未停留片刻,而是很快转向了长乐公主,“他们所指的,以及长公主所指的,好像都是萧潇。”
长乐公主扫过萧潇,“听闻你自称贺王?”
萧潇并不否认,躬身道:“回公主,微臣听说此处有人欲对贺王不利,原以为只是玩笑,顺口跟端侯提了一句。端侯建议我乔作贺王,前来一探究竟。”
他看向止戈,轻叹:“或许,是微臣的错?若微臣不曾冒名前来,也许恶人不会对长公主下手了!”
长乐公主铁忽然间悟了过来,瞪了一眼阿原。
阿原忙道:“回公主,我们出京是为了查案,也的确有人刻意把我们往这边引。但我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后来见萧潇过来,才决定尾随而来。”
止戈忽叫道:“不对!不对!我好像早就看到你那只鹰了!你上山已经有了好一会儿了,指不定就是你们杀害的长公主呢?”
阿原笑道:“这可奇了!你连端侯都不知道是谁,怎会认得我?便是听说过原大小姐,又怎会知道原大小姐养了只鹰?咦,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们要来,事先探听过我们的模样喜好,就等着我们出现,便对长公主下手,好栽赃给我们?”
慕北湮摊手而笑,“那可真得替你惋惜!你嫁祸的那位,是个西贝贺王,而且是皇上最信任的影卫,跟长公主素无冤仇。你说他杀长公主,便是天下人都信,皇上也不会信的。这可怎么办呢?要不,你把这杀人嫁祸的罪名给认下?反正诬告罪反坐其身,你认不认都是一个死!”
---题外话---
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