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个老太监到了这门前,老远地见了这朱雪雁,就朝她行礼,口中说道:“老奴见过宁国公主殿下!”朱雪雁见此,只得对他说道:“免礼。”太监见了他,倒是诚惶诚恐的,在前头引路,转过一个弯儿,拐过一个长廊,朱雪雁倒是看见昔日花纯仁曾经住着的东宫,这个地方,她自是来过。可是现在花纯仁既已不在,这东宫便也变得越发的萧索了!她看着这废弃宫中的片片凋零残叶,心中忽地生出了无限感慨!如果这人生只如初见,是不是许多事儿,都不会有以后的生疏和猜疑,血腥和误会,都是那般美好!
她在这东宫前儿略略迟疑了一会步子,老太监倒是见这里,仿佛心领神会这朱雪雁的心意似的,也是感慨地说道:“公主殿下,是不是瞧着这东宫已是残破不堪?”朱雪雁听了,心中诧异,倒是看着这老太监。老太监也略知朱雪雁和花纯仁之间的过往,便叹息说道:“公主殿下,实不相瞒,老奴本是东宫的太监,伺候太子殿下,早晚问安,自是周到殷勤,本以为太子殿下就会平平顺顺地成了这花田国的皇上,老奴也自会比往日更加勤谨!可是哪里知道事情竟会像现在这样呢?哎……”老太监是边说边叹气。朱雪雁听了,便知这老太监是昔日东宫的故人,倒是安慰说道:“这又何必?既然诚王爷已经不在,看着这废弃的东宫只是徒增伤感!依我看,倒是调往别处的好!”老太监听了,只得低头说‘是’。
出了东宫,再走一个回廊,便是太后的澄明殿了。朱雪雁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待会见了太后,不管太后说什么,都一定要胸有成竹,处变不惊,万万不可乱了心神。老天监对了朱雪雁道:“公主,待老奴向太后复命去!”说着,将手中的佛尘一扫,匆匆往澄明殿里而去。一时半会的,就又出了来,老太监温和地对着朱雪雁道:“公主殿下,皇太后殿下请您即可就去里头儿,说是一概礼节俱都免了!”朱雪雁听了此言,心中自是纳闷的紧。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进去了。不想刚走到外间,便和这来使打了个照面,来使已然复命完毕,正是欲准备出宫的,见了朱雪雁,目光中却又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愧疚之色。
朱雪雁见了,倒是不由问起来:“大人好!敢问大人,可知道太后召见我是为何事?”来使听了,目光闪躲,心中已明明知道,可是嘴上还是不想明说,只是吞吞吐吐地对了朱雪雁道:“公主殿下,这个……似乎下官也是不太清楚,还是请待会公主见了太后,自己当面去问询罢!”说着,便像朱雪雁又行了大礼,匆匆忙忙地出了这里,看得朱雪雁心中好一阵郁闷。她已然看出来了,明明这来使知道太后召见自己的目的,可就是偏偏不说,看来,也只有等自己当面去问询一番了!
太后的澄明殿,布置的极是庄重大方,地上光滑的大理石,洁净的似乎能照出人影来。太后喜欢俭省,是以这偌大的澄明殿里,宫女太监极少,这从正殿往里走,自是没瞧见什么人。朱雪雁的心里还是克制不住的紧张,终于走到了里头的偏殿。朱雪雁抬眼之间,便看见了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秋日寒雁图。图案底下,便是一个宽大的床榻。床榻之旁,是一个高高的案几。案几上堆着许多厚厚的典籍。朱雪雁心中纳闷,怎么太后不见?
