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秘密



缠绵后,我软软地窝在他的怀里,这辈子从没有一刻我觉得如此满足和快乐,被征服的快乐,被温暖包裹的快乐。

然而快乐之后,却是深深的空虚,从头顶到脚趾,从四肢到肺腑,被夜风浸染般的空虚。

夜那么漫长,长得好似没有尽头,却终究被凌晨五点的太阳所代替,我们之间,是否也终将有一个尽头?

我忽然有点伤感。

就这样欧阳琛又回来了,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似的,我们都没再提那天在书房里发生的事。

有一晚,欧阳琛从外面应酬回来,不知怎么就有些高了,说实话,我常常见他喝酒,但从没见他喝得这么醉。

我艰难地把他托到二楼床上,刚想帮他把鞋袜脱了,他却蓦然拉起我的手,低喃着要冰镇啤酒。

他都醉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再喝酒?

我被他缠得不行,只好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递给他。打开可乐匆匆喝了两口后,欧阳琛把易拉罐的铝环扯掉,同时扯过我的手,把铝环慢慢地推向我的无名指,抬起头孩子似的傻笑:“喜欢吗?”

我一震刚要挣脱,他却紧紧捉住我的手,自顾自地说:“拿错了。”

他迅速地把铝环从褪去,又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只镶钻的铂金戒指,而后郑重其事地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心跳在蓦然间加速,我的身体僵住,眼前这一刻,我连做梦都不曾想过,也不敢去想!

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欧阳琛的胸膛却紧紧地压过来,薄唇温热,吐出的呼吸都软软地,吹在我耳边,软得酥骨:“不要动。”

十指纵着插入我的指中,一根根相扣着,欧阳琛将吻密密麻麻地落在我的脸颊、颈上,我只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眼泪却偏偏不争气地滚落下来。

这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的话,为何如此真实?

“轻……陪着我……我要你陪着我……不准离开我……”耳畔熟悉陆续传来的呢喃,在男人炙热的怀抱里,我慢慢的耽溺了,只觉得自己从指尖到发梢,都深深地依恋着眼前这个男人。

“轻……轻……我爱你……”他抱着我,带着醉意渲染的卷音,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像是一记晨钟,重重地敲击在我的心窝。

四肢彻底地僵下来,我抬起眼眸,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刚才说了什么?

而欧阳琛也似是猝然间清醒了,他蓦地推开我坐起来,耐心等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稳下来,才扭过脸低低说了一声“我喝醉了”。

接着,他便拿起睡衣转身走向浴室。

空荡柔软的大床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怔然地抬起右手,看到那支璀璨夺目的钻戒,心里涌过一阵巨大的却又万分不确定的喜悦。

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哪怕今晚的所有都只是个梦,我依旧感到喜悦,难以抑制的喜悦。

仿佛连心都跟着跳舞,我笑着坐起来,无意间却瞟到床上欧阳琛的手机,方才亲热的时候,他的手机似乎掉出来了。

对于自己喜欢的男人,女人都是充满好奇心和窥视欲的,我也不例外,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我忽然胆子也大了起来,捡起他的手机便开始翻看。都说看男人的手机要看三样东西,第一短信,第二相册,第三通话记录。

顺手翻开收件箱,收件箱是按人名归类的,日期近的人名在最上面,就是我了。点开自己的名字,我愕然地发现,欧阳琛竟然把我发给他的短信一条不落的保存下来。屏幕上,无数“叶轻”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排着队,满满一页,向下,又是满满一页。其中还有两年前初识时,他约我吃饭,我应付他发的“逛街”呢,他也保存了,连平时说话时,我发的一个“嗯”字,他都保存了。

仿佛要刻意地证明我的猜测是错误的,我退出来,把收件箱的人名往下拉,其他人,一看都是客户,而且每个名字下面都只有一两条短信。

倏然,庞大的幸福感弥漫向我的四肢,我深吸一口气,刚想继续往下翻,蓦地,手机却震动起来。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给他打电话呢?

