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汪健意识到南天华海公司里居然有这么个监视自己的人时,真仿佛是发现了自己喜欢的一款游戏一般,反正是闲着无事,何不也陪他们“玩上一玩”。汪健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就算是真把那“探子”给找出来了,汪健也没想着要对他怎么样。是啊,到了这般境地,他汪健还能怎么样?汪健现在的心态,好像是对原来的刑侦工作仍然有些眷恋之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接触,倒是有些“技痒”了。
知道了结果,就要先推究它的原因,这也是汪健之前工作中形成的一种思维模式。这黎成雄为什么派人来监视自己?无非是因为自己初来乍到,况且他们所做的,都是些要命的买卖,黎成雄对自己一时还不敢相信,这完全可以理解。那么黎成雄究竟要监视自己什么行为呢?难道自己现在的这些举动就能令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按理说不应该。不管怎么样,那“探子”就在这公司里面,他肯定知道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得到的一些消息也会想办法反映给黎成雄,先挑几个重点的目标看看再说吧。
汪健首先对整个公司的人筛了一遍。想想这段时间员工们对自己的态度以及自己对他们的接触感受,汪健把最后的疑点放在了两个人身上:主管财务的吴姐和刚刚调整工作岗位的薛成。汪健怀疑这两个人有他自己的原因。
主管财务的那位大姐有五十来岁,大家只知道她姓吴,所以都叫她吴姐。南天华海物流公司成立之初,这吴姐就过来主管财务了,到如今,可以称得上是元老级人物。这吴姐倒是整天笑容满面的,对人也十分客气。公司里的员工对这位吴姐也是相当信赖,谁家有个公婆不和了、夫妻闹别扭了,都喜欢和吴姐说上一说。这吴姐说话得体,句句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因此在整个公司很有人缘。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吴姐一个单身女人,居然在公司里拣了个专门的单间,把自己的住处安在了这里。她平时深居简出的,很是低调。另外,这吴姐在汪健面前表露出来的眼神和笑容,总让汪健感觉到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这吴姐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汪健一直搞不清楚。凭着多年刑侦工作的经验,汪健隐约感觉到这吴姐是有意在隐藏自己的身份,这就越发让人感觉可疑。汪健曾乘着工作之便,找个借口查了一下公司人员的花名册,这才知道她叫吴淑仪。可唯独她的资料,除了名字、职务,其他全部是空白。既然她来公司的时间最长,又有机会与黎成雄单独接触,那么她向黎成雄反映自己的可能性也就最大。
另一个怀疑对象是个叫薛成的年轻人。尽管他来公司时间不长,可偏偏自己刚到这公司,唯独薛成被调整了工作岗位。当那些员工开始推辞汪健的邀请时,也只有这薛成仍是在响应自己。这也就罢了,自从黎成雄对员工发
出了训诫,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有所变化,可这薛成却有意无意地靠近自己,他这么做是肯定有什么目的。
怀疑对象既已确定,汪健决定采取措施来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这对于汪健来说,当真是小菜一碟。
那吴淑仪除了吃饭,几乎每天都待在公司里面,一时半会儿的倒也难对她查证。那薛成倒是每天上班就来、下班就走,汪健决定先拿他下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他进行跟踪。还别说,不出半个月,汪健就看出了些端倪:每周都有那么一两天,黎成雄下班就回了宾馆,而薛成在这两天下班后却不是立即回家,反而是去了黎成雄所住的宾馆,每次都进去十几分钟后,这才出来回家。
不用问,薛成就是黎成雄安排的那个“探子”。否则以薛成一个普通的员工,有事不在上班期间通过部门长向老板反映,自己下班后跑到他住处干嘛?