就在她迟疑之际,只见床榻后徐徐走出一个中年威严美妇来,自己花田国的太后。朱雪雁见了太后,当即跪下行礼道:“民女朱雪雁见过太后陛下!”太后听了此言,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略略迟疑了一下,终究伸出手来,将朱雪雁冰冷紧张的手儿给握了一握。朱雪雁见太后这样,心中简直就是受宠若惊,她喃喃说道:“民女怎堪受太后提携,岂不是折煞了民女?”说着,就要将自己的手儿给抽出来。
太后见了,却是难得笑道:“怎么还叫你自个民女?你忘了,你不是先帝亲封的宁国公主了?你也自是金枝玉叶的!我待你这样,自是因为看重你!”太后说着这话时,眼神自是意味深长。一时,有宫女进殿来熏香,太后便命公主将这正殿的帘幕哦度一一拉下,命她们一一在大殿外守候,没她的命令,自是不能进来,这番详细的交待,朱雪雁听了,心中更是觉得紧张。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宫女将帘幕拉下。
太后见这些宫女离开后,方换了一种严肃的口气,对着朱雪雁说道:“你,给哀家跪下!”朱雪雁见太后陡然之间又换了种口气态度,心中真是迷惑了,见她这样说,自是不能不跪下来。太后继而沉沉问道:“我问你,宁国公主,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齐国皇帝齐匡胤的?”言语之中,自是透着威严之色。朱雪雁听了,心中暗叫不好,果然太后是直奔主题了,她可是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不过,朱雪雁不是蠢人,听了太后这话,只是说道:“回太后,我并不曾认识这齐国皇帝,就连他的名字也是现在才听说!不知太后这样问我,究竟是为何意?”朱雪雁克制住自己心里的紧张,逐字逐句说道。
太后冷笑道:“狡辩!既然你说不认识这齐匡胤,那么为何,这齐国皇帝光天化中之下,带了数十万兵马到了我花田国,不请自来,口口声声却只为要得到你!”太后终于将这番话儿说了出来,朱雪雁跪在地上,自是听得心惊胆颤。看来,她是猜对了,这齐匡胤果然是为了履行对她的诺言来了!只是她既非佳人,又不是倾城姿容,哪里值得这齐匡胤如此?想到此,朱雪雁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细微的举止,自是没有逃得过太后的眼睛。太后嘲讽道:“休要狡辩,
这齐匡胤贵为一国之君,这天下的女人,他只要想要,什么样儿的得不到!你若不是见过他,他怎么心心念念对你不忘记?还巴巴儿地带了兵来,向哀家讨要与你!宁国公主,你的面子真是大得很啊!”太后愠怒说道。
朱雪雁心想,如今她已然是知道了这事件的结果了!齐匡胤果然是说到做到。当下,朱雪雁便也不打算再瞒着太后了,就算太后现在不知道,保不定日后还是会问出来的,自己何不主动说与?朱雪雁便低着头对太后说道:“回太后,实不相瞒,齐国皇帝,我却是曾见过数面的!只是那些时日,他隐瞒了身份,是以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太后听了,便眨着眼睛说道:“就是这些个了?”朱雪雁低声说道:“就是这些个了!若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是会离得他远远儿的!”太后听了,大声说道:“想不到,你宁国公主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这左边和诚王爷卿卿我我的,右边就又勾搭上了齐国皇帝,朱雪雁,你的本领还真是大,哀家真是小看你了!”太后半是认真半是嘲讽说道。
朱雪雁听了,蹙着眉头说道:“我是真的不知!就算我和他认识,我和他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这些,天地日月可以作证!”太后听了,便不悦道:“行了!少拿天地日月来说是,天地日月可是没有得罪你!不过,听你之言,哀家已是知道你和这齐国皇帝有一段过往了!倒也不枉费了哀家的一番猜测!”太后看了看朱雪雁,方又重重说道:“那么,如今这齐国皇帝带着重兵,屯兵在我花田国皇城之外,就是为了要哀家将你交出,将你带回到齐国去!这事儿,你可知?”朱雪雁听了,便闭上眼睛,叹口气说道:“回太后,我也是才听说!”太后听了,便重重说道:“这便是哀家将你从千里之外的嘉陵岛,接回来的用意!”
朱雪雁听了,不由叹息说道:“太后陛下不惜千里将我召回,看来太后陛下心中已是有了主意了?”太后听了这话,便看着朱雪雁沉沉道:“宁国公主,你很聪明!你已经知道了哀家的用意了!现在的你,只是剩下一个去不去的问题了!那么,既然齐国皇帝诚心为你而来,你是去呢还是不去呢?”太后说着,从案几上站起,转过身去,看着墙上的那幅秋日寒雁图,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雪雁闭上眼儿,她苦笑着对太后说道:“我就算是不同意,想来太后还是要将我遣送去的!以我一人之命,退齐国十万之兵,这对花田国,难道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儿?”太后听了,默然了半响,继而说道:“你也是太低估你自己了!哀家想,你的身价可还不止这十万兵马!李大人已经告诉哀家了,这齐国皇帝可不单单是要将你要了去,而是要将你迎送到齐国,将你送到这齐国皇后的宝座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