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马车内还未备上炭盆,只一只温着汤盅的小茶炉在散发着暖意。
婠婠在那小茶炉上烘了烘手,眼睛盯在凤卿城的身上一直就没有离开。
凤卿城倒了一碗驱寒汤递向她,见她直直的看着自己便就笑起来。他向她俯身过去,轻轻的触了触她的唇瓣。
婠婠脑子里的疑问霎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她摸了摸他方才触碰过的地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欢喜出满眼的星辰灿烂。
“恒之怎么忽然......”
她的话没说完,凤卿城却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笑着答道:“婠婠一直看着我,难道不是想要我亲你?”
婠婠滞了片刻,她这又是被调戏了?
不不不,这该叫情调来着。
婠婠轻着声音说道:“我是很想要你亲我的。但是刚才我看你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意思。”她清了清喉咙,语速渐渐的正常起来,“恒之为什么要让旁人都觉的你惧内?”
说话间凤卿城还一直的递着那碗驱寒汤,见她久久的不接,索性就又向前递了递送到了她的唇边,“我本就惧内。”
婠婠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碗驱寒汤,他才肯将碗拿开。
婠婠轻吐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就能驱散口腔中那股她极不喜欢的汤味。她指着他手里的碗道:“是逼着我喝汤叫惧内?还是将我丢进水里叫惧内?还是......反正关起门来你哪里都不像惧内的样子。”
凤卿城将汤碗放到小几之上,问道:“这汤是谁倒的?”
婠婠一脸的不明,答道:“你倒的。”
凤卿城又道:“倒给谁喝的?”
婠婠道:“倒给我喝的——恒之想说什么?”
凤卿城笑笑道:“那别人家都是谁倒给谁?”
托天门的福,别人家的事情婠婠真还是知道不少。别人家那一般都是妻子倒给丈夫,好像也就只有惧内的那几位是倒置过来的。
婠婠一时没了声音。望着凤卿城那笑的无比愉悦,而在她看来无比欠揍的面庞,她忽又出声问道:“恒之怎么不喝些驱寒汤?”
凤卿城道:“我不冷。”
她刚才也没觉得冷啊!
婠婠端起小几上的小半碗汤一口气喝下去,而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到他身上,将那染满了驱寒汤味道的唇舌送到他的唇舌之间。
凤卿城却是极其的配合,揽着她的腰尽随她意。
婠婠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同他分享了一阵那驱寒汤的味道。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嘈乱的声响,伴随着无数人的惊呼和几道高声争执的声音。
婠婠欲要起身来,后颈却被他紧紧的扣住,才刚分开一隙的唇便又贴合到一起。他压上她的唇,先是轻吮厮磨而后便就加深了这个吻。
婠婠复又抱紧了他,马车外那些嘈乱的声响渐就像隔了几重的世界一般。
许久之后他终于肯放开她,车外的嘈乱声音已然不见。婠婠捧了捧自己的脸颊,而后挪动着位置到车帘旁边掀开了帘子向外探去,只见重重的车马满排前方。不远处的楚王府前,明昼般的灯火照应在金吾卫的盔甲之上,辉映出一派的大朝气象。
丫头婆子们都已经上了后面的马车,流觞和拓帛几个倒是一直的立在马车旁候着。见婠婠掀开帘子来探看,流觞便就伶俐的上前来道:“夫人,有何吩咐?”
婠婠问道:“方才怎么了?”
流觞道:“方才出了点小乱子,金吾卫来的及时,已然平复了。请侯爷夫人再稍待片刻,看这情形路很快便能通开。”
婠婠又往楚王府门前的方向看了看,恰见楚王正迈步出来与展笑风说着什么。屏息细听,隐约听得他们只是在客套寒暄。
放下了帘子,婠婠又缩回到原本坐着的地方去。见到凤卿城投过来的目光时,不知怎么就莫名的开始心虚起来。
天地良心,她只是出于好奇才凝神往王府门前看了看。并不是特意去看展笑风的。
婠婠拉开了小几下的描金屉斗,从里面拿出了一盒蜜饯来打开。心中想着凤卿城也没有伸头出去看,流觞也没说什么,他应该是不知道展笑风在外面的。而且她本身对展笑风也没什么意思。
想到此处婠婠的心安了,拿了一块糖霜桃肉出来慢慢的吃着。
凤卿城看着她又瞧了瞧那犹还在晃悠着的车帘,觉得她这反应有些不对便就伸手掀开了帘子。婠婠是想伸手拦来着,可她的手才伸出去,凤卿城已然瞧见了不远处王府门前的状况。
他放了下帘子,转回头来又看了看婠婠那只犹还伸在半空的手。
婠婠抬起另一只手来,狠狠的拍了拍那只本想阻拦他的手臂。心中不住的骂自己笨。她问心无愧的,有什么好拦的。这下好了,好似她做贼心虚一样。
婠婠收回手来,讪笑道:“我只是听听他们说什么。”
凤卿城道:“大庭广众的他们还能结党不成。婠婠这是在心虚?”
婠婠立刻道:“我行得正坐得端,哪里会心虚。我这么心惊胆战的,只不过是因为太在意恒之而已。”
凤卿城望着她并不说话,马车中挂着的琉璃灯笼不怎么明亮,叫婠婠越发的看不清楚他眼眸中翻腾的情绪。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在人前做出这幅样子,我以后会同你解释。现在我不能说。还有,青霜院那边婠婠先不要动。”
婠婠见他忽然说起这个,心中顿觉一阵跳戏。她望着他,默默的理了理的头绪。
她的确有些想不通,他分明已然袭爵成人,缘何就会一直的忍着襄和县主。莫说大长公主已然不在,襄和县主便就只有一个做京都尹的兄长。就是大长公主还活着,那也揽不住襄和县主做下的那些事情。
婠婠隐隐觉的事情并不简单,从天门中的那些资料看起来,凤卿城这样做仿佛只会有一个缘由,那便是秦王。多少次秦王为他和姚小将军做下的祸事所拖累,而这拖累却总是会阴差阳错的叫秦王躲过些风头去。
没有真凭实据,没有凤卿城的亲口承认,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她并不能就此下了定论。
婠婠看着凤卿城眼睛,缓缓说道:“不管恒之是因为什么缘由,我都不会追问。恒之什么时候觉的可以告诉我了,那便就什么时候告诉我。不必为此为难。
我既喜欢你,便就愿意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