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限时

鄮县衙内, 身着蓝衣官服的梁山伯在研究治水方案,师爷笑容满面的进来:“大人,水势减小了许多, 大人列出的办法果真能缓解水患。”

梁山伯欣喜一笑:“这是我一位同窗所说的法子, 既然有效, 我们就执行下去。”

“可是……”师爷欲言又止, 最终还是咬牙道出, “大人,我们的人手不够,军粮也快吃完了, 百姓们就快又没有东西可以吃了,到时候又得饿死几个人, 治水也困难, 没吃的就没有力气就去干活。”

梁山伯泄气坐下, 四九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公子,有故人来访。”

“是不是英台?”梁山伯声音激动。他得知英台是女子时呆愣了许久, 这才发觉早已对她情根深种,幸好英台对他亦是如此,祝夫人虽不同意,但经过他们的努力,态度有所软化, 他来鄮县任职后与英台通信许久, 她一直未回信, 他一直担心着, 如今莫不是亲自来了?

四九喘气摆摆手, 梁山伯笑容收敛,满脸失望。

“英台没有, 同窗倒有两位。”玉玳箓笑着进来,手上还拽着面色不虞的马文才。

“玉公子,马公子,你们怎么来了?”梁山伯惊诧的邀二人入座。

马文才不高兴的刺道:“这就要问你做了什么好事,梁山伯,你就是这样当官的?”抢军粮的事也干得出,他真该庆幸这个时候没有敌军进犯,若不然让一群饿死鬼上战场,简直是笑话。

玉玳箓无奈扶额,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文才兄,都说了有可能不是他……哎哟……”

马文才危险的眯眼,扯着他嫩嫩的脸颊往两边拉:“不许替他狡辩,恩?”

玉玳箓弱弱点头,捂着捏疼的脸缩到一旁。

“咳咳。”梁山伯以拳抵唇,“马公子在说什么?我竟是不明白。”

“明人不说暗话,你只需告诉我,军粮是不是你抢的?”

师爷不安的搓搓手,梁山伯瞥他一眼,低叹一声:“是我。”罢了,该来的还是得来,躲是躲不过的。

“额。”玉玳箓诧异的睁大眼。不会吧,老好人也会做出触犯律例的事。

马文才抛给少年一个果然不出他所料的眼神,勾唇笑道:“既然是你所为,就跟我上京面圣,跟皇上解释去吧。”在书院时,这个梁山伯就处处跟他作对,好像全书院就他梁山伯一人仁善似的,让他实在是不爽,现在能够抓住姓梁的小辫子,真是大快人心。

梁山伯皱起眉头:“你让我跟你进京,可有凭证?”

“自然有,我可是奉旨前来调查军粮被抢一案,大军就在城外驻扎,你还是乖乖跟我走的好,至于你会受什么处置,那得看皇上的意思。”

师爷叫嚷起来:“你既是我家大人的旧识,就不能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我家大人么?灾民们都没东西可以吃,大人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抢军粮的事,是我带着衙差做的,大人毫不知情,你要抓就抓我。”

四九跟着怒道:“我也有份,抓我就行了,你别抓我家公子。”

“师爷,四九,你们别再说了,我是你们的大人,抢军粮的事,我难辞其咎。”叹口气,大义凛然道:“马公子,我跟你进京。”

马文才勾起一边嘴角,双手击掌,嘲讽道:“好一出清官为民的戏码,你要强出头,我就偏不让你出头,军粮抢去多少,你就给我还回来多少,逾期五日,过时不候,梁山伯,这可是我看在同窗三载的面子上给你的宽限,好好珍惜吧。”

玉玳箓唇瓣微启,被文才兄的眼神一瞪,未出的话哽在喉咙,惊得剧烈咳嗽,马文才敛眉拍抚他的背脊顺气。

四九暴跳如雷:“你这不是为难人么?已经吃下去了,难不成还能给你吐出来么?还同窗呢?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来为难我家公子的。”

“四九……”梁山伯扯扯他,示意不要再说。

“哼。”马文才撩起少年的发丝在手指上缠绕,“抢东西,就要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梁山伯沉思半晌,抬头道:“好,就五日,希望你说话算话。”

“本大爷一向一诺千金,五日后我在城外军营等你。”说着揽住少年大笑而去。

待两人走后,师爷哭丧着脸:“大人,这……”

“如今也是没有办法。”梁山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师爷,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已经不多了,还不够买一袋粮食的。”

