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刹那,安格斯飞扑过去,抓住了沈星楼的手。他小半个身子跌了出去,仅仅靠着一己之力支撑着沈星楼的整个重量……
沈星楼显然也没料到,在千钧一发之时,安格斯竟然能有那么快的速度。
望着不断挣扎的沈星楼,安格斯很清楚,如果他不放手,那迟早,他要和司喏分开。
“你如果再不放手,我就把你拽下去了!”
“你拽吧!”安格斯脖子上青筋凸起,手臂上爆出来的血管就能看到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道。
“要么我拽你下去,我们一起死,要么最后你撑不住,迟早会松手。你长得这么好看,又年轻,为什么不能好好活着?”司喏眼底聚集的一滴泪,从眼角滑了出来,他深邃如海的眸子盯着安格斯说:“放手吧……只有我,只有我能让所有人都解脱。”
安格斯明知道沈星楼说得对,明知道他不放手只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被他拽下去,一起死。要么就是他实在撑不住,松手,眼睁睁地看着司喏掉下去。
正因为他明知这两个结果都是他不能承受的,所以他根本无法选择,只能继续僵持着,像是在挑战他的生理极限一样,即便沈星楼一直在挣扎,他还是死死地拽着他。
这一刻,他只后悔,没有早一天告诉他,他爱他。
没有早一天陪在他身边。
要是从出生他们就遇见的话,他就不会让他经历那个充满磨难的童年。
他十三岁遇到司喏,他们之间,整整错过了十三年。
不管眼前的是沈星楼,是厉尚爵,还是司喏。安格斯都觉得,他欠了他一句话,一句很早之前就该说出口的话。
“要是这次你没死,我就睡了你,让你知道,我安格斯的人,要死也是死在我手上!”
安格斯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沈星楼的双臂,双腿蹬在了楼顶的石栏上,身子往后仰着,试图将人拽上来。
司喏虽瘦,可毕竟身高在那儿摆着,安格斯感觉手臂都快脱臼了,也没将人捞上来。
就在他快撑不住的时候,身边突然袭来另一个身影,帮着他一起拽住了司喏的手臂。
安格斯扭头,祁夜的侧脸突然映入眼眸。
祁夜咬着牙,冲着安格斯一瞪:“盯着我干什么?用力啊!!”
安格斯这才数着一二三,和祁夜一起用劲儿,终于将司喏拖了上来。
司喏趴在安格斯身上,大概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人已经晕了过去。
安格斯的手臂刚刚一直在石栏上磨着,衬衣袖子都磨破了,露出里面鲜红的肉来,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祁夜喘了两口粗气,盘腿坐在地上,完全顾不得形象。
“你怎么来了?”安格斯到了嘴边的谢谢都憋了回去,对于祁夜突然出现在顶楼,的确震惊。
照理说温凉刚生完孩子,没理由跑到顶楼来吹风,这会儿陪着老婆孩子还来不及,安格斯可是没忘了刚刚祁夜陪着温凉从产房出来时那副宠妻狂魔的样。
祁夜之所以及时赶过来,是因为刚刚黑修斯给他回过电话,二黑说司喏和安格斯压根没去找沐序。
祁夜觉得奇怪,因为沐序刚出院的时候,他找沐序谈过话。以沐四的身手,不可能随便就让人给揍到医院来了。
沐序老实交代,说其实他是故意让马尔文赢的,因为《三十六计》中的第三十四计就是苦肉计,故意受伤就是为了卡洛琳。沐序也是进了医院才知道,马尔文家和卡洛琳家里人关系很好,卡洛琳的哥哥的确有撮合她和马尔文的意思,不过卡洛琳喜欢的不是马尔文,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而且喜欢了很多年。
沐四本来就已经够扎心的了,祁夜也就没告诉沐四,卡洛琳其实是安格斯的妹妹,而卡洛琳喜欢的那个男人,其实是司喏……
祁夜分析了一下事件的前因后果,认为肯定是因为马尔文找不到卡洛琳,所以找到了安格斯,而安格斯来医院的目的,就是想把卡洛琳带回去,毕竟安格斯和司喏刚刚还去查了沐序的病房,可奇怪的是,两人查到了病房号,却没有过去……
祁夜觉得肯定事出有因,又刚好听说监控室出了事儿,所以就去了一趟监控室,这才得知司喏和安格斯一前一后上了顶楼。
顶楼是没有监控录像的,祁夜一路跑过来,刚推开顶楼大门,结果就看到安格斯趴在栏杆上大吼‘要是这次你没死,我就睡了你,让你知道我安格斯的人,要死也是死在我的手上’。
尽管看到安格斯和司喏命悬一线,可当时听到这句话的祁夜,还是愣神了一两秒,然后才跑上来救人。
祁夜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格斯,以及趴在他胸膛上跟个死尸没什么两样的司喏,说:“我要是没上来,也不会知道,原来他是你的人~”
安格斯喜欢的人是司喏……祁总聪明的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下,突然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之前发生的一切,都说通了。
