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佛陀最深奥的教导,所以有一件事必须记住:你可以重复曾经被说过的最深奥的话,但你还是一个愚蠢的人。这个山冈是愚蠢的,他完全重复佛陀所说的话。
话语携带着你的本质存在。当佛陀说同样的话,它们具有不同的意义,不同的芬芳。那个话语携带着佛陀的某些东西,携带着佛陀本质的某些东西,携带着他内在本质的芬芳和味道。那些话语携带着他内在和谐的音乐。当山冈重复它们,它们是死的、陈腐的,它们不带有任何芬芳。它们也会带着某些东西:它们会带着山冈和他不好的味道。
记住,只是重复说出吉踏经的内容,不要以为这样事情就可以发生,虽然那个话语是一样的,克里虚纳所说的话跟你所重复的话是一样的。在全世界有千千万万的基督教传教士在重复耶稣所说的话。那些话语是死的,最好不要重复它们,因为你越是重复它们,它们就变得越陈腐。最好不要去碰它们,因为你的碰触是有毒的。最好是等待,当你达到了基督的意识,或是克里虚纳的意识,或是佛陀的意识,那么你就会开始开花,那么事情就会开始从你产生出来——就在这之前是永远没有办法的。不要成为一个录音带,因为这样的话你就只能重复,但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道空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抽他的烟斗……
一个非常美的人,他甚至一点都没有受到打扰。他没有插嘴,他只是继续抽他的烟斗。
记住,只有禅师会抽烟斗,因为他们不是伪装的人。他们不介意你对他怎么想,他们才不管这个!他们活得很自在。你无法想象一个耆那教的教徒或是一个印度教的门徒在抽烟斗——不可能。这些人是完全守住规矩的人,他们强迫他们自己进入规范。如果你不想抽烟斗,那么你并不需要抽烟斗,但是如果你想要,那么就不要强迫一些死的东西在你身上,因为那个将会隐藏在你内在的某一个地方,然后它将会打扰你。为什么?如果你想抽烟斗,为什么不抽?它有什么不对?你跟烟斗和烟一样地虚假,而烟斗和烟跟你一样地真实。
为什么不抽呢?在内在深处,你想要成为不平凡的,你不想要成为平凡的。抽烟斗会让你看起来很平凡。这是一般人都在做的:抽烟斗,喝茶,喝咖啡,笑,开玩笑——这是一般人都在做的。你是一个伟大的圣人,你怎么可以做这么平凡的事情?你是不平凡的。
为了要表现得不平凡,所以你抛弃了很多事情。抛弃它们并没有什么不好——如果你不喜欢它们,那是没有问题的。不需要只是为了要表现平凡而强迫你自己抽烟斗,没有这个必要……因为头脑就是这样在运作!如果你不想要,那么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做,但是如果你想要,那么就不要假装,不要戴一个严肃的面具,要单纯一点。如果你很单纯,那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你不单纯,那么一切都错了。
道空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很单纯的人。
道空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抽他的烟斗……
非常静心,只是很放松,听着这个伪装的人在讲话——
一句话都没说。突然间他拿起了一根棒子重重地敲了山冈一下。
禅师通常会带一根棒子,就是为了这种人。他们是非常温和的人,但是非常真实。有一些人听不进话语,他们只能听懂重击。如果你跟他们讲话,他们不会听,他们会讲得更多。他们需要震憾处理。
突然间他拿起了一根棒子重重地敲了山冈一下。
山冈很愤怒地跳了起来。
道空说:“既然所有这些东西都不是真正存在,一切都是空,那么你的愤怒来自哪里?想想看。”
道空创造出一个情况,只有情况能够透露出真理的信息。他本来也可以说:“任何你所说的只不过是借来的知识。”但是那并不会有太大的帮助,因为坐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太昏睡了。只是用讲的没有办法将他带出昏睡,它或许还会帮助他更昏睡,他或许会开始争论。所以道空不这样做,他做了一件很对的事:他用棒子重重地敲了他一下——很突然地,因为山冈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它是很意外的。因为它是那么地突然,所以他没有办法安排他的反应,他没有办法作假。那个重击来得太突然了,所以一下子那个面具就滑落了,真正的脸就出现了。如果只是用讲的,就没有办法有这样的效果。道空一定非常慈悲。
一下子,那个愤怒就露出来了,那个真实的就出现了,因为如果每一样东西都是空的,你怎么会生气?那个愤怒要来自哪里?如果甚至连一个佛都不存在,你不存在,没有什么东西存在,只有空存在,那么谁会生气?在空里面怎么可能有愤怒?
