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装扮奇奇怪怪的人从门外走进,接着又是几个,陆陆续续竟然渐渐进来满屋子的人。有些看起来像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还有穿奇装异服的街头人士,也有上班族,家庭妇女,甚至小孩子。
我莫名其妙,易南皱着眉头,阿杰却欣喜若狂。但当他看清那些人,也不禁皱眉,说:“你们都找的什么人啊?”
从那群人后又挤出来几个人,都是平常和易南混在一起的朋友。看着脸熟,可惜不知道名字。
其中一个长得黑黑的男生说:“我们就是想多找些人,先试试再说。”
一听“小黑”说话(我姑且给他取这个名字),那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是不是要搞歌手海选啊?”
“赢了就能当明星了?”
“你们是哪家公司,不是骗人的吧,这么偏僻……”
听着杂七杂八的话,我大概明白“小黑”们干的都是蒙人的事,什么当明星,哪儿跟哪儿啊。
有几个女孩子看到我们几个,唧唧喳喳说:“你看脚边放着吉它那个男生,长得好帅好酷哦,肯定就是这个公司的艺人吧。还有他旁边那个,虽然有些呆,可是也挺可爱啊。哇,他后面那个人长得好漂亮哦,头发那么长,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剪头发了,现在的造型十足“艺术家”。
而被人夸可爱又呆的阿杰,冲到那群人前面,义正言辞说:“我们只是大学乐队,不是什么娱乐公司,也没办法让你们当明星。我们只需要选一个主唱,想当明星的就不用来了。”
难得看到阿杰这么帅的时候,我不禁惊叹,然后看见易南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那群人一听,顿时炸了锅,吵得房子都要抬起来了。
我头昏脑胀,只听见易南声音冰冷几乎媲美绝对零度地说:“没有人逼你们来。我们还要练习,请你们通通离开。”
配上易南那张极具威慑力的酷脸,胆小与不愿惹麻烦的人都赶快离开了。只剩下一些花痴的小女生,还有看热闹的小孩子,以及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
“小黑”低头说:“南哥,对不起,我太性急了。”
易南没吭声,阿杰说:“你看你都找的什么人,南哥写的歌是随便谁都能唱的么?那些人怎么还不走!”
被阿杰一吓,女孩子和小朋友都溜了,只剩下穿奇怪衣服的人,一幅尴尬模样。
“小黑”说:“这些朋友都是附近玩乐队的,早就听说南哥的大名,知道我们有困难,特意来帮忙的。”
我想就这幅样子能唱出什么歌来,果不其然,一开口就“语惊四座”,我不禁庆幸练习室偏僻,不然经常听到鬼哭还是太恐怖了。
易南紧紧皱着眉头,阿杰也黑着脸,“小黑”更是尴尬。
我蓦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便将歌词拿给易南。
终于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松开的样子,阿杰和其他几个人眼睛都放出喜悦光芒,连连惊叹。
虽然不是我写的,但好歹李才子是我朋友,我也与有荣焉。
但是很快他们又都忧心忡忡,歌词和曲子都有了,可是没人唱,还是白搭。
易南突然定定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光彩。我怀疑他是不是“回光返照”了,却听他郑重说,
“芙林,你来当主唱好不好?”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在ktv我是麦霸,可是正儿八经地唱歌我可没试过。
“别开玩笑了,我那点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词写得这么好,你难道不想唱?”易南开始诱惑我。
“呃,我自己在家里唱不行么……”
“那跟在台上可不是一种感觉,你难道不想享受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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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别是扔臭鸡蛋。”
“不会的,你不相信自己,但是我相信你。”
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我想我又迷惑了,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虽然已经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想着最多到时候唱破嗓,丢人也就算了。反正是易南非让我上的。
然而到了现场,从后台看到舞台底下黑压压一片人,光想着他们都是熟悉的同学,老师,我就突然感到口干舌燥,甚至快眼冒金星了。
我开始怀疑上台了还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么?
从未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懦弱,我焦躁不安,在原地不停打转。
向乐队其他人投去求救目光,希望他们坚定的信心能给我一分勇气,结果发现人人面色凝重,仿佛是去上战场,一付视死如归的模样。
而易南,在这种非常时期,居然不见踪影。
我四处张望无果,虽然表演时间迫近,我还是溜到礼堂后门,稍稍远离了礼堂里的热烈气氛。
礼堂后门正对着一片茂密树林,幽静无声。渐暗的天色下,仿佛飘荡着幽暗的魅影,与礼堂里的喧闹形成鲜明对比。
我拿出烟盒,却发现抽出烟的手正在颤抖。
正骂自己没出息,眼前忽然飘来一片白影。
我张嘴正要大叫有鬼,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带着审视的神情注视着我。
居然是白莲,不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从树林子里走出来,还穿着白衣,究竟是要吓人还是被吓。
“你……你……你……怎么从那里出来?”
我一时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
白莲微微一笑,在黑夜之中令我感到一股莫名寒意。
“以前我就觉得这个女的不太正常,她莫不是鬼上身吧。”我暗暗地想,蓦然发现远离人群其实是我的失策。
“听说你今晚要上台唱歌?”她不容我回答,又说,“我可是专门来听你唱歌的哦,连DV都准备好了。”
“哈。”我尴尬一笑,手指下意识将烟死命的捏。
“别录下来那么麻烦,没有人会想看的。”我想今天晚上一定会成为我人生最大耻辱,才不要给人一再回味。
“不是我要看啦,是要寄给邵华哥,他听说你要上台唱歌后一直很期待哦。虽然不能从美国飞回来看你,但你也不要失望。我会站在最好的角度努力拍摄,你只要用心唱就行了。”
仿佛碰到炸雷,我的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我本来已经不想唱,根本要落跑,可是竟然邵华哥也在期待,我突然就犹豫起来。
“我……我唱不好的,一点信心也没有,不能给邵华哥看。”
白莲疑惑地望着我,大概要说“那你为什么要唱?”
我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你都还没唱怎么知道自己唱不好?既然邵华哥也在期待,你更要让他知道我们过得有多好。”
一只手从我手里将烟取走,易南在我耳边低低说:“抽烟对嗓子不好。给你这个。”
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菊花茶被递到我手中,里面还泡着几颗胖大海。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易南这样粗神经的大男人居然会泡菊花茶。
“快开场了。”他很坚定地拉着我的手朝舞台走去,余光里瞟到他脸微微发红,但他立刻将脸转开,令我以为那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白莲在身后喊:“好好唱啊,我会打电话给邵华哥,他会在大洋彼岸听着你。”
“邵华哥……”这个名字总是令我恍惚,可是手心传来的温暖与信任,第一次令我感到触手可及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