我有些狐疑,忍不住低头一看,屏幕的来电显示上只有一个“青”字。

我猛地一震,下意识地点开那个名字的短信箱,发现里面也装满了密密麻麻的短信,甚至比自己的更多,但时间几乎全是三年前的。

似乎是不甘心,我迅速翻开手机的相册,第一张是个合影,欧阳琛淡淡微笑着,搂着一个女人的肩。我头

晕目眩地看着这照片里的女人。

不,一张照片不能说明什么,我咬牙往下翻,一张接着一张,全是他们的照片,背景不像是在中国,可是一张接着一张……合影的,独照的,室外的,室内的,每一张欧阳琛都笑得那么明亮那么温柔,我几乎从未见到他这种温柔的笑容。

不,不是的,这些照片都不能说明什么。

颤抖着拨下按键,我将屏幕转向通话记录,却发现,欧阳琛离开的这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有跟这个“青”通电话。

刹那间,我由诧到惊,由惊到惧又由惧到怕怖,彻骨的寒意如冰轮般碾过我的胸膛,徒留下深深的、痛入骨髓的绝望。

“青……青……我要你陪着我,你必须陪着我,直到我死,你也得陪着我……”

“青……青……我爱你……”

青……青……

恍然间跌坐在床上,我的心似被尖刀狠狠地绞着,绞得每一层血肉都被迫剥离了骨骼,痛到窒息,耳畔仿佛又涌出许久之前他对自己的那句警告——“记住,永远也不要爱上我,永远……”

是我错了吗?从一开始,我就想错了是吗?

他要的根本不是我,他爱的根本不是我,所有所有的一切,他对我所有的好、所有的关怀和依恋,他给的温暖,给的幸福,给的憧憬,通通都只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而不是因为我叶轻!

痛,由身到心,全都止不住般地狠狠地痛着,撕裂般的痛着。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残忍,给我奢望,又让我绝望。

一夜无言,我紧闭着双眼,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欧阳琛似乎也是,躺在我的身边,翻来覆去了很久。

半夜的时候,我感觉到他起身,去了卧室外间。

我怔然地坐起来,远远凝视起他的背影,发现他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但他始终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只隐隐听得“叮”地一声细响。

过了约莫有十几分钟,他一言不发地走过来,人也有些摇晃,似乎方才的醉意更深浓了。

我立马倒下装睡,黑暗中,我感觉到他从背后抱住了我,唇摸索在我的肩上,一遍遍地说:“轻……轻……陪着我……我要你陪着我……”

那一瞬间,我忽然不争气地想:他让我陪着他,那好,我就陪着他。

哪怕他根本不爱我,哪怕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假的,我都不在乎了,我要陪着他,我要陪着他……

第二天晚上,欧阳琛就出门了。独自呆在别墅的感觉,我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为了减少自己的烦躁,我决定去医院看看妈妈,沉沉心。去的时候护士正在给妈妈扎针,针头上的消毒针冒拔出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我的心也跟着蓦然一跳,这声音好熟悉。

拼命地从自己纷乱的脑海中汲取着片刻的记忆,我忽然想起昨晚欧阳琛在衣帽间时好像也传出过类似的声音。

心都快要跳脱胸膛,我匆匆赶回家,欧阳琛还没回来,我心慌地爬上二楼,蓦然推开衣帽间的门,凭着记忆趴在地上细细地找着。

找了半天都一无所获,我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转过身刚想离开,却发现少爷正蹲在角落里兴致盎然地啃着什么。

我走近了一看,咬在它的牙齿下的竟赫然是一支注射器。

注射器……

欧阳琛为什么要用注射器?

我怔然地跌坐在木地板上,发现注射器上没有任何标注,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我学着欧阳琛的动作和姿势弯下腰,探向衣柜。

衣柜有上中下三层,上层是几个左右相合的杂物柜,中层是挂衣服的大空仓,下层是三排抽屉。我在中层下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里摸索了半天,并没有任何收获,转而攻向下层。抽屉是锁着的,是那种并不高级的小锁孔,我想过向朱管家要钥匙,但怕欧阳琛有所怀疑,就拿了一支牙签准备撬锁。

很快拉开了抽屉,在几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毛巾里,似乎夹着一个沉重的盒子,摸起来像是一本书。

心里突地一跳,我将它迅速地取出来,发现这竟是一个注射用的不锈钢盒子。努力平复着呼吸,我把盒子上的拌扣打开,里面还有几支散落的注射器,规格是五毫升的,跟我刚才捡到那支一样。注射器的旁边还堆着三四小瓶药水,整个盒子的布局非常乱,看来他昨晚使用过后,还没来得及整理。

纤细的手指微微颤着,我将药瓶拿起,翻过来,瓶子上的药品名已经被人为扣掉了,索性还能从

边缘影影绰绰地看出批号。

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我飞奔到电脑前,打上药品的批号,搜索的结果却令我瞠目结舌。

