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往回走了一段路程,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喊他,回头一看,却见轩缘鹤狂奔而来。
“快走!”白凡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感到手上一紧,随继,身体已随着那人飞奔了起来。
白凡一面跑,一面气喘吁吁得疑问道:“咦?鹤兄,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别说话,快跑~”轩缘鹤抽空答了一句,便继续带着白凡往前跑。
……“咦?人呢?明明看到是往这边跑的,怎么不见了?”老鸨带着几个手下在一个书画摊子前徘徊一阵,不见轩缘鹤的身影,嘱咐他们分散开去找人,自己也在附近徘徊。
此时,书画摊子后面冒出一个小脑袋,不过多时却被拽了回去。
老鸨又徘徊一阵,疑惑着寻了开去,轩缘鹤这才和白凡一起把脑袋探了出来。
“嘻嘻!”轩缘鹤正伸长了脖子查看,忽然听到白凡顽皮的笑声,立马转过头来,略带不解得道:“你笑什么呢?”
白凡大多数时候见到的轩缘鹤都是一副肃穆的神情,脸上没有多余流露出感情的表情,难得见到他惊慌失措,又觉得两人像是在捉迷藏一般躲藏,遂玩心大起,不但刚刚故意调皮得冒出头去,此刻更是喜不自禁得笑出声来。
白凡轻轻咬了咬唇,摇摇头,腼腆道:“没什么。”
好在轩缘鹤也并没有想要一探到底的意思,只是随意问了问,便又伸出头去查探了。
确定老鸨和她的人不会再回来,轩缘鹤才松口气道:“看来他们已经走远,终于逃脱了。”
白凡从刚刚被轩缘鹤拽回来,就被他无意识得抱在怀里,此时只是直直盯着轩缘鹤看,两人本来已近隔得很近,白凡心中甜甜的,像是几缕连着彼此的糖丝儿在心中散开,不知不觉沿着那香甜,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轩缘鹤刚松口气,说完话,转过头来,鼻尖正好碰到了白凡的鼻尖,这才察觉自己紧紧搂着白凡,便将他放开,兀自站起身来,从摊子后面走出来,一面假意四处张望,一面道:“我们回去吧。”
“嗯!”白凡此刻沉浸在美好的感觉当中,也不再多问他为什么要逃走,再说,这逛青楼一事,虽是白凡发起,但打从内心深处,他是并不希望轩缘鹤来这儿的,便也就二话不说,乖乖跟他一起回去了。
两人在回客栈的路上,并肩而行,白凡心里那个隐秘的愿望更加闪烁的热切,回想起刚才鼻尖相触的滑软和温热的呼吸,让他意犹未尽、心猿意马,意识被扰乱,脸颊也莫名变得滚烫。
白凡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久居深山的他不懂人情世故,没什么渴求亦没什么失落,不明白怎样会受伤,也不知道他的表白会得不到回应,只是、只是很单纯得想要吐露此刻内心的感受。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一般乱跳个不停,害得自己迟迟开不了口:“鹤兄……”
“嗯?”
“我……我……喜、喜欢……”
白凡话还没来得及讲完,只闻身边脚步声纷繁杂沓,很快已被一大群人包围住。
轩缘鹤抬头一看,不知何时周围已冒出一大堆官兵,带队之人正是自己的好友——兵部侍郎云中青。他身侧还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日将自己关入大牢的知府。
“啊哈哈哈~朝廷钦犯轩缘鹤,圣上指派兵部侍郎大人前来‘请你’,你不要不知好歹,识相的话,这就跟大人回京城请罪吧!”知府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一种瓮中捉鳖、手到擒来般居高临下的得意。
“缘鹤,你跟我回去吧。”云中青看着轩缘鹤,眼里有一种莫名的情感,很深、很深,似乎是印在骨头里,从血液中流淌而出,却无奈带着些许沉重和惋惜。
“中青,你也相信他们的鬼话??”轩缘鹤脸色扭曲,眼中似要迸发出怒火。
云中青轻轻侧脸,避开轩缘鹤的眼神,放缓语气道:“我,自是不信的。”片刻,又抬起头来劝道:“既是如此,那你更应该回京,向圣上禀明事实。”
“啊哈哈哈哈……”一听这话,轩缘鹤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些苍凉和悲凄,复又道:“如今君主被小人蒙蔽,朝堂之上秦会一手遮天,你觉得,我这一回,还有命吗?”
