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一阵。赵峥明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动未动。要不是他的手还在不停地轻轻敲打椅子扶手,看上去还以为他睡着了。
半晌,赵峥明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这时正好看到江凌跟刘掌柜从味香居出来,笑容满面,表情欢快,拱手与刘掌柜告辞。他痴痴地看着江凌灿烂的笑容和窈窕的身影,看着她上牟,看着她的马车缓缓起行,看着那车越走越远,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直至马车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他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这件事,再说罢。”
赵掌柜在他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位小爷,做生意杀伐决断,处事果敢:没想到这遇上了“情”之一字,竟然会心软如斯。在赵掌柜看来,如果公子不是这样婆婆妈妈,早在将江凌掳到山村迷倒之时,便已成就了好事,哪里还会生出后来这许多事?一个女人,只要破了她的身,那还不是要她往东就往东,要她往西就往西?什么正妻不正妻,到时只怕给她个妾氏名份,她就已感激涕零了。怎会弄到现在这般,劳师动众,费尽心思与财力,到头来还不知结果如何?
赵峥明的纠结与犹豫,江凌未有一丝察觉。她在跟刘掌柜聊过一阵之后,因肖子琴之事而引起的那丝伤感早已消散不见,欣欣然回到家里,换了衣服洗了脸,便到李青荷房里聊了好一会儿天。弟弟不在家,承欢膝下的,便只有她了。听她描述新宅这里如何开垦,那里如何做门窗:哪里栽果树,哪里种花,李青荷疼爱地摸摸她的头,一脸的盈盈笑意。
“1娘待过几日那坦克一切收拾好了,咱们就搬家了罢。”江凌将头靠在李青荷的肩膀上,看着她给自己削桃子,开口道。
“1这么快?”李青荷停住手,想了想,点了点头,“你想撤便搬罢。也兔得每天这么东跑西颠的。娘反正住到哪里都在屋里做绣活,没什么关系。”
“1现在家里也不缺钱,您就少做些绣活吧。这绣活最是费眼睛,你不想年纪轻轻地就看不清东西吧?”江凌道。
李青荷笑了起来:“娘已不接外面的绣活了。不过泰忆回来你们可就要成亲了这嫁妆你没空绣娘总不能不给你准备好吧?”
江凌苦起了脸。这古代成亲真不像现代,什么都可以买。喜服、被面、床单,各种小饰品,送给公婆的礼物,那都得新娘子这么一针一针绣出来的。让李青荷代自己绣嫁妆,泰夫人嘴里不说,心里指定不高兴。但这总比在外面买来强。再说李青荷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如果不让她做些事,她也闷得慌。
不过那些东西可不是一件两件,这也够得李青荷累了。江凌便道:“您绣一点其他的让别人帮绣吧,别累着。
“那怎么行?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再说,能帮你绣嫁妆,是娘最喜欢的事了。”李青荷把桃削好,递给她。
江凌也知道劝不动李青荷只得由她,接过桃子来咬了一口。这桃是张大娘拿来的,清甜多汁味道甚好。不过跟龙兴寺的那几株桃树的比,却是比不了。想起种在空间角落里的已经嫁接成功的桃树,江凌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去龙兴寺一趟。
吃完桃子江凌净了手,看看此时离晚饭时间也还有差不多一个半时辰自己又不用操心晚饭的事,她跟李青荷说了一声到王大娘家去,却带着入画上了后山。
新宅的屋子是建好了,但前面的庭园却还得江凌花心思去布置。她早在设计园林的时候,就掂记着山上的怪石了。挑上几块好看的叫人搬到新宅去,在池塘边做一些假山,这样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庭园才是真的漂亮。而她上山之所以要跟李青荷撤谎,是怕她想起上次摔下山崖的事,对山有阴影,不让自己去。
换了一身粗布窄袖的裙子,唤了小花,带着入画,江凌悠哉游哉地上了山。此时正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但山上树木葱笼,又有凉风习习,并不见得如何炎热。江凌一路走一路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入画聊着闲天,一面指着自己想要的石块让入画记下,好到时让村里人或佃农来撤运。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她上次摔下山崖的地方。