CG17:鸦片剂。

霎时间,空气变得异常阴沉和闷热,从窗外逆来的湿风被热气蒸成潮气一点点粘在肌肤上,湿漉漉的重汗就这么滚落胸膛。可我却觉得,似有一股寒意漫上脊骨。

鸦片剂具有镇痛的作用,但只有在对神经产生强烈刺激作用的重病中才会起作用。看欧阳琛昨晚的表现,好像他经常给自己注射这种药,最近他是头疼没错,但也不像是有重病的样子啊。

难道说……他有毒瘾?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子疯狂地滋长,不,我不能胡思乱想,我必须冷静。

首先,我想到了书房,以及那本诡异的病例及X光片,但是我已经不敢再进书房了。

那该从哪里着手去调查呢?

再度打开盒子,我发觉包裹注射器的塑料袋子上竟然印着“XX医院”的名字。

好像书房的病例上也印有这家医院的名字。对了,是那家医院。

和吴非的见面是在一日后的中午,XX医院对面小街上的一家咖啡馆里。吴非是欧阳琛国外时的私人医生,这次欧阳琛毕回国,他也跟着归来,在XX医应聘了一个职位。

简单地寒暄了两句后,我低头点了一支烟,忽然想到现在不能吸烟,又意兴索然地掐掉了。

记得我第一次吸烟,还是欧阳琛教的。那是一次缠绵后,欧阳琛向往常一样略显疲惫地靠在床头,黑眸微瞑,白皙的手指一下下地靠近唇边,吐出奶灰的烟雾。

当我好奇地看住他时,他就突然抬眼,顺手递给我一支烟。我红着脸推拒,他便晒笑一声:“竟然不会吸烟?”

“吸烟很好吗?”当时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他说:“吸烟的女人,身上总有一种独特的韵致。”

说完这句话时,他还俯下身吻住我的唇,把口中呛鼻的烟气渡到我嘴里,渐渐地令我目眩神迷。

想到欧阳琛,我的心情一黯:“听说您是研究溶骨症方面的专家,关于这种病征,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

吴非饶有兴趣地盯视了我许久,才说:“请讲吧。”

我始终肃着脸色:“请您先大致讲一下这种病征好吗?”

吴非说的很含糊:“能够导致溶骨现象的疾病有多种,但都很罕见。”

“比如说呢?”慢慢瞥了他一眼后,我淡淡笑了,“瞧您拘谨的样子,似乎不乐意多说呢,我来举个例子吧,郎格罕细胞组织细胞增生症,这种病您能跟我介绍一下吗?”

“难为你居然还知道这种病,”吴非笑了笑,几乎是云淡风轻地娓娓道来,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这个病几乎是医学界的一个奇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少见,建国以来,也不过只有一二十个病例。就我了解的现象来看,大多数患者都会出现溶骨现象。”

我侧首,脊背慢慢倚在身后的竹藤椅子上:“所以临床检查的时候要拍摄全身骨骼的X光片对吗?”

“没错,这是诊断的依据之一。”

“溶骨症会给病人带来极大的痛苦吧,痛到要用大剂量的鸦片药物来压制。”我微微咬唇。

吴非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他很诚实地说:“如果发展到晚期的话,有可能是这样。”

深深吸一口气后,我蓦地坐起来:“4年前,欧阳先生是不是到你那里照过这种X光片?”

“……”吴非垂眸,只是笑。

看到他这样,我逼迫自己沉静下来,那样子会显得更有底气:“您没有必要瞒我,因为我已经看过这些X光片了,而且,我也发现,他的脊椎骨上有细微的溶骨现象。虽然很细微,但若从四年前就开始病发,发展了整整三年后,骨骼就会开始变形,而后压迫脊神经,这样就会引发难以忍受的剧痛。如果其他骨骼也发生溶骨现象,那么,这种痛,几乎无法想象。也正因为这样,他不得不长期给自己注射大量的鸦片类药物来止痛,所以作为旧相识的你,就帮他拿到了这种药?”

吴非的微笑里终于有了一丝抽搐:“你真是博学多识,也很会想象。”

“曾经,我也差点成为一名医生,而我的导师就是国内研究这个病专家之一,”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我抬眸深深注视着他,以一种近乎逼问的语气说,“所以,你知道你骗不了我的,吴医生,告诉我,欧阳琛是不是有什么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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