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心里早就乐开花儿了,一个劲儿的谢过老天爷开恩。原本他还琢磨怎么才能让夫人把东西转送给二小姐儿呢,没想到瞌睡的时候来枕头,他居然有机会直接把礼物交给佳人了。
曹二姐儿听说有好东西过目,兴致勃勃应道,“是什么好物件儿?”
张管事也顾不得规矩了,赶紧插话道,“二小姐,那些大件儿玉器都被夫人收进库房了,一会儿再去也不迟。倒是我这里还有几匹好布料,二小姐可以先看看。”
说着话儿,他就把手里的布包打开了。四匹上好的锦缎在日阳照耀下闪着华美的光泽,曹二姐儿最喜做针线,几乎是立时就被吸引了过去。
她欢喜的取过最上面一匹银红织缠枝莲纹的锦缎,兴奋的嚷道,“嫂子,你快看这料子多好,冬日时候做件儿小袄一定很漂亮啊。”
董蓉笑着点头,“可不是,做件斗篷用白狐毛镶边儿也不错。”说罢,她目光仿似不经意在张管事和剩下几匹布料间扫了扫,虽是没有再说话,但眉梢却是挑了起来。
张管事心下一凛,赶紧收了眼里的恋慕之色,低声说道,“这几匹料子是我一位友人赠送的,但我无家无室,拿回来也没地方放置。若是二小姐不嫌弃就拿去用吧,这颜色鲜亮,备嫁也是极好的。”
曹二姐儿闻言红了脸,赶紧七手八脚卷好那匹银红锦缎放到布包上,开口推辞道,“我不要!我就是看着料子好,才多摸了几下。”
张管事急得差点儿把料子重新塞到她手里,好再他还没失了分寸,极力补救道,“二小姐千万别客套,这料子我放手里真是没用处。”
曹二姐儿依旧摆手不肯收,甚至还替他想办法,“若不然,你拿去城里的布庄寄卖,肯定能卖不少银子呢。”
张管事额头都见了汗,平日油滑又灵巧的舌头这会儿差点打了结。董蓉在一旁瞧着,心下虽然觉得有些异样,但到底不好让这个倚重的大管家太过尴尬。于是开口解围道,“这料子确实不错,二姐儿就留下吧。张管事在账上支十两银子,算我买下了这几匹料子,如何?”
这虽然与当初设想有所出入,但张管事也知是最好结果了,毕竟好人家的闺女没有哪个也不会随便接受男子的赠予。他赶紧应道,“是,夫人。这样省着我还要进城找铺子寄卖了。”
董蓉淡淡一笑,开口又嘱咐两句琐事就让他下去了。
曹二姐儿一下子得了四匹好料子,欢喜得简直要跳起来。但她也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坐在嫂子旁边犹犹豫豫说道,“嫂子,这料子太贵重了,你留下自己做衣衫吧。我…我也不是多喜欢这颜色…”
董蓉眼见小姑娘脸上满满都是不舍,心下很是好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跟嫂子客气什么,这四匹料子挑两匹放进你的嫁妆箱子,剩下两匹留到冬日时咱们做袄穿。”
曹二姐儿立时喜
得双眼发亮,笑应道,“好啊,到时候我给嫂子做一件大袄和一件斗篷,就用那匹粉紫,包管好看!”
