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缘鹤正看着手中的信件发呆,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于是,收好信件,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时候,看见潋云初站在眼前,轩缘鹤有点小诧异。
只见潋云初低垂的头慢慢抬起来,突兀开口道:“他睡了!但是,情况不太稳定……今天用匕首割伤了自己的手腕,以后不要把尖利的东西留在他房间里,你要仔细得照顾他……他肠胃不太好,一次不要让他吃太多……晚上可能偶尔会惊醒,要及时去他身边哄他,后半夜最好陪在他身边,他有时候还会吐……”
“你要去哪儿?”轩缘鹤冷冷道。
听到轩缘鹤这么直接得发问,潋云初撇过头去道:“你管不着。”
“我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服侍惯了,不会照顾人!”轩缘鹤板着张脸说罢,正要关门进屋,却被潋云初一手撑在了门上……
翌日清晨,白凡难得精神好点,漱洗之后,打算去院子里走走,一开门却看见轩缘鹤站在门口,手冷凝在半空中,作势正要叩门。
“鹤兄,早啊!”白凡笑着率先开口。
轩缘鹤眼光落在白凡左手腕绑了绷带之处,想起昨夜潋云初说得话,便转过身去,一副端庄肃穆的模样道:“你云初哥哥说,要我来教你何为君子之道!”
白凡想也没想,开口便道:“鹤兄你不是已经教过我了吗?”
轩缘鹤想起他的所指,不自在得咳嗽了两下,道:“那个只是皮毛而已,君子之道涵盖甚广,所为颇繁,而且还要顾及上下之分。”
白凡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哦~上次你在上面,难道这次换我在上面?……咦?鹤兄,你怎么脸红了?”
轩缘鹤不说话,只是递过去一本《论君子》给白凡,道:“你好好看看这上面的内容,不懂的,随时来问我!”说完,便逃也似地跑了。
白凡喜滋滋得翻开书,照着上面所书念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闭眼仔细咀嚼一会儿,仿佛领悟到些许其中的意思,弯起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又睁开眼睛迫不及待得去看接下来的内容……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看了一上午书,读到这一句的时候,白凡眼前一亮,抬起头,口中不自觉得又重复念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中午,轩缘鹤给白凡送饭,撤下餐盘,却见白凡手里仍旧拿着书,一动不动得坐在桌子边,似在凝思什么。
轩缘鹤不想打搅他,正欲转身离去,却听白凡开口道:“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鹤兄乃真君子,胸怀万家,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然而,这乐这忧,全源于一人!心系此人,情牵此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不管他怎么对你,你都从未放弃过他。原来这个他,确有其人,那便是……当今皇上!”说完,神情微微落寞。
轩缘鹤停住脚步,沉默片刻,淡淡道:“你若如此理解,倒也无错。”
白凡回过神来,恢复笑靥,又道:“想必,这便是鹤兄你所说的圣职吧?”
不明白为什么?听到白凡如此问询,轩缘鹤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否认自己对于天子的至死不渝,可同时,心中却忽然升起了些微对于白凡的愧疚之情。
自古忠义两难全,难道,这愧疚便就是来自于所谓的“义”?
想到此处,轩缘鹤抬起一手,紧握住另一袖中的信。
是义,但又不太像。
除了义与对他的责任,似乎还有……喜欢!
喜欢他那不染尘俗,甚至还有点发傻的天真;喜欢他那懵懂却还总是语出惊人的无知;喜欢他那悲天悯人却又无力自持的脆弱。
他的笑,他的泪,他的恐惧,他的善良,他所有的一切都渐渐侵入自己坚硬的心,让寒冰逐渐消融,慢慢变得柔软——对于一个从一开始就决定一直逆流而上,不停斗争的人来讲,这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可轩缘鹤还是放任自己的心溶解在了白凡那清澈无邪的笑容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