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南甄家

康熙在山东停留半月,便驾移江南,以苏州织造府为行宫。

甄家盘踞江南多年,如今的苏州织造就是甄家如今的家主甄寅。甄家籍属辽阳,甄家高祖甄锡远即已“从龙入关”。隶属正白旗,归当时九王爷后来的太宗皇帝多尔衮统辖。自此,甄家开始入京。甄锡远一传至甄振彦,再传至甄玺,甄玺于康熙二年,任内务府工部郎中,特简督理江宁织造。自此甄家始任江宁织造。甄玺于康熙二十三年六月间卒于江宁织造任所,在任二十二年。同年十一月,康熙首次南巡,至上元,以江宁将军府为行宫,并亲至江宁织造署,抚慰遗孤,遣内大臣尊莫。甄玺生前曾蒙获康熙赐蟒服、加正一品、赠御书“敬慎”匾额,及御制诗,并曾两次督运入京陛见。甄玺之妻孙氏,是康熙保母之一。甄玺长子甄寅做康熙伴读十一年,后为侍卫、銮仪卫,迁仪正,一直随侍康熙左右。其父甄玺死后,甄寅复兼任佐领,迁内务府郎中、广储司郎中,二十七年四月出为苏州织造。康熙两次南巡均住甄家,可见,康熙对甄家的宠信。甄家祖上乃是武官出身,所谓入乡随俗,甄家久居江南,早已成为“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

康熙至苏州,甄家男丁老小都至城外接驾,女眷在府中接驾。康熙牵着胤禩下了龙舆,进隆盛堂,孙夫人带着全家女眷行三叩九拜大礼。康熙走到甄寅母亲孙氏跟前,亲自将她扶起,道:“嬷嬷请起,朕自小被你奶大,如同自家老人,不可行此大礼。”孙夫人既高兴又感动,高兴的是,能见上康熙一面,感动的是康熙待她一如从前。

看着康熙一身素服,想到孝庄太皇太后新丧,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未成语,泪先流。康熙掏出御帕,亲与拭泪,道:“朕与嬷嬷几年未见,如今见了,应该高兴才是。”孙夫人忙以手拭泪,笑道:“皇上说的是,老婆子我这是高兴的。”康熙便将御帕给了孙夫人。孙夫人小心的收起,仿佛至宝一般。

康熙扶起了孙夫人,向还跪着的众人道:“都起吧!”众人才敢起来,却都低着头,只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抬着脸,好奇的看着康熙等人。她身边的嬷嬷,拉拉他的衣袖极小声的道:“小姐,快低下头。”小丫头不理她,那嬷嬷微微抬头,小心翼翼的向康熙这边快速看了一下,又扯了小丫头一下。这次嬷嬷心急,力道有些重,小丫头被扯得趔撅一下,还好没跌倒。但是,这小丫头不乐意了,竟放声哭了起来。她这一哭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来,那嬷嬷一见这架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砰砰磕头,口中含着:“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饶命。”孙夫人等人亦跪下请罪。

康熙道:“都起来吧,小孩子不懂事,看看孩子怎么了。”孙夫人等人起身,那嬷嬷仍跪着。便丫鬟将小丫头抱到孙夫人跟前,孙夫人轻声哄了两句,上下查看一番,并无不妥。便叫丫鬟抱下去好生哄着,自己向康熙道:“小丫头盼着皇上到来,能一睹天颜,听说皇上要来,饭都没顾上吃,毕竟是小孩子,这会子怕是饿了,惊了圣驾,罪该万死。”康熙还未说话,胤禩便道:“这有什么,别饿着了小妹妹。”康熙道:“正是。”胤禩又道:“那小妹妹是何人?”孙夫人道:“是小妇人的重孙女,小名嬛儿。”胤禩道:“她父亲可是甄远道?”孙夫人道:“正是,远道是小妇人的孙子。”胤禩“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康熙向孙夫人道:“嬷嬷没见过他,这是朕得第八个儿子,他一向顽劣,让嬷嬷见笑了。”孙夫人道:“八阿哥真性情,可爱的紧。”康熙笑道:“嬷嬷可不要夸他,他这性子,听两句好话就不知道自个儿是谁了。”说着话,各人归了坐。胤禩却悄悄的出来了,康熙看了他一眼,继续和孙夫人拉家常。李德全向小林子和安昭施了个眼色,两人便跟着出去。

