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人每天去公主别院向兰陵公主禀报江凌的生活情况,但兰陵公主依旧是盼女心切,早早就派林嬷嬷在大门口等待了。待得江凌和秦忆到时,听得人禀报,她甚至走出院门外来迎接。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江凌远远地看到主院门前那一大群人簇拥着的美丽女子,再转头看着跟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秦忆,心里全是暖意。亲情,爱情,上辈子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这一生她都拥有了。何其幸也
“累了吧?赶紧进屋。”兰陵公主对秦忆微笑着点了点头,又慈爱地抚了抚江凌的脸,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跟兰陵公主一起迎出来的,还有窦怀悊。这段时间,不管兰陵公主理不理他,他都很尽心地帮着张罗江凌的婚事,又每日来嘘寒问暖,兰陵公主虽然没有搬回窦家去,但对他倒不再像以前那样板着脸不理不采。
江凌知道兰陵公主是不可能跟窦怀悊和离的,而且他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件事,如果从窦怀悊那个角度来说,他也没有错——如果一味地害怕兰陵公主的权势,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不心疼,不去维护,那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人渣。窦怀悊虽然有些不辩是非,没有原则性,但从疼孩子这一点来看,他倒不是那种没人性的人。
所以进了厅堂,她与秦忆对坐在上面的兰陵公主和窦怀悊俱都行了大礼。窦怀悊见江凌与秦忆将礼行足,显然不再生他的气了,很是高兴,跟兰陵公主一连声地叫人扶起他们。
待兰陵公主跟秦忆问过秦从忠夫妇的情况后,窦怀悊摒退下人,开口道:“忆儿,现在新帝登基,它国自以为机会绝佳,蠢蠢欲动。上头再一次下令,武将如无紧要公务,须谨守自己的驻地,不得在外停留。你五日后,定得回到零陵,否则上头追究下来,便是我和你父亲也护不住你。”
秦忆心里一沉,随即看向了江凌。
江凌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消息,心情还是很不好。两人虽说还没圆房,但这两日也是如胶似漆,一刻不见就念得慌。这要是分开,定然不舍;可如果她跟秦忆回零陵去,兰陵公主尚未完全康复,一起走是不可能的。要是丢下她,自己又怎能心安?
唯今之计,就只有让秦忆先回去,自己等兰陵公主的身体能经受长途跋涉,再一起慢慢回零陵去。
想到这里,她看向秦忆的目光充满了歉意。
见小两口四目相对,兰陵公主叹了一口气,道:“忆儿,你先回去吧。凌儿留下。等我身体好了,再跟她一起去零陵。”
窦怀悊并不知道兰陵公主的打算,听得这话一愣,不知道她这话是当真的还是只说来安慰江凌,不由心里发急:“淑儿……”
江凌听了兰陵公主这话,有些愕然。虽说她就是这么打算的,但这安排由兰陵公主说出来,总感觉怪怪的。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兰陵公主的为人,她还是深知的。为了女儿,掏心掏肺她都愿意。现在遇上这种情况,万不会这么自私,要把女儿留下,生生折散正情浓意切的女儿女婿。
她这是怎么了?