她越说越兴奋,忍不住打开料子比划起来。董蓉也听得起了兴致,提议把棉袄里的棉花换成羽绒,许是会更暖和轻便。
姑嫂两个这般说说笑笑商量着,直到紫竹端了午饭来还有些意犹未尽。待得吃了饭,曹二姐儿直接拿了针线筐就开工了。
董蓉拿了本游记陪在一旁,渐渐困意上来就睡了过去。梦里处处都是京都的喧嚣和繁华,而那个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当街得意而过,引得多少女子痴迷追赶。她气恼的想要怒骂,不想梦境一换,那人又穿着红袍戴了王冠在同一个极美的女子成亲拜堂…
醒来时,不必说又是一头大汗。曹二姐儿吓的赶紧上前问询,董蓉自然不会同她说起自己心里的隐忧,随便寻了个借口就把话岔了过去。
而此时远在八百里外的京都,街头巷尾的闲人们也是议论得沸沸扬扬。前几日,皇上的亲兄长中山王病重,让歌舞升平的京都蒙上了一层悲色。
原来中山王府唯一的子嗣也是世子殿下一月前病逝了,王妃郑氏悲伤过度居然也随儿子去了。中山王老来丧妻丧子,双重打击之下,他的咳疾怎会不犯,而且来势汹汹,痰中甚至带了血,怕是也时日无多了。悲剧人人都听过不少,但这样整家去阎王爷那里报道的,还真是少见,更何况还是尊贵的皇家血脉,难怪众人但凡说起都要叹息几声。
皇帝敬重兄长,皇太后也心疼儿子,于是宫里日日都有好药材赏下来,御医们也住到了王府里静心救治,可是中山王的病情就是不见起色。人人私下里说起来都道,中山王一去,整个王府没有子嗣承继,怕是就要没落了。
结果,众人正是叹息的时候却突然传来消息,中山王府的新近被扶正以便打理王府琐事的柳侧妃居然育有一子,幼年之时因为体弱多病,经高僧指点送去贫苦农家养了十几年,如今年满二十就回家来了。
王府正值凋落之时,中山王除了已经出家的两个女儿,再无子嗣存世,加者柳氏稳坐王妃之位,不必说这位离家多年的小子继承王位是板上钉钉子一般稳妥了。
有人羡慕这小子好运气,也有人酸溜溜说土豹子开了花。当然也有那聪明人但笑不语,高门大户里的人哪有几个只凭借运气就可爬上高位的?就是王府声称病死的那五六个子女,许是冤魂如今还在哪来游荡呢。不过老话儿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左右与自己也没有干系,喝着茶听听热闹多好。
不过,中山王府上上下下却因为这个远路归来的准世子爷欢喜的差点儿放上几日几夜爆竹,若是王府败落了,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奴仆了。不是被送人就是被发卖,哪有在王府自在安闲。如今王府后继有人,他们终于不必担心以后的日子没着落了。
相比与市井小
民们保持观望的态度,皇家可是一反常态的高调。在听说兄长有子嗣远归之后,皇帝第二日就招了侄儿进宫。结果一见侄儿不但没有半点儿小民的市侩粗鄙,反倒长相俊美,谈吐不凡,皇帝真是欢喜之极。待得考校了几句诗文书画和骑马射箭之后,他更是直接下旨定了侄儿为中山王世子。末了又赏赐了足足七八车金银玉器,甚至还有两匹宝马,三把宝弓。
太后这亲祖母自然也不能落后,抱了俊美的孙儿心肝肉儿的喊了半晌,末了又加赏了三车布料给孙子做衣衫,两车贡纸和香墨给孙儿习字作画用。若不是天色晚了,皇宫不好留宿,她甚至还拉着孙儿的手不肯放人呢。
皇家人如此厚待,一众臣子如同找到风向标,邀请中山王世子饮宴的帖子很快就堆满了王府的书房,王府的七八个门房更是接红包接得手软。
一时间,中山王世子迅速跻身为京都新贵的一员。而在他出席了几家勋贵的酒宴之后,他的头上又戴上了最受闺秀青睐贵公子的桂冠。几乎所有家里有女儿的人家都在暗地里打听这位世子的喜好,盘算着如何把女儿送进王府做世子妃。待得老王爷去世,柳王妃又是个被扶正的继妻,腰杆子不硬,到时候整个王府岂不都是自家女儿说了算?
就这般,整个京都都因为中山王世子的回归喧闹起来。若是不知道几件中山王世子的闲言,就算去茶楼酒馆都要被人鄙视一番。
对此,中山王世子这位主角却好似半点儿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全民议论的对象。他每日除了照料老王爷和进宫陪伴太后之外,偶尔会出城打打猎,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迷煞了多少闻讯赶到的闺秀;有时也会泛舟浣花河吟诗作画,羞得大群太学娇子们掩面长叹。其人如此文才卓绝,俊美潇洒,比之老王爷当年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日黄昏,王府内院里,柳王妃正一边慢悠悠喝着银耳羹,一边听着老嬷嬷禀报,嘴角得意的微微翘着。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儿子被人夸赞更让母亲欢喜的?
老嬷嬷最是清楚王妃的脾气,越加奉承个不停,“娘娘,您不知道啊,那些太学生被世子爷折服之后,抢着上前见礼,还邀请世子爷去太学游玩做客。老奴虽然只是王府的下人,但那会儿都骄傲得恨不能把下巴抬到天上去。老奴要恭喜娘娘,终于苦尽甘来,世子爷文武双全又孝顺明理,以后娘娘可以放心享清福了。”
柳王妃放下茶碗,抬手理理鬓角的碎发,借此掩下眼里满满的得意,末了才淡淡说道,“你也不必把他夸上天了,他看着是个大人了,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气。好好的王府不愿意多留,日日都要往外跑。对了,针线房那边可是准备好了,明日就要带世子爷回柳家,他的衣衫不能出差错。”
(家里出了点儿事,今天只能一章了。心情不好,这世界真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报的,算了,继续努力吧。谢谢大家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