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欢欢喜喜的和明春一道回来了,此刻青竹已经端了衣服到河边去洗。
明霞缠着白氏说了一阵子话,明春道:“这个妹妹还是只知道淘气。我看你以后嫁了人怎么办。”
明霞立马在脸上比划着:“大姐说到嫁人来,怎么就这么喜欢呢。我知道了,一定是想立马嫁到马家去。”
明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便向白氏告饶:“娘你听听,明霞口中可曾有什么好话。”
白氏略一笑,便对明霞说:“别一天到晚的乱跑,你要是肯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让你大姐教你做做针线,不是很好么?”
明霞哪里有片刻安静的功夫,一溜烟的跑回了屋里。没多时,却听见明霞大喊了一声,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明春正帮着给菜园子锄草,白氏在一旁挖地,突然见明霞如此惊慌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呢,莫非踩着老鼠了不成?”
明霞赫然将青竹剪得稀烂的袄儿向白氏跟前一扬:“娘,你快看,是不是被老鼠给咬了,怎么破成这个样子。”
明春觉得有些蹊跷,将衣服拿来细细看了,有些疑惑的和白氏说:“老鼠怎么会咬得这样厉害,一定是谁给糟蹋成这样。”
白氏心想好端端的一件衣裳,没曾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谁干的,又见明霞在一旁哭闹着,白氏甚是烦心:“你穿不了,又不是你的衣裳。有什么好嚎的。”
明春冷笑了声:“有句古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真是这个理。没曾想到这个姓夏的丫头,如今倒长了本事。”
白氏不由得怒火中烧:“她还能怎么着,想要翻天不成。可别忘了,这是在项家,还轮不到她一个姓夏的人在这里耍泼。小小的年纪,我就不信治不了她。这样糟践东西,可是要遭天谴的。”
这里正不可开交的时候,青竹提了一桶刚洗好的衣服回来了,才进院门,明霞就一头撞了去。青竹好在有预备,并不曾将她撞倒。明霞又去撕扯青竹的衣服,一面唾骂:“干嘛要动我的东西,它遭你惹你呢。娘说你这样糟践东西,当心天谴。”
青竹只顾着手里的活,不想去理会明霞。再说她剪掉的只是自己的衣服,又与明霞何干。白氏站在菜地里发话了:“看看你都干的什么好事,我不过说了句给明霞。你就不顺心,如今拿那不会开口的东西来出气。我知道,你这是想给我脸色看。”
青竹依旧不搭话,只顾着晾晒衣裳。明霞伸手将晾衣杆顿时给拨弄到地上,才洗好的衣裳立马就沾上了灰尘,不洗第二遍是不行了。青竹乘势推搡了明霞一把,明霞的力气可不小,也还击了过去,两人纠缠成一团,不可开交。
明春见状,害怕妹妹受苦,便对白氏说:“我去劝开吧,别又闹出什么。这才消停了几天。”
白氏二话不说提着锄头便上去了,一把将明霞拉开不曾想白氏手里的锄头竟然碰着了青竹,白氏一个没瞧见,青竹避闪不及,额头上顿时被锄头划出一条口子,鲜血就跟着淌了下来。
此番情形倒将院子里的人给唬住了,翠枝本在屋里做针线来着,听见外面的吵闹声,只当是平常青竹和明霞的争吵,没曾想到后面越闹越大。她携了针线出来看,却见青竹捂着额头蹲到了地上。白氏也怔住了,心想怎么就将她给弄伤了。明春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明霞早就瞎傻了眼,再也不哭闹,紧紧的躲在白氏身后。
不多时,只见青竹满脸都是血。青竹只蹲在那里,一声不吭,也不叫疼。
翠枝见状,心想这还了得。连忙上前去拉青竹,又道:“流了这么多血,还不快去请个大夫来瞧瞧。”便将青竹拉到堂屋去了。
白氏有些心想,她不过是想甩青竹一耳光,给她点颜色瞧瞧,没曾想到竟然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上次的事才刚完,看来这个家还真不消停。心想这回青竹肯定又会跑回夏家去住了,她也没那个心情管,只怕这样家里还要清静一些,省得天天听见她和明霞闹。
明春慌慌忙忙的跑去将村头一个经常挖草药去卖,略懂些医理的人请了来看,那人看了看青竹的伤口,只说没多大碍,只包扎了下,渐渐的止住了血。
翠枝自从怀孕以后,心肠就变得软了许多。见青竹此番光景,有些让人心疼,将自己的床让出来让青竹好好的休息一阵。
或许是流了许多血,加上身上一早起来,染了点寒凉,身子便有些受不住,她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有些虚软道:“大嫂,知道你怜惜我。我很感激你,还得麻烦大嫂和大伯娘说一句,让我住那间小屋去吧。”
翠枝低头想了一回:“也是,你和明霞两个哪天不打闹呢,可别再出什么事。只是家里哪还有什么床,你一人睡在那里只怕不放心。”
青竹道:“没什么要紧的。求大嫂和大伯娘说去吧。今天的事原本我也有些不对,闹得这样厉害,终究受罪的还是自己。”
翠枝沉默了一回,又对青竹一笑:“我知道了,你安心睡会儿吧。”
关于衣裳的事件,就在青竹受伤的情况下草草收场了。最后那件破掉无法再穿的袄儿,白氏说给翠枝肚里未出世的孩子做尿布。
青竹也终于如愿以偿,她可以睡在小屋里,不用和那两姐妹挤在一架床上了。虽然这里的环境很糟,能睡觉的地方就是一些用土砖搭起来的一个台子,上面铺了些稻草,放了一床苇席。还是青竹自己动手收拾的。翠枝有些看不过去,主动抱了两床旧被褥来给青竹用。
总算是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青竹已经很满意了。她知道后面的路更不好走,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活下去,努力的活出个人样来。做不了枝头上绚丽的花朵,做一株野草也好,不管在怎样的环境下也能毅然生存下去。
经过这么一场吵闹后,青竹的话语显得更少了。一人默默的做事,对于明霞也两耳不闻。白氏心想,但愿就这么消停吧。要是再闹出什么来,夏家的这个丫头她可不敢再养了,小小的年纪就成了泼妇,只怕邻里之间要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