他突然晓得为什么安格斯要在佛罗伦萨将自己从月婵手里救出来了,不是因为司喏那虚无缥缈的股份,毕竟安格斯早知道司喏有解离症,能不能继承柴尔德家族都不一定,如果不能继承柴尔德家族,那司喏承诺给他的股份,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他明知道有可能是一场空,还是帮了司喏,那是因为……是司喏的请求,仅此而已。
祁总也想明白为什么安格斯之前要追求自己了,因为他不仅爱司喏,还爱得深沉。
在清楚了安格斯对司喏的感情之后,腹黑的祁总大方的开起了玩笑,忍不住调侃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劫后余生的安格斯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推开司喏坐了起来。
看来他是都听到了,不过被祁夜拆穿了,安格斯也没觉得有什么丢人之处。
他嘴角又似以往那般轻轻勾起,目空一切的模样冲着祁夜笑:“我倒是喜欢你,就是你不愿意为了我离婚,抛弃妻子。”
祁夜起身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唇角一勾:“你欠我两条命,记住了。”
“我不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安格斯对着祁夜离开的背影说道。他的确是欠了祁夜两条命,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祁夜没有来,今天他也不会松开司喏的手,死也不会……
祁夜没回头,背对着安格斯挥挥手:“只要不恩将仇报就行。”
养着祁夜消失的方向,安格斯扬了扬唇角,不得不承认,祁夜的确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在安格斯欣赏的人当中,起码可以排到前四名。
安格斯低头,看向安静躺在地上的司喏,眼底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冷漠,终于土崩瓦解,缓缓地柔软起来……
“混蛋!”安格斯抬起已经被磨破皮的那条手臂,将司喏从地上拉了起来,原本想发泄一下怒气,伸手给他一拳的,可是当手碰到他脸的时候,心里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迟早死在你手上……”他浅浅的在司喏唇角落下一个吻,拉过他的手臂,把人背了起来。
安格斯把司喏带回他的酒店套房,回程的路上他给约书亚打了一通电话,让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立刻把裘嘉言带到他面前。
裘嘉言今天原本休假,在家陪着女儿过生日,谁知这生日蛋糕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约书亚带着几个保镖上来把人强行绑到了酒店。
看这个架势,裘嘉言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差点都以为自己要被撕票了,结果不过是司喏晕倒了而已。
因为之前和安格斯见过面,还曾促膝长谈过,所以裘嘉言在看到安格斯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
安格斯将今天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叙述给裘嘉言听,然后言简意赅直奔主题:“怎样才能让沈星楼消失?”
上次裘嘉言和安格斯接触过,也算对他了解了几分,知道安格斯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所以他也直接回答:“最理想的治疗方式就是重整多重人格者的整个人格结构。”
“重整?怎么重整?”厉尚爵这个人格也就算了,顶多就是暴力了点,安格斯也见过许多次,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不管是绅士温柔的,还是暴力倾向的司喏,他都可以爱屋及乌照单全收。
但是这个整天都想着自杀的……那不行!!坚决不行!!
“一般来说,多重人格患者身上,会具有一个叫做‘自助者’的人格,此人格通常是积极正向的,类似患者本身的心灵导师,因此有些心理医生会试着找出这个人格,和这个一起帮助患者整合其他人格,调整想法,使患者痊愈。可问题就在于……”裘嘉言皱了皱眉,说:“患者现在的所有人格之中,并没有‘自助者’的出现。”
——格式小剧场——
记者:请问安格斯少爷,为什么祁总在您欣赏的人当中只能排第四呢?请问前三名是?
安格斯:司喏,沈星楼,厉尚爵?或者司喏,厉尚爵,沈星楼也可以。
记者:……是,您长得帅,说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