看着山崖下茂盛的树木,想起那晚与泰忆在一起共度的时光,对泰忆的思念如排山倒海般涌上了江凌的心头。泰忆刚走的时候她没觉得,可过了这几天,却感觉心里空落落地起来。她忽然无比地想念泰亿那坚实的臂膀,想念他温暖的怀抱。诚然,现在有了陆文远夫妇的支持,她的背脊挺直了很多,零陵也没多少人敢欺负她了。
但这世界上,能让她随意地哭、随意地笑,随意撤泼装痴的,似乎只有那个温暖的怀抱。
“轰隆隆,“…”一声巨响和一声惨叫声,把江凌从思念中惊醒。入画似乎也被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声音的方向飞掠而去。
刚才上山来时,她们便听到有人伐木的声音,当时也不以为意。这山上树木葱郁,也没有是谁家的一说。村里人只要想修房子的,就会到这山上伐上几棵,扔在那里放干了,再削了枝丫和树皮,叫人来抬下山去。可刚才大树倒下的声音伴着惨叫,却让江凌与入画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显然是伐树的人没有经验,没有估计到树倒下来的方向,被树砸到了。
跑到那里,两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被大树砸到的,竟然是一对青年夫妻。男的被压在树下,人事不知,也不知是死是活;而女的则被砸中了腿,刚才那一声惨叫显然是她发出来的,大概痛极,她已处于半晕迷状态。
“赶紧的,把大树搬开。”江凌此时倒是出奇的冷静,跟入画一人一头,把压着他们的那棵树挪了个地方。两人都有武功,抬一棵树倒还不是很吃力。而且让她们庆幸的是,这棵树并不大,也就十岁小孩子双手合抱的样子,也许那位被压在下面的男人还有救。
搬开了树,入画迅速地摸了一下那青年男子的脉搏,皱眉对江凌道:“脉象很微弱,腹肺伤得很严重,估计很难救活。”
而江凌此时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将瓶里的水倒在那女子血肉模糊的腿上,又扶起她的头,给她灌了两口。然后一刻也没耽搁,飞掠到男子身边,将剩下的水全给他灌了下去。自从知道这浓缩的空间水能救人,她就做了好几瓶,放在空间里。不过她倒祈祷不必用到这些空间水,谁也不愿意出事不是?却不想今天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遇上两起这样的事情。真希望眼前的这两人也能像肖子琴一般那么幸运,能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入画这此天跟着江凌,无论江凌有什么样的奇怪举动,她都当成没看见,从来不会不知轻重地乱打听,更不会说出来让别人知道,这让江凌极为满意。此时见江凌喂这两人喝水,她轻呼一声:“姑娘慢着点,留些水让他们把这药给服下。”说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药丸。
此时也没碗和?子,而那药丸都是蜜练的,极难融于水。实在无法,江凌只得嚼碎了放回瓷瓶里去,慢慢给他们喂下去。救命要紧,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药渣虽然会沉底,但能喂进多少是多少。
那女子还好,还知道吞咽;男子却是深度晕迷,这药丸便是嚼碎了也还有此大,这样喂进去,江凌倒怕让他窒息。
喂完瓷瓶里的水,江凌已是满头大汗了,看入画拿了药出来给那女子包扎了腿,而对男子却束手无策,开口道:“入画,你赶紧下山去,让村里的人上山抬人。”这被树砸倒的人,她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村里的一对年轻夫妻。无论怎样,总得把他们弄下山去,光靠她跟入画两人可不行。再说,这男的被砸中了肺脓,靠背肯定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她想把入画支开。
“可姑娘您“”入画为了难。她的职责就是保护江凌,可现在让江凌一个人呆在山上,她着实不放心。
“我以前一个人还在这山上溜达呢,没事。这里没有什么猛兽。你赶紧去,赶紧回,用不了多久。”
“那好吧。”入画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只得站了起来,嘱咐一声:“那姑娘您多加小心。”便往路口飞掠而去,瞬间不见了人影。
江凌用功力探了探,发现入画确实是下了山了,这才意念一起,把那对夫妻收进空间里去。当初可有把小花放入空间救活的例子。这人也是动物,空间的灵气应该对他们也司样有疗伤的作用。如果不这样,江凌很担心那男子在这医疗条件简陋的古代,会活不下去。
把两人收入,她也闪身进了空间。用空间水把男子淋了一遍,再用刚才那个瓷瓶注入些浓缩水,晃了几下,将剩下的药与水相合,给他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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