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rry……”
电话应该是国外打来的,瞿墨全程说的都是英语,除了开头的名字之外,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不过我的注意力并不在电话内容上,趁着这个时间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通电话时间不短,等瞿墨挂断电话走过来,已经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
瞿墨在对面坐下,我抬头向他看去,“我熬了点粥,要不要喝点?”
“好啊。”瞿墨看向我的目光一暖。
我打开饭盒,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看着他默默的吃着粥,想着之前陆芷遥说的话。等他快吃完了,这才试探性的问道,“公司资金出了问题?”
瞿墨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我知道,“张晓静告诉你的?”
我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我不是要故意打听,只是晚上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听她说了两句。”
瞿墨放下勺子,抬起头来,“不用这么紧张,这不是秘密,我也没想瞒你,就算她不告诉你,明天上了新闻你一样会知道。”
我拿纸的手一滞,“这么严重?”
“嗯。”瞿墨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轻飘飘的一个字落到我耳里,变成了大石头压在心上。“那,陆芷遥就是为这个来的?可你为什么不答应。”
瞿墨闻言,眼睛微闭,面有不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瞬间想起开始陆芷遥说的那些话,明白“对你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你没理由拒绝”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她提出帮瞿墨肯定是有条件的,陆芷遥所求不过是瞿墨,人财两得对瞿墨当然没有任何坏处。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陆芷遥让你娶她?”
瞿墨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陆芷遥还没有那么异想天开。”
“那她……”脑里白光闪过,联系刚才看到的画面,我瞪大眼看着瞿墨,“她不会是……”只求一夜之欢吧!
瞿墨收了笑,目光微微暗了下来,轻哼一声,“你还真是大方啊。”
察觉到瞿墨语气中的不悦,我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腰,“我这还不是相信你,不然我转身就走,那能还那么底气十足的站着不动。”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才论证过男人是不是能够管住自己这个话题,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可不想再讨论一次。
瞿墨眉头松下来,揽过我,下巴搁在我头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就真没有什么想问的?”
我点点头,“有。你这样,就不怕陆芷遥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吗?”
瞿墨松开我,视线和我对上,“就这个?”
我再次点点头。忍字心上一把刀,瞿墨让陆芷遥这么难堪,直接打她的脸,可她都能够忍下来,越能忍就意味着她的报复越疯狂。
想起白日里秦牧言说过的话,我下意识用力将他抱紧。听到车祸时的恐惧感卷土重来,将我包围,这一刻我发现自己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察觉到我的异常,瞿墨目光软下来,伸手抚摸着我的头,“怕?还没有我瞿墨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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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是平静的,我看着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嗜血冷酷,随即意识到今时今日的瞿墨早已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即便陆芷遥不从中作梗,问题也依然在,“那公司……”
瞿墨挑眉,“怎么,之前才答应练摊补贴家用就不算话了?”
我一愣,曾经的对话在脑中闪过,随即莞尔一笑,“能够养墨少,是我天大的荣幸,就不知道墨少好不好养。”
瞿墨一本正经的答道,“嗯,我想想。如果是你养的话,就好养。”
我看着他俊逸的脸,心里热热的,知道他是岔开话题。我也不再烦恼,他可是墨少啊,我得相信他。
粥也喝完了,也没啥事,我伸手开始收拾饭盒,“那我不打扰你工作,先回家了。”
“留下来陪我。”瞿墨拉住我的手,温柔的嗓音低了下来。
