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瑾想到之前秦臻说过不要把她识字的事情说出去,否则会招来祸患,就囫囵地答道:“嗯。”
“殿下真厉害。不过这诗是什么意思啊?”
褚瑾没有说话,好似不想开口。
秦臻怕康逸尴尬,主动开口:“殿下,奴婢也想知道这诗是什么意思,可以讲讲吗?”
褚瑾看了一眼秦臻,走到第一句诗边上,开始解释:“京城的街道上空丝雨纷纷,雨丝就像乳汁般细密而滋润,小草钻出地面,远望草色依稀连成一片,近看时却显得稀疏零星。一年之中最美的就是这早春的景色,它远胜过了绿杨满城的暮春。”
康逸每听褚瑾讲解一句,眼里的赞叹越是多一分,最后竟是满眼崇拜地看着褚瑾,双手还不自觉地鼓起掌来。这倒是让褚瑾有些不好意思了。
解决完尴尬,秦臻看着康逸,眼里划过一丝探究。
康逸识字?
深处内宫肯定是无人教导的,那只能是在入宫前学习的。但哪家请得起夫子教学的人家会把孩子送进宫当个太监?莫非和她一样是个穿越的?但是看他的举止确是孩子气。
而且,让秦臻最为疑惑的一点在于,康逸太自然了,根本不像其他刚入宫的小太监那样战战兢兢又对什么都好奇,他对宫里的人从来都不是真的害怕,对褚瑾更有一种平辈论交的感觉。
秦臻心中疑惑甚浓,面上却不显分毫。
康逸在元阳宫待了一会儿后想起自己在御膳房还有活儿要干,立马道别褚瑾和秦臻,飞快地朝御膳房跑去。
“懒骨头,跑哪偷懒去了!”康逸奄奄地站着,低着头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话就不会挨罚吗,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训人的太监四下看了看,挑中一根木棍就要打。
“慢着。”从门外传来钱公公的声音:“他犯了什么错?”
太监放下手里的棍子,回答:“这小太监贪玩,不知道跑哪里偷懒去了,大半天也不来干活,奴才正准备教教他。”
“嗯,如此懒散确实该好好教教。这样吧,你去干活,我来教教他。”
“这、、、、、、”太监有些迟疑。
“怎么,你信不过咱家?”
“不敢不敢,那就由公公管教,奴才去干活了。”太监边说边弓着腰退了出去。
看人走远了,钱公公开说道:“起来吧。”
乍一听让自己起来康逸很是惊讶,忙从地上爬起来。
“你是去元阳宫送饭回来晚了?”
“回公公,是的。”
“嗯。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元阳宫的膳食,其余事情不必做了,元阳宫那边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咱家。”
康逸心中一喜,连忙答道:“是。”
“虽然咱家在这保你,但你在外还是要低调些。”
“奴才晓得了。”
“好了,你去吧。”
“多谢公公。”
看着康逸略显雀跃的脚步,钱公公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又想到了身处元阳宫的秦臻。叹息地摇了摇头。
自从每日开始教褚瑾习字后,木炭总是用得很快,秦臻不得不再去内务府领取。
去时路过御花园,看见一名宫女领着一个道姑走过,那道姑手中还捧着一个盒子。
秦臻本没有注意,只无意间听到了“大昭寺”三个字。
回来的时候秦臻在元阳宫外偏角的地方看见一个宫女和太监幽会,短暂的嬉闹后宫女将一纸递给太监,然后二人都匆匆离开了。
秦臻在其后眉头微蹙,看那宫女的穿着是杂役房的,叫乔钰。
那个太监,秦臻不认识,但是原主记忆中,曾撞见乔钰和他举止亲密。
年幼的秦臻不懂他俩的关系,但穿过来的秦臻却十分清楚。
秦臻皱着眉进殿,她总觉得皇宫之中波涛开始翻涌。
寿康宫:
“太后,尝尝这菜鳕鱼海苔粥。”夙莳娘端着一盅粥进来,笑着道。
“新来的嬷嬷会做的吃食倒是不少。”
夙莳娘盛了一碗粥放在太后跟前。
太后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这味儿闻着倒确是不错。”尝了一口,“你可查过了?”
“查过了,不是谁的人,只有一个小丫头较为亲近。”
“嗯。那就将她带进来,哀家看看。”
一名宫女出去将站在门口候着的嬷嬷带进来。
“老奴拜见太后,恭祝太后洪福齐天。”
“起吧。”太后将擦嘴的锦帕放下,“你叫什么,从前在哪个宫服侍?”
“回太后,老奴名叫赵舒玲,曾是孝德皇太后身边的人,之后去了杂役房做个管事嬷嬷。”
“孝德皇太后说起来也算是哀家的姐姐,只可惜哀家进宫晚,那时候孝德皇太后已经卧病在床了。哀家倒是一面也未曾见过她。”
“太后心善。”
“你是哪的人?”
“老奴祖籍襄陵县。”
“襄陵地处燕地,离这颇为遥远,你怎会成为孝德皇太后的人?”
“三十六年前燕地水涝,老奴被牙婆子拐卖到宁城郡,彼时孝德皇太后正路过宁城郡,于是将老奴买下,随后老奴就跟着孝德皇太后一起进宫了。”
“嗯,你做吃食的手艺不错,这些天辛苦你了。莳娘看赏。”夙莳娘将一片金叶子放到赵舒玲手中,并轻轻拍了两下。
“老奴谢太后赏赐,能为太后做膳食是老奴的福气。”
“你今后就在寿康宫做名管事嬷嬷吧。”
“多谢太后,老奴定会尽心尽力。”赵舒玲连忙跪下行大礼。
“嗯,去吧。”
出了门,赵舒玲抒一口气,总算是在寿康宫站住了,也不枉她这段时间天天起早贪黑了。
其实年过半百,赵舒玲本不想再去贵人处服侍,但太后却在三个月前召集宫中所有会做膳食的给她做江南燕地的菜肴。而早在孝德皇太后还在的时候,赵舒玲就以擅做江南美食在一众宫女面前深得孝德皇太后的喜欢,这是宫中众所周知的。因此她不得不来,也不得不做好。
回到住处,赵舒玲将金叶子收好,坐在床榻上忽然想起了秦臻。她和郭慧芳早年积怨,如今郭慧芳去了杂役房做管事嬷嬷,怕是秦臻不会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