出了隆盛堂,胤禩如同出笼的小鸟,转身看着小林子和安昭道:“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也觉着闷了?”小林子嬉笑道:“早就闷了,这不见主子出来了,奴才们便跟了出来。”胤禩听了,转身继续走,深吸一口气,胤禩道:“江南水乡,这气息就是不同。”小林子道:“是啊,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奴才生在圣京,又自幼进了宫,若不是跟着主子,沾了光,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来的机会呢。”胤禩道:“就你嘴甜。这织造府还真不错,虽不如皇宫气派,却比皇宫更加自然,你看这这水,多美。你看这房子,多小。娇小玲珑,正如小家碧玉。”

突然,胤禩跑上一座石桥,趴在石栏上向水中看,隔着冰还能看到水里的鱼,便招呼小林子他们:“快过来,好多鱼呢。”小林子跑上来看:“这是什么鱼,宫里怎么没有。”胤禩道:“这天下的鱼多的是,皇宫就那么大,岂能样样都有?不过这鱼真好看,回头让皇父带些回去。”

两人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鱼,没看到胤禛正向这里来。安昭见到胤禛,正要出声,被胤禛止住了。胤禛走到胤禩身边,和他们一起看鱼,胤禩感觉到身边有人,扭头见是胤禛,便道:“四哥怎么也来了,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胤禛道:“皇阿玛要和孙夫人说话,叫我们都散了。”胤禩撇嘴道:“真是的,我在时不说散,我走了,就散了。”又问:“既散了,太子哥哥哪里去了?”胤禛道:“出来时,四哥见太子往东边去了。”胤禩“哦”了一声。便四处望望,见前面,几株梅花开得正好,一阵风似的跑过去。等到胤禛等人跟上时,胤禩已经折了一枝梅花在手中。见胤禛跟来,举到他鼻子前,道:“四哥闻闻。”胤禛嗅嗅道:“挺香。”胤禩道:“多折几枝,插在屋里。”胤禛和安昭没动手,胤禩和小林子折的挺欢。

胤禩折了许多梅花,分出两枝给胤禛,把剩下的都交给小林子让他带回去。小林子看看花儿,又看看胤禛,表情很是为难。胤禛明白他的意思,道:“你去吧,顺便问问我们都住在哪里,这里有我。”听胤禛这样说,小林子才放心去了。胤禩看着小林子远去,撇嘴道:“也不知是谁的奴才,我说的话都不顶用了,望风使舵。”胤禛道:“你若是省心些,他们自然听你的。”

胤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雪球,看着胤禛露出坏笑,然后把雪球向胤禛的脖子里扔。胤禛早有防备,躲过了。胤禩颇为惋惜的道:“四哥就不能让我砸中吗?”胤禛道:“四哥可是一直站在原地,你自己打不中,到怨起四哥来了。”胤禛的确站在原地,脚未动,只是动了动上半身,便躲过了胤禩的雪球。胤禩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挂在胤禛身上道:“弟弟累了,四哥背着我吧。”胤禛如今已有十一岁,比胤禩高了两个头,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样子。胤禩的身高在他这个年纪还算正常,但是重量却不符,胤禩出生时就比一般婴儿轻许多,这么多年,他的体重与个子明显不成比列。已经八岁的胤禩大概与一两岁的婴孩一般重,这么点重量对于胤禛来说当然不算什么。胤禛也是极宠胤禩,虽然知道胤禩并不是真的累了,仍然蹲了下来,胤禩欢呼一声,趴到胤禛背上。胤禛便背着胤禩在这苏州园林中漫步,胤禩在胤禛背上,一会儿指这边,一会儿指那边,边指边不停地说着,胤禛不时的附和一下,温馨的无比。可惜好景不长,他们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太子。

太子一见他们,还以为胤禩怎么了,忙问:“小八这是怎么了?”胤禩道:“没什么事,就是累了,想让四哥背着。”太子看着胤禛道:“老四背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不如换孤来背。”胤禛将胤禩放下,胤禩道:“我已经不累了,不用背了。”太子道:“小八出来的够久了,该回去了。”胤禩道:“还不知道住在哪里。”太子道:“我正好看了住处,跟着我走吧。”胤禩和胤禛只得跟着太子回去了。其实,甄家早在康熙未到苏州时就把康熙一行的下榻处,拟成折子交了上去,只是胤禩懒得看,才不知道他要住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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