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含蕊此时正在那山洞之后的屋子里。默默地伫立在那,耳边听得甲长婆婆的一声声叹息。甲长婆婆道:“想不到这定神缓心水,果然是你拿的!你冒充我的名头在这岛上行事也就罢了,又何苦去招惹这对兄妹?你现在已经和那花纯仁生米做成了熟饭,你以后究竟打算想怎么办?”
陈含蕊听了,只是低头道:“婆婆,你可知,我暗地里喜欢他,喜欢了几年?我知道这定神缓心水有此功效,我不过是想要花纯仁十天的爱情!我知道喝了这水后,人会在十天之内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只是想在这十天之内,能够好好儿地,完完整整地拥有他十天!”陈含蕊伤感地看了了看甲长婆婆,口中喃喃说道:“婆婆,你可知喜欢一个人,而又得不到这个人的滋味?如今,他能来了这岛上,自是上天给我这个机会!婆婆,你放心,十天之后,我就会在这岛上消失!花纯仁以后和那朱雪雁长长久久的,也是和我无关的了!”
甲长婆婆听了,自是叹息道:“冤孽啊……冤孽!蕊儿,婆婆问你,你果真能够在十天之后,就能忘了和这花纯仁之间发生的一切?你有没有想过,花纯仁是在十天之后,会恢复记忆,可是这十天之内发生的事情,他也不会就此忘记!倒是,花纯仁见不见了,四处在这岛上寻你,你可怎么办?见他还是不见他?”陈含蕊听了,心神一怔,她只是想拿了药,就让花纯仁好生喝下去,在这十天之内,和他尽情享受一切!但却是没有想到这些个!是啊,花纯仁在十天之后会记起一切,当然也包括她在内!
可是她转而又对着甲长婆婆,凄然道:“婆婆,我想花纯仁会很快就将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给忘了!因为在他心中,我和他只是一场露水姻缘!于他的心中,自是朱雪雁重要!他们今世虽然做不成夫妻,可是做一生一世的兄妹不也是长长久久的!反正他的心中,满心满眼的都是那朱姑娘!”
甲长婆婆听了,沉吟了一会,问陈含蕊道:“蕊儿,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在这十天之内,还要和那花纯仁在一起么?”陈含蕊苦涩说道:“婆婆,我的决心已定,就不会再改变!你放心,我不会纠缠花纯仁一生一世,我要的,只是十天之内一次完美的爱情!”
甲长婆婆听了,遂也苦笑道:“痴人!只怕这十天之后,花纯仁不在你身边时,你会长长久久地思念他!终生也是不会忘了他!你呀,你做这些又都是何苦?难道这天下除了花纯仁,就没了别的出类拔萃的男子不成?”陈含蕊一字一句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得之我幸,不得我运。我自是无怨无悔!”甲长婆婆听了,便道:“好!蕊儿,你心中记得你说过的话就成!为人若是敢做,便就要敢当!”
甲长婆婆叹息着,这蕊儿决心已下,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可是与她心中,却更是同情起那朱姑娘来。话说这陈含蕊离了甲长婆婆这里,又到了那江边竹屋内。花纯仁远远地伫立在屋子前,看到前方一个明黄娇小的影子,正是陈含蕊,便举着手,遥遥道:“蕊儿!你这是
到了哪里去了?叫我半日的好找!”陈含蕊心思正复杂,越往那江边竹屋走,她的步子也就越发的放慢,猛听得,远远儿的,花纯仁在前头唤着她的名字,不禁心中一阵温暖。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都出自他的本心,该是有多好!她当然知道,这些都是花纯仁在喝了药水之后,在和她有了肌肤之亲后,本能做出的反应!她的心里突既觉得温暖,又觉得难过,还觉得一丝丝的愧疚。她走到花纯仁面前,勉强笑着说道:“纯仁,你这可是起来了?头痛可是好些了罢!就这样惦记着我?”花纯仁便笑着,上前拉过她的手,轻轻说道:“蕊儿,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这头痛虽好了,可是这心里还是一点都想不起,从前的那些个事儿!不是你说的,咱们是一对有婚约的未婚夫妻么?我自当……自当要关心你!”
陈含蕊听了,心中惆怅,口中便说道:“哦……原是这样!”花纯仁哪里知道她的心病,听了便就顺口说道:“蕊儿,不是这样,还能是哪样?你我是未婚夫妻,难道我还竟不能关心你么?咱们进了这屋子里去吧,横竖这外间,临着江水,风浪也大”陈含蕊见他一副深情认真瞧着她的模样,心中一时感佩,便也点了点头道:“我听你的!咱们便在这里好好儿的呆上十天!在这十天中,我自会好好儿的陪着你!”二人进了屋子去,岂料花纯仁听她口中说‘十天’,不由起了疑惑,他对着陈含蕊道:“十天?蕊儿,为何咱们只会在这里呆上十天?莫非,这十天之后,你要离我而去?可是咱们不是未婚夫妻么,既然是未婚夫妻,可不就是要长长久久的么?”花纯仁是一脸的茫然和迷惑。
陈含蕊见自己差点就说漏了口,赶紧圆道:“纯仁,我是说十天之后,咱们也不一定自此处啊!你瞧,这个屋子临着江边不远,万一涨了潮,湿了屋子,可也是难说!”花纯仁听了,便释然道:“原来如此!我还当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呢?想来我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就都靠你打点了!真是要有劳蕊儿了!”
