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钟晓惠做什么都觉得心烦意乱。
认识文洪也有几个月了,自己的确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有事没事的就往预审大队跑。特别是在新年的时候,还煞费苦心地给文洪打了一个哑谜。无奈,这文洪要么是智力有问题,要么是已经有了女朋友,要么就是根本没看上自己,反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要说之前文洪和父亲一个办公室坐着,他要想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可文洪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自己是一个女孩子,还能做些什么呢?现在,文洪已经调去了刑警大队,还有什么理由和借口去找他?更何况,自己连他的电话号码都没有啊。要不,向老爸要文洪的电话?不行,过年的时候,老爸那眼睛已经那样看自己了,怎么还能说得出口啊!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他了,再不联系他,可能人家都把我给忘了……有时钟晓惠也想放下自己的矜持,干脆去文洪的单身宿舍找他算了,可是总觉得自己这样主动很不妥当。而且,就算去找他,自己总得有个理由才行吧,不然见了面说什么呢?
越是想这些,钟晓惠就越是苦闷。自小到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愁”的她,此时竟没了主意。
钟毓明倒是感觉到了女儿的变化。
自从文洪离开预审大队以后,尽管工地的业务还远没有结束,但女儿却再也没有去“看望”他了。女儿一向都是个“乐天派”,可近几日却有些阴郁,好象装了一肚子的心事。跟他聊天的时候,只要一提到文洪,都能明显地感到她开始走神。看来,所料不错的话,自己的女儿已经喜欢上自己的徒弟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钟毓明将新通讯录中文洪传呼机号码上小心地粘了一条白线挡住了数字,故意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找个理由让钟晓惠在通讯录上给他找一个电话号码。几天后,钟毓明从预审大队回到家中休息,从茶几上拿起通讯录打开一看,粘在文洪名字后面的白线果然不见了。
钟毓明心里有了数。说实话,钟毓明是真的喜欢文洪这小伙子,也认为文洪是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人。女儿也不小了,好象对自己的婚事从来都没有上心过,她能看上一个人也算是难得了。如果晓惠能和文
洪结合在一起,那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不过,晓惠是不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还难说,况且,还不知道文洪有没有女朋友呢。看着这段时间女儿那神不守舍的样子,钟毓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这丫头拿了文洪的传呼机号码,却放不开面子去联系他,一味地干着急。看来还得老爸出马帮一下手,但愿得你们俩个有这个缘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找了个周末,钟毓明故意当着钟晓惠的面与老伴商量:明天没什么事,也好长时间没见文洪了,想让他到家里来坐坐,顺便吃个晚饭。老伴知道他喜欢这个徒弟,当然没什么意见。钟毓明偷偷看了晓惠一眼,那如花般的笑靥果然又在她的脸上绽放开了。
刑警大队的单身宿舍离钟毓明家仅有一个公交站的距离。接到钟毓明的邀请,文洪爽快地答应了。毕竟是第一次去这位亦师亦友的长者家中,哪能不带点东西?文洪先去附近的商业街上给钟毓明买了两瓶好酒、一条好烟,又给钟阿姨挑了条丝织的围脖。一想到钟晓惠,文洪却有些犯难了。
说实话,文洪非常喜欢这个开朗活泼、美丽大方的姑娘。但是一则自己刚刚大学毕业进入工作岗位,还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感情问题上;二则她是钟队长的女儿,如果跟晓惠好上了,他深怕老钟怀疑他接近的目的而破坏了两人的友情;三则自己独身一人在南方,目前是一无所有,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还谈什么“上层建筑”啊。也正是因为这三个原因,文洪只把钟晓惠定位在一般的熟人,其实是想扼杀那似乎萌动的情感的种子。
逛了好一会儿,文洪的头都有些大了,还想不出给晓惠买些什么。毕竟人家都送过礼物给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带点什么肯定是不行啊。看看时间有点紧了,文洪折进了一家儿童玩具店,选了一个大大的绒毛白兔子,就用左手抱着,向钟毓明家快步走去。
当钟晓惠听到门铃响声时,自己的母亲已经在厨房将晚饭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忙跑过去打开房门,却是吃了一惊,随即笑弯了腰——只见文洪以标准的军姿立在门外,怀里却抱着个大白兔子。钟毓明此时正坐在客厅,见状也笑了,忙招呼文洪快进来。文洪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晓惠,
一老一少就跑到阳台,又点起烟来,边抽边聊,直到晓惠叫他们进来吃饭。
钟阿姨还是第一次见到文洪,饭桌上只简单地问了他一些家常事儿,便旁听起来。文洪到刑警大队的时间也不长,两杯酒没喝完,就把离开预审大队以后的情况说得差不多了。钟毓明听他讲到船厂工人坠落一事时,点着头对文洪说:“你考虑得很慎密、很长远,仅凭这一点来看,你比有些老刑警想得还周全。身为警察,我们本就应当这样。”
钟晓惠一直插不上话,显然有些急了。看准两人稍稍停顿的机会,她故意找话题似地问了文洪一句:“文洪,你那只兔子是给谁的啊?”
钟毓明刚放下酒杯,听女儿有此一问,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明知故问,不是给你的,难道是给我的!”说得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笑了。
饭后,钟阿姨收拾饭桌,钟晓惠忙着给两人冲茶。似乎是无意之间,钟毓明问了文洪一句:“一个人在外闯荡也是不容易啊,怎么毕业时不把女朋友也一起带过来?”
文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怕你笑话,像我这样其貌不扬的,谁看得上啊。我还从来没交过女朋友呢。”
“啊……”文洪的话音刚落,就听里面屋里发出一声尖叫。钟毓明和文洪同时站起身赶了过去,却是钟晓惠在倒热水的时候烫到了自己的手。文洪想也没想,一边抓起她的手仔细察看,一边连声问道:“怎么样,烫到哪儿了?”连问几声,不见晓惠回答,抬起头来,却见她正看着自己,满脸都是笑意。文洪正在纳闷,钟毓明在旁边说道:“都这么大个丫头了,怎么还是毛手毛脚——又想什么走神儿了?”文洪猛地醒悟过来,连忙放下钟晓惠的手,只觉得脸上热热的,好在刚喝了点酒,也看不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钟晓惠端着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文洪看到她整个左手背都红了,让她擦一点药,晓惠却说:“给你冲茶,把手都烫了,你得怎么补偿一下啊?”文洪被问得一时语塞。倒是晓惠接着说:“这样吧,你请我看一场电影,怎么样?”文洪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钟毓明,钟毓明倒笑了:“古灵精怪,这么一点小事就开始敲人家竹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