道空所做的事就是将这个山冈从知识带到存在,他的重击就是要达到这个目的。需要一个情况,因为在一个情况下,你会突然变得很真实,不管你是怎么样。如果话语被允许,如果道空说:“这是不对的,那样才对。”他会帮助头脑延续。然后就会有一个对话,但那样是没有用的。他给了一个震憾,他把你带回你真实的存在。突然间所有的思想都消失了,山冈就是山冈,不是一个佛。他像一个佛一样在讲话,只是敲了一下,佛就消失了,山冈就出现了——在生气。
道空说:“既然所有这些东西不是真正存在,一切都是空,山冈,那么你的愤怒来自哪里?想想看。”
“不要谈论佛陀,不要谈论真实的存在,不要谈论真理,想想这个愤怒,以及它从哪里来。”
如果你真的去想愤怒,以及它从哪里来,你将会达到空。
下一次,当你觉得生气……或者如果你做不到,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给你一个重击。我一直在给予重击,但是我的重击比道空的重击来得更微妙。我不用真正的棒子,它是不需要的;你是那么地不真实,所以不需要一根真正的棒子。我不需要在身体上给你一个重击,但是在心灵上我继续在给予重击。我继续在创造出一些情况把你从你佛性的外表带回你的山冈状态,因为那个山冈事实上就在你里面,佛性只是一个假面具。记住,山冈必须生活,假面具不必;山冈必须呼吸,假面具不必;山冈必须消化食物,假面具不必;山冈会坠入情网,山冈会生气,山冈会死,但是假面具不会,所以你的假面具最好被脱掉,然后被带回到你的山冈状态。
记住,佛不可能是一个假面具。如果山冈继续深入他自己的内在,他将会在那里找到佛。要如何深入你的内在?跟着任何来自内在的事,跟回去,回归。当愤怒来临,闭起你的眼睛,它是一个很美的片刻,因为愤怒来自内在,它来自你存在的中心,所以只要往回看,向内走,看看它来自哪里。
平常你会怎么做呢?或是这个山冈可能会怎么做呢?平常你们一定会认为这个愤怒是因为道空所引起的,因为他重击你,因为这样才产生愤怒。你会将道空看成是那个愤怒的源头。道空不是源头,他或许重击了你,但他不是源头,源头是山冈,因为如果你重击佛陀,佛陀并不会生气。
往回看,不要从外在去找寻源头,否则这个很美的愤怒的片刻就会失去。你的生活是那么地虚假,在一个片刻之间你又会再度戴上你的假面具,然后你将会微笑地说:“是的,师父,你做了一件很好的事。”
那个虚假的很快就会介入,所以不要错过那个片刻。当愤怒来临,在那个虚假的出现之前只是一瞬间。愤怒是真实的,它比你所说的来得更真实——佛陀的话语在你的口中是虚假的。你的愤怒是真实的,因为它属于你,一切属于你的都是真实的。所以,要找出这个愤怒的源头,它来自哪里。闭起你的眼睛向内走,在它失去之前要往回走,走到源头,你将会达到空。再往回走,再向内走,再深入一点,有一个片刻会来到,到时候会没有愤怒。在内在的中心是没有愤怒的。如此一来,佛就不只是一个假面具;如此一来,真实的东西已经被穿透了。
那个愤怒来自哪里?它从来不是来自你的中心,它来自你的自我,而自我是一个虚假的实体。如果你进入深一点,你将会发现它来自外围,而不是来自中心。它不可能来自中心,在中心是空,绝对的空。它只能来自自我,而自我是社会所创造出来的虚假的实体,它是一个相对性,一个认同。突然间你遭到重击,自我觉得受伤,因此而有愤怒。如果你帮助某人,对某人微笑,或是对某人鞠躬,而他微笑,那个微笑是来自自我……因为在中心既没有美,也没有丑,在中心存在着绝对的空——无我,那个中心必须被达成。
一旦你知道它,你就能够以一个不存在来行动。没有人能够使你生气,没有人能够使你快乐、不快乐或痛苦。不!在那个空当中,所有的二分性都消失:快乐,不快乐,痛苦和喜乐——一切都消失。这就是佛性,这就是在菩提树下发生在乔达摩·悉达多身上的状态,他达到了空,然后每一件事都变宁静,你已经超越了相反的两极。
师父是要帮助你进入你内在的空,内在的宁静,内在的庙,而师父必须设计一些方法。只有禅师会打人,有时候他们会把一个人丢出窗外,或者他们会跳到他身上。因为你已经变得非常虚假,所以需要这么激烈的方法,尤其是在日本,因为日本人非常虚假。
在日本,微笑是装出来的。每一个人都在微笑,它只是一种习惯,就社会而言,它是一种很美的习惯,因为在日本,如果你开车在东京的路上撞到人,将会发生任何其他地方都不会发生的事:那个人将会微笑,向你鞠躬,并且感谢你。只有在日本才会有这种事发生,其他地方不可能。他会说“这是我的错”,你也会说“这是我的错”,如果你们是日本人的话。两个人都会说“这是我的错”,然后两个人会互相鞠躬、微笑,然后走开。就某方面而言,这是好的,因为生气,互相对骂,引来一大堆人,这样有什么用?
从孩提时代,日本人就被制约成要永远保持微笑,那就是为什么在西方,他们被认为是非常狡猾的人,你无法信赖他们,因为你无法知道他们真正的感觉。你无法知道一个日本人的感觉,他们从来不允许任何事显现出来。
这是一个极端:每一件事都是虚假的,装出来的。所以禅师必须设计这些激烈的方法,因为唯有透过它们,日本人的假面具才会掉下来,否则它是很固定的,它几乎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皮肤,好像黏在他们的皮肤上。
现在这样的事几乎发生在全世界,不只是在日本。那个程度或许有些不同,但是现在全世界已经几乎都是这样。每一个人都在笑或微笑,那个笑是不真实的,那个微笑也是不真实的。每一个人都互相说对方的好话,没有人相信那些话,也没有人会那样觉得,它已经变成了社会的礼节。
你的人格是一个社会的现象。你的本性被隐藏在这个人格的深处底下。你需要一个震憾,这样你的人格才会暂时被丢在一旁,你的认同才会暂时不存在,而你到达中心,在那里每一样东西都是空。
静心的整个艺术就是:如何离开你外在的人格而进入到中心,不要成为一个人。只要存在而不要成为一个人就是静心的整个艺术,就是内在狂喜的整个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