我朝办公桌看了一眼,上面高高的一叠文件,看来真是要通宵。收回视线,对上瞿墨的目光,点了点头,“好啊。”
长夜漫漫,有个人在身边陪着,就不会那么孤单。
瞿墨将我拉到面前,我顺势坐到他腿上。四目相对,他低下头来,吻上我的唇。这一次和上一个吻截然不同,柔情缱绻,辗转斯磨里透着珍爱的心意。
两唇分开时刻,我目光潋滟,看着同样动情的他。
瞿墨在我唇上轻啄了一下,呢喃出两个字,“真好。”
我的心蓦地漏掉一拍,恍惚间回到某个宁静的午后。心动得不可抑制,有种想要将他扑倒的冲动,可想到办公桌上的文件,堪堪忍了下来。
用尽所有忍耐力,伸手将他推离半分,巧笑嫣然的看着他,“你是能控制住身体的男人,可我不是。”
瞿墨微愣,嘴角上扬,笑意一直延伸到眼里,语气里带着遗憾,“我很高兴你如此诚实。很晚了,里面有房间,你先去睡。”
我点点头,虽然我相信瞿墨的自制力和专注力,可一个大活人在这儿坐着,总难免分心。
电话再次响起,瞿墨起身去接电话,我拿着饭盒向房间走去。推开门,还是和上次时一样,简洁的房间,整整齐齐的床上用品。
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径自去洗手间洗饭盒。
视线在看到洗手台上那个陶瓷手工杯时停住了,还以为医院事件之后,盛怒的瞿墨会将它丢掉,没想到还留着。
放下饭盒,我拿起杯子,回忆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在脑里闪过。
美亚会所的重逢,山寨墨园的试探和疏离,还有那些静谧温馨的午后,医院天台上的悲伤和绝望,最后的画面是几分钟前,瞿墨目光温柔的看着我,说真好。
我摩挲着杯子,是啊,真好。
瞿墨,即便有过伤痛和绝望,可还是感谢命运让我遇见了你,有你在,真好。
躺在床上,想到瞿墨就在外面,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闭上眼安心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床边一软,熟悉的气息将我包围。我侧身向前拱了拱,直到抵上一堵厚实的胸膛,才停下来,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觉。
生物钟让我准时在7点醒来,那是瞿墨正常的起床时间。
意识回笼,听见一道平稳的呼吸声,转头看去,瞿墨安静的睡颜映入眼帘。睡着后的瞿墨五官柔和下来,褪去了白日里的那层锐利,一直软到人心里。
瞿墨的眼皮动了动,我嘴角一弯,用笑容迎接他慵懒的视线,“早安。”
“早安。”瞿墨静静的和我对望,眼中是温暖的笑。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流淌着脉脉温情。
我忽然发现,最美好的事,不过是心爱的人朝夕相对。睁开眼就能够道一句早安,在睡觉之前再说一句晚安。
躺了一会儿,我心满意足的起床,今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着我,那就是给张妈找钟点工。
瞿墨忽然开口说道,“回家把你的身份证和户口簿准备好,一会儿我让张子去取。”
我一怔,“干什么?”
“办签证,明天我要去趟美国,你和我一起去。”
我扣扣子的手一抖,心里有些慌乱,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我就不用了吧,别给你添乱。”
瞿墨向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
没有办法,我绕到他床边坐下。瞿墨看着我,“你就不想去看小易?”
我浑身一震,心里生出一股狂喜,抬头看着他,不可置信,“你要带我去看小易?”
瞿墨没有说话,眼中的笑意就是最好的答案。
狂喜将我淹没,天知道,我有多想小易。
瞿墨揉了揉我的脑袋,“一会儿张子过去拿身份证和户口簿,后天睁开眼,你就能看见小易了。”
身份证三个字像一桶冷水,将我的喜悦浇灭。因为我知道,我那花了200块钱在假证张手里买的身份证过不了关。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算了,我不去了,你帮我看小易也一样。张妈的钟点工不合格,昨天刚辞了,我这几天得照顾她,给她找一个合适的钟点工。”
瞿墨有些意外,“只是这样?”
我点点头,瞿墨遂说道,“张妈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照顾。”
知道瞒不过去,我硬着头皮抬起头向瞿墨看去,“我是黑户。”
瞿墨目光一顿,“黑户?”
“是的。”我如实相告,“我不是婚生子,是我母亲和别人鬼混后的产物,只不过因为发现我时月份已经大了,引产有生命危险所以才把我生下来。之后把我丢给了老家的外公外婆,因为没有出生证明所以上不了户口。”除了隐去的身份,这都是事实,算不上骗他。
瞿墨目光一暗,“为什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我苦笑,“你没有问。再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可说的。”
瞿墨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你还有外公外婆?”
我点点头,“嗯,很多年前就去世了。”说完,我故作轻松的笑笑,“怎么办,你的女人是个黑户,一无所有,你还要她吗?”
瞿墨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这一刻,时间被无限拉长,放大了我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