陈含蕊听了,便道:“纯仁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我既是未婚夫妻,自当在一处同甘共苦!休要说这些个了!你看,黄昏已近,夜就要临了!咱们还是商量着晚上吃些什么罢!好在,我还有一些银两!”花纯仁听了,便点了点头,对着陈含蕊道:“都听蕊儿你安排罢!”
朱雪雁这几日自是在这新盖的屋子里,默坐垂泪。到了黄昏时分,肚子自是饿极,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想到吃喝,点了桐油灯,就这样支着下巴,似乎就要睡去。可是心中自有千回百转,又哪里会睡得着?她在心中暗道:朱雪雁啊朱雪雁!你这又是所谓何苦?既然陪了花纯仁来了这里,原以为便会在此一生一世地陪他作伴,和他共度一生的!哪里会知道这花纯仁原来在这岛上另有一红颜知己呢?既如此,自己又何苦跟了他来?花纯仁啊花纯仁,你我既是以兄妹相称,一生一世也做不成这夫妻,你心中早有了红颜,怎么竟也不告诉了我呢?你若是告诉了我,我自不会在你跟前碍眼!你是不是想用这障眼法儿,来了这岛上,好和那个姑娘携手共度一生?
纯仁,是不是?请你告诉我?可是朱雪雁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只是心中疑惑着说不上来。此时,也是夜里了,花纯仁自是没有再回来!朱雪雁咬咬牙,决意不再等了,有了新欢的男人,又怎么会记得旧爱?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在这屋子里,横竖她还是想好好活下去!想罢,她便在屋子里,就着篝火,生火煮起了一些自己挖到的野生番薯芋头来!她心中想着,既然花纯仁
另有所爱,那么自己是不是就此该离了这岛上?可是又想着曾当着太后的面,立下的誓言,又觉得现在还万万不能转头!这花纯仁固然背弃了誓言,可是她朱雪雁不会!是否,看着他在那江边的屋子里,和那姑娘默默厮守,朝夕相处,安然无恙,她的内心就会觉得满足?
想到此,她马上就摇摇头儿!她不会觉得满足,她只会觉得伤心!想来这花纯仁,她竟是看错了不成?就在她等着这盆里的番薯芋头煨熟,坐着默默发呆时,门又响了起来。朱雪雁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谁来找她?不过这些时日,她在这岛上住着,也发现这些岛上的居民都是些面恶心善之人,自此她心中倒也是一点不怕的了!当下她便将门打开,却发现眼前之人竟是花纯信!这可是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喃喃道:“皇上您是怎么到这里的,又怎会找到这里来!”花纯信听了却只笑笑,口中道:“朱姑娘,这个你就不要问了!我是皇上,自是想打听什么都能打听出一二!”他瞧了瞧这屋子,笑道:“看来你和纯仁还是有地儿住的!我还寻思着你们要风餐露宿了呢!”
朱雪雁便笑道:“皇上,你这是要往哪里去呢?不会也是要住在这到岛上来罢!”花纯仁已是闻得这屋子里番薯和芋头的香味,不禁说道:“朱姑娘,你这屋子里,煮的什么好东西儿,真是香气诱人!”朱雪雁听了,便道:“哪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自是这岛上遍生的野番薯和野芋头,我从前看了一本书,那书上说,这些东西也是可以挖了来吃的!不比家里种的差多少!”说着,便揭开篝火上那装着芋头番薯的钵盖子,从中取了一个番薯来,装在她自己做的陶碗里,放在桌上!
花纯信看着这些精致的小碗,不禁奇道:“朱姑娘,这是哪里你买来的碗筷?看着着实特别!”边说着,边就取过一快番薯,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弄的朱雪雁倒是不禁笑道:“皇上请慢些吃!这个都是很烫的!”想想她还是觉得疑惑,遂道:“皇上,您这番打扮,莫非是要在这岛上微服私访不成?”花纯信听了,点头道:“朱姑娘很聪明!我却是悄悄儿的出了未央城,一路往陈国而去!这嘉陵岛自是此番出访的必经之地!待明日有了船,我过了这岛,可就到了陈国了!我想在那陈国暗中好好考察一番!”
朱雪雁听了,不禁感慨道:“想不到昔日的勤王爷,做起这皇上来,是这般的尽职尽力!”她心中遂又想起花纯仁来,世事难料,花纯仁的品格竟然及不上花纯信半分!她的心中不由沉沉地感慨了一番。花纯信自是一点儿未曾觉察,他坐在小桌子前,环顾四周,不见花纯仁踪影,自是觉得奇怪,遂问朱雪雁道:“朱姑娘,怎么我大哥呢?可是在哪里?怎么半日也未曾见着他?”
朱雪雁听了,眼中简直就要落下泪来!可是当着花纯信的面儿,自己哪能就此哭泣!当下她便揉了揉眼儿,强颜欢笑对着花纯信道:“皇上!这个……这个……纯仁他是有好事去了,今儿个,这岛上的甲长,将他叫了去,不知是个什么事儿,想来,总是和这岛上修建大坝有关罢!这岛上的男丁们也自是都去会议了!许是要论个一昼一夜的!岛上之人,行动都是缓慢,很不和未央城中人一样!想必你也看见了,这岛上风浪大时,常常会将岛边上的树木花草给侵蚀了去!”朱雪雁自是一番胡诌,话说完时,脸上已是一片绯红之色。可是在这桐油灯下掩映着,反而什么都瞧不出来。花纯信听了朱雪雁的话儿,心中自是信了。反而觉得这花纯仁若是一夜不归,自己和朱雪雁说话,更是畅快淋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