“给我研磨,我要写封书信。”梁山伯背着手走到窗边,抬眸望天,英台……

回到营帐,马文才拿起兵书看得入神,玉玳箓鼓着脸边吃点心边瞥他,过了半晌磨磨蹭蹭的挨过去。

马文才好笑睇他一眼,放下书籍,指腹摩挲着他的唇角,粘起点心渣放在嘴里,陶醉般眯眼道:“恩,是桂花糕。”

玉玳箓拉下脸,耳根却红了:“文才兄,你不是说要调查清楚的吗?抢军粮的事明摆着是别人瞒着梁山伯做的,你为什么还要他还回来啊?而且五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吧。”

马文才被他强装严肃的可爱模样逗乐,勾唇笑道:“就算不是梁山伯所抢,那也是他纵容的,欠债偿还天经地义,更何况是抢军粮,我没将他就地正法就不错了,你若再帮他说话,惹我醋了,那就不是还军粮就可以解决的,明白了吗?恩?。

玉玳箓被他的无耻给煞到了,他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出吃醋的话呢?虽然觉得他太厚脸皮,可听到他会吃醋,心底里还是忍不住冒泡泡。

猫瞳闪耀着流光,环住他的胳膊,靠在健硕的肩膀上面,呵呵的傻乐。

马文才用侧脸蹭蹭少年黑漆漆的发顶,一只手被占用了,只能用另一只手拿起书继续看,就这么依偎着,只觉得岁月静好。

马统端茶进去时,营帐外的士兵不小心瞥见紧紧黏在一起的两人,吓得抖了抖,等他出来后,忙拉至隐蔽的一处,汗津津的打听:“马前锋,这将军和那小兵是什么关系啊?”

点兵时就看见将军对这小兵不简单啊,还同骑一匹马,他身为军营里的老人,也没见过这小兵,看起来瘦小得很,哪值得将军另眼相看了?当兵的这么弱哪行,他必须得训训。

马统拍拍身上的灰尘:“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那是我家公子的媳妇,宝贝得很,他要是少了根毫毛,你就等着将军发狂吧。”

“果真?”

“你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公子。”

闻言,那士兵信服的点点头,暗暗思忖,还好他只是动了念头训训小兵,还没动手,原来是女子还是将军的媳妇啊,长这么漂亮,也难怪……

于是在玉玳箓不知道的时候,马将军带家眷来的消息席卷了整个军营。

军营的床铺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只有一张草席,马文才身为将军比其他人多一床棉被,玉玳箓睡惯了铺得软软的床榻,就是前世那睡的也是席梦思之类的,还从未受过这种苦,一上床就硌得背疼。

马文才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见少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拽住手腕一用力,将他扯至自己身上,紧紧叠在一块。

帐外有人影带着火把走动,玉玳箓忙捂住嘴差点惊叫出声,稍稍撑起身道:“你干什么?”

“这里的环境不好,你就睡在我身上,总比硬床板舒服。”

玉玳箓伸手按了按,恩,是比床板舒服,还温温的……瞬间两眼放光,兴奋的抱着文才兄牌床垫,埋在他的颈脖处调整睡意。

少年玉白的脸庞在月光下柔和得不可思议,漂亮的五官带着纯真与魅惑,两者奇异的组合在一起,马文才暗自深呼吸,将人按在怀里,胯-下的部位轻轻抬头,脑中演练了无数次勒住少年腰肢狠狠冲刺的场景。

玉玳箓毫无所觉,小小的打个哈欠,抛下他睡得香甜。

马文才咬牙,强行闭眼,来个眼不见心为静。

得知梁大人为抢军粮的事发愁,有坏人限制他五日还回军粮,否则就要被押回京城,灾民们惊慌了,在他们看来是梁大人施粥发粮,他们才能活到今天的,若有人要动梁大人那就必须踏在他们的尸体上过去。

眼看日子越来越接近,有些人纠集起来要去军营里闹事,要赶走他们,马文才冷哼,他的兵还要留着剿匪呢,杀鸡焉用宰牛刀,故此只让一小队兵拦着,不许下杀手。

士兵们都是千经百战,对付灾民还是绰绰有余,接着再抛下一句话,若是他们再敢闹事,就直接找梁山伯是问,灾民这才老实下来,梁山伯为防这种事再发生,每日里闭紧城门安抚百姓,苦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