云中青默然了,知府上前一步,嗓音尖刻道:“轩缘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兵部尚书大人好言相劝,你却不领情,非要逼我们用武力,将你绑回京去?”
一时之间,众人沉默。
知府之前被潋云出教训得颇为狼狈,心里一直憋着怒气,想要报复,此刻看云中青犹豫不决,面露为难,不知如何是好,便果决得下令道:“众士兵听令,立即捉拿朝廷钦犯,如有不从,就地正法。”
云中青尽管十分不愿,看着士兵从自己身后鱼贯而出,却并没有阻止,他有心但无力。
“鹤兄,你后退!”白凡说罢,把轩缘鹤护在了身后。
周围的官兵越来越多、越逼越近,白凡感受到危险,身体周围开始渐渐泛出红色光芒,轩缘鹤见状,诧异道:“你这是……”
白凡警觉得看着前方,道:“自从上次这种力量再次冒出来后,我就有意识,并慢慢能够控制了。不过,我的控制能力还远远不够,所以,一旦失控,不但眼前这些人会很危险,或许就连鹤兄你也……”
轩缘鹤忽然想起什么道:“我好像听神医说过你的情况……你这样,对自己身体的损害很大。”
“顾不了这么多了。我会想办法尽量控制住自己,先拖一阵子,你待会儿趁机逃走。”白凡说话已经渐渐显得吃力了。
“不!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眼前的少年如此的瘦弱,又是如此的单薄,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会倒下,轩缘鹤无论如何也不能弃他而去。
白凡尽力稳住自己,轻轻垂下眼眸,笑了一下道:“鹤兄,我虽然不懂朝廷上的事情,但我能够感受到你内心对于百姓的忧虑……而且,你心里住着一个人,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不管他如何对你,你都从来没有放弃过他。这种感情,和云初哥哥对我的感情不同,也和我对你……总之,那是很重要很重要,很了不起,很不得了的事情!如果,在这儿就结束了,你一定会很不甘心吧!”
很显然,要此前一直住在深山老林里的白凡用世俗的语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轩缘鹤却是完全听懂了他在讲什么——就像是天生的心灵相通,只要一点点言语的点拨,便一切都豁然开朗。
轩缘鹤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道:“你小心点儿!”说完,便转身离去。
“别让他跑了!”知府急忙叫道。
一群士兵立即围上去,将要触碰到轩缘鹤时,却都飞起来,四散开去,砸在了身后即将要上前而来的士兵身上,立刻人仰马翻,倒作一堆。
轩缘鹤见状赶紧离开,知府又欲下令,却见白凡紫眸闪烁,紧紧盯着自己。
又是这样!上次也是这样!诡异而妖冶,让人浑身不寒而栗。明明一个清柔弱质的少年,转眼之间就变得如同要取人性命的鬼魅一般!不过,现在他只有一个人,而这边有上百士兵,不用怕他。
知府情不自禁得瑟瑟发了会儿抖,猛得咽下一口唾沫,再次发号施令道:“大家不用害怕,给我一起上,杀了他!”
白凡眼中紫色的光芒越发闪烁得强烈,头发被强劲的气场鼓动得四处飞舞,警惕得巡视着眼前的人咬咬牙道:“我本不想伤人,可你们要再靠近,我就不客气了。”白凡的声音本来如同他的身材般纤柔清朗,可此时,那声音却像是来自天界的审判一般,遥远飘渺,神圣**之中带着些自我决绝的强硬与狠厉。
而事实上,白凡心里也害怕得紧!他从来没有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么多人过。不管对方是否是敌人,就算面前之人只是普通路人,如此多的数量,围在他身旁,也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和呼吸困难。
在这个沉重压迫而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时刻,他只能想到一人——那个心心念念想着他,时时刻刻呵护着他,而此时却不在他身边的人——“云初哥哥~”就在周围的士兵蜂拥而至,快要接触到之时,白凡轻轻呢喃一句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