答案既已揭晓,游戏也该结束了。汪健的生活重新变得乏味起来,“探子”业已现身,对吴淑仪也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下去了。
对于这个薛成,汪健还真没把他当回事,这人充其量只是黎成雄的一条走狗而已。仅从跟踪薛成的过程来看,这人也是嫩得离谱,根本不是他汪健的对手,跟这种人玩,确实也是没什么意思。更何况,薛成是通过招录进入公司的,他恐怕还不清楚黎成雄究竟干的是些什么勾当。如今他只是对黎成雄惟命是从,没准哪一天成了黎成雄的贩毒工具他都还蒙在鼓里。同时,薛成更加不知道他汪健与黎成雄存在着亲戚关系,万一所做的事情败露了,这薛成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从这些方面来看,这薛成倒也蠢得有些可怜。对于薛成这么一个又嫩又蠢的小角色,就由他去吧,量他也兴不起什么大风、作不起什么大浪。
汪健估计得果然没有错,薛成确实是黎成雄有意安排来监视他的。
在与姜婉莎研究留住汪健后如何有效控制他时,黎成雄就想到了找个人来秘密监视汪健。而在这人选方面,黎成雄一下子就想到了薛成。
薛成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身上存在着当今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的通病:眼高手低。他的眼里,这南天华海物流公司实力雄厚、名声极响,如果能在这里谋得个“一官半职”,日后必能飞黄腾达。别看薛成业务不见得怎么出色,倒是非常精通“为人处世之道”。只要是有机会,他必定要在老板黎成雄面前表露一番自己的敬慕和忠心。同时,对于公司的发展,薛成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其行为之一就是向老板反映员工的一些不当言行。
刚开始时,黎成雄也没当一回事。南天华海物流公司的正当业务,有刘副总全
心在谋划,再加上背后还有香港方面支持,自己根本不用操什么心。况且薛成所反映的,多是某某人消极怠工、某某人对公司待遇心有不满……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汪健自金三角回来以后,情况不同了,黎成雄还真需要多一双眼睛,密切留意汪健所有的动向。如此一来,他的目光自然就落到了薛成的身上。
薛成一听黎老板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感觉到这真是黎成雄对他的格外器重,简直可以用“感激涕零”来形容了。当着黎成雄的面,薛成拍起了自己的胸脯:绝对不会让老板失望,保证完成任务!薛成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当真有着一份敬业精神,每隔一断时间,他必定要去一次黎成雄所住的宾馆,“汇报”近期的工作成效。当然除了汪健,薛成自然也会夹带着说一说其他一些员工的情况。
汪健放下了薛成这担子事,又变得无所事事了。尽管每天都在上班、下班,但汪健总感觉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非常的不真实,豪宅那里他懒得回去,往往成天闷在公司大楼里。身边人来人往,能同他讲话的人,基本上都是毕恭毕敬,要么是汪总,要么是先生,却没有一个能说得上半句的真心话。
静下来时,汪健忍不住就会回想起之前的生活。尽管在公安分局时,警队上下对自己的能力是赞赏有加,但袁队长隔三差五地找自己谈话,此举却招来了自己心理上的极度防备。自己曾对护士柳茗敞开过心扉,只是后来遇到了姜婉莎,便有心把她甩掉,在哄骗她去医院做了人工流产后,就没有再理她。远在几千里之外的父母,汪健也说不清自己对他们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态,反正是觉得和他们没有什么话题。妻子姜婉莎,自己本就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才和她结婚的,况且这姜婉莎一直在利用自己,到了后来,竟联合了她的舅舅黎成雄把自己拉下了水,又怎么能与她坦诚相见?至于多年的老友文洪,算得上与他是推心置腹,可现在,两人所走的路已经截然相反了,如果文洪是“猫”,自己则是“鼠”,岂有猫鼠共聚的道理?
直到此时,汪健才意识到:自己自步入社会起,就没交上几个真心的朋友。
“交个朋友有那么难吗?”
汪健没有想明白的是他自己本身。交朋友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关键是要付出真心。汪健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程度,其实是他根本没有交朋友的诚心。换句话讲,在别人面前,汪健总是抱着一种想要超过人家的想法,仿佛只要是认识的人,他汪健必定要争个第一。汪健的这种心态,在日常生活中又哪里能交到知心的朋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