兰陵公主显然也不打算当着秦忆与江凌的面,跟窦怀悊解释什么,转头笑道:“既然是五天到零陵,忆儿还可以在此再呆两天。我给你们重新安排了院子,就住在西边的映月阁。那里后面临山,最是凉爽,环境幽静,让丫头们将行李放到那边去吧。”
见江凌跟秦忆点头同意,她便吩咐林嬷嬷出去安排行李。
当初江凌出嫁时,十里红妆,羡煞了旁人。但他们只在那里借住几日;下人虽是公主别院派的,江凌跟秦忆新婚燕尔,哪里有精力管家?所以为了安全起见,那些嫁妆并没有真正抬过去。当时跟着花轿走的,基本上是空箱子,只是装个样子来向窦家人表明,兰陵公主的那些私房全都给了江凌当嫁妆。那空箱子放到那里都没有开过,此时又再一次抬了回来,放到了映月阁。
待下人来禀,秦忆与江凌的行李收拾好了,兰陵公主便起身道:“你们爷儿俩聊吧,凌儿扶我回房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窦怀悊正想跟她进去,好问问刚才说的去零陵的话是否当真,见得兰陵公主这样说,只得重新又坐了下来,跟秦忆闲聊。
扶着江凌的手出了厅堂,兰陵公主便转头吩咐林嬷嬷:“叫袁嬷嬷过来。”
“是。”林嬷嬷转身而去。
“母亲,这位袁嬷嬷既是母亲用惯的老人,您怎么将她派去了那边?女儿有小丫头们伺候就可以了。”江凌早已平复了心情。不管兰陵公主如何想,她本就打算跟秦忆分开,与兰陵公主一块走。现在两人的想法既然一样,倒不用再费口舌,也是好事。
兰陵公主望着飞檐翘壁之上衬着的白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这袁嬷嬷,还是十三年前,长孙皇后见我成亲两年一直没有生养,从宫里派给我的燕喜嬷嬷,我早已用不着了。”
问到了兰陵公主的伤心事,江凌心里不好受,搂着她的胳膊道:“母亲别伤怀了,您不是有凌儿吗?”。
兰陵公主拍拍她的手,一起进了卧室。
兰陵公主在江凌的伺候下刚在床上躺好,林嬷嬷就领着袁嬷嬷进了屋子。袁嬷嬷向兰陵公主和江凌见了礼,便将自己手上捧着的小匣子放到床边,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屋里的丫头在林嬷嬷的示意下,也都退了出去。
那个小匣子,江凌自然认得,是新婚的第二日,袁嬷嬷到她房里收拾床铺时装元帕用的。看到这个小匣子,又见兰陵公主将人都遣了出去,江凌的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这个东西,不是应该由袁氏派人送到秦夫人手上的吗?怎么会在兰陵公主手里?兰陵公主摒退左右,想要说什么?
兰陵公主伸手将小匣子打开,露出里面有着褐色血迹的元帕,看向目光闪烁的江凌,道:“凌儿,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母亲说?”
“母亲,我……”江凌哑然。她不知道兰陵公主想要知道什么。但秦忆为了她而不圆房的事,她本就没想着要隐瞒,而且还打算要问问兰陵公主有没有安全的避孕药。但现在乍这么被问,她一下子有些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元帕,代表了什么意义,在你新婚的前一天晚上,我跟你说过吧?第二天一早,袁嬷嬷拿到这块元帕,禀报给我,我还挺高兴。可昨晚,她回来报,说看你走路的姿势,还是个处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倒给我说说?凌儿,你跟秦忆感情深厚,执意要嫁给他,母亲能理解。但这种事,可是关乎女人一辈子的大事。你现在情深意浓,还不觉得;待过了几年之后,你就知道了,那样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秦忆如果有毛病,咱趁早治;治不好,再说别的。你可不能藏着掩着,害了自己一辈子。”
“母亲”江凌听得这话,哭笑不得。她没想到,两人没圆房,兰陵公主就认定了是秦忆有毛病。不过,有前面*药的事件作铺垫,兰陵公主这样想,也很正常。
兰陵公主又叹了一口气:“可惜秦忆要马上回零陵去。否则,倒可以让他到京城去一趟,找林太医看一看。那林太医倒是精于此道……”
“母亲,不是这样的。”江凌见她还要说下去,而且一脸的自责,大概在后悔没有坚持派丫头去试婚,连忙解释道,“他不是有毛病,而是因为我年纪小,担心我生孩子时出危险,所以想等过一两年再圆房。”
“什么?”兰陵公主一脸的诧异。
江凌看了那匣子一眼,羞愧地低下头去:“这元帕,是秦忆流鼻血,不小心滴上去的。我当时不知怎么好,又生怕您担心,便没有解释。秦忆说,他回零陵,会跟婆婆解释清楚的。”
“可袁嬷嬷说,你们这几天一直睡在一个房间。”
江凌脸一红,吱唔道:“他……他不舍得分开……”
兰陵公主无语。
这两个孩子,还真是……
不过,秦忆能为凌儿做到这个份上,她这作母亲的,真是很欣慰
江凌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帕子,期望着兰陵公主能主动说出避孕的药来。毕竟,这话要是她问出口,那多不好意思,显得她很急色似的。
兰陵公主蹙了蹙眉,想了想,道:“既如此,那你们还是分房睡吧。否则你成亲两年没身孕,你婆婆还以为你不能生养呢。”
“啊?”江凌没想到兰陵公主会这么说。难道,古代真没有安全的避孕药吗?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面子问题了,急道:“母亲,有没有什么吃了可以不那么早生孩子的药,而且不影响身体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