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番情真意切的劝说莫名其妙惹恼了萧蓦然,看她的眼神满是嗔怒,耳边是他的咆哮声,“哦,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顾及她的情绪。你这哪是心胸宽广,完全就是圣母玛利亚啊!你这样,怎么不上感动中国呢?!诺贝尔和平奖颁给你得了!”
说完,气哄哄地甩门走人,楼道门“砰!”的一声关了,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她耳膜都疼了。
伊阑珊无语凝噎,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这算什么,她说错什么了,至于发这么大火?
伊阑珊被吼得莫名其妙。
转念一想,算了,谁让他被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情绪崩溃实属正常。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萧蓦然倒是很乖,用陆芷熙的话说就是良心发现,改邪归正。
每天都去医院看望沈瑶,对她嘘寒问暖。
但唯独不提与她办婚礼的事,一再推脱,就连萧岚也说不动他。
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沈瑶一边欣喜于他的改变,一边隐隐地担忧。
害怕萧蓦然知道真相,更怕她背后做的那些事被他察觉。
因此,她的生活好比深水火热,每天提心吊胆。
至于婚礼不婚礼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也不敢逼迫萧蓦然,怕引起他的反感,反而失了现在还算和睦的关系。
她一度贪恋此时温柔以待的萧蓦然,却不知,他的突然转变,恰恰是因为知道了这个孩子是欧辰的,而欧辰,为了救伊阑珊牺牲了自己。
说到底,这一切,还是因为伊阑珊。
这些,也都是她后来才知道的。
*
自从欧辰去世引起巨大风波后,伊阑珊被无辜裹挟在内,虽然傅逸寒出面辟谣,但依旧有很多网友不信,集体炮轰抵制伊阑珊。
她的事业也一度进入低潮,反而是谭尔昕,渐渐赶了上来,毕竟家里是有背景的,想成名只要肯往里砸钱,怎么都好办。
如今的苏锦心已经是隐退的状态,从台前转往幕后,成了谭尔昕的经纪人。
这也是谭尔昕能够迅速崛起的一个重要因素。
如今的星动娱乐,俨然成了伊阑珊和谭尔昕争一姐的对立局势。
经常传出两人不和的花边新闻。
伊阑珊其实对这些虚名并不太在意,什么一姐二姐的,很重要么?
她信奉用实力说话,用谦逊的态度做人,至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她又何必在意。
活着,不是给别人看的。
即使是艺人,那也得活出自己的精彩,她的心里一直谨记欧辰对她说过的话:努力做自己。
虽然欧辰离开已经一个月了,但每每想起,还是忍不住心伤落泪。
傅逸寒带着伊阑珊来到欧辰的墓前,墓碑上巴掌大的相片印刻着欧辰温润的笑脸。
伊阑珊将一束花放在了他的墓前,神情哀伤,表情悲戚。
傅逸寒则带了一瓶他珍藏的好酒,两只空酒杯,倚靠在他的墓前,自斟自酌,内心同样悲痛不已。
他的朋友不多,除了仲柒夜那个恼人的妖精之外,就只有欧辰这个正儿八经的朋友。
如果当初不是他硬留他在A市,也许,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的事业那么成功,人生还那么精彩,正值青春鼎盛,却英年早逝。
如何教他不悲伤,不自责。
伊阑珊蹲下身,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感觉顺着她的喉咙直达她的肠胃,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样的烈酒,伊阑珊当真第一次喝。
“这酒,真烈。”伊阑珊咕哝了一句,眼泪哗哗的,不知道是真的想哭还是被这酒呛哭的,反正,止不住。
傅逸寒抬眸看了她一眼,轻蹙了下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他了解伊阑珊,此时安慰,她只会变本加厉,哭得更厉害,索性就让她哭。
她又连续喝了几杯酒,靠在墓碑的另一边,红着小脸问向傅逸寒,显然有几分醉意,说话都不经思考,“你俩怎么勾搭在一起的?你这么闷骚,他这么豁达,你俩明显不是一路人。”
傅逸寒挑眉看她,显然对她的措辞表示不满。
什么勾搭,还说他闷骚。
这个小女人,真是......
一喝酒就暴露本性!
他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回答她,放下酒杯,抱起她准备离开。
刚转身,迎面撞上了同样来吊唁欧辰的沈瑶,和萧蓦然。
沈瑶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面色红润,看得出来,被照顾得很好。
萧蓦然的眸光清清淡淡的,落在伊阑珊身上时,多了几分寒意,这样的眼神不禁让伊阑珊打了个寒噤,本能地往傅逸寒怀里钻。
傅逸寒没有理会二人的到来,擦肩而过时,耳边传来萧蓦然一声冷嗤,“呵,可真有兴致。”
在欧辰墓前,居然把酒问青天,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义愤填膺的同时,心里的酸水自然蹭蹭的往外冒。
这其中的明嘲暗讽,傅逸寒自然听得出,同样冷漠地回了一句,“你的喜酒看来一时半会儿喝不成了,我的喜酒你可要来,记得,红包不能少。”
说完,不顾萧蓦然想要杀人的眼神慢悠悠地抱着伊阑珊下山离开。
身后,萧蓦然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而沈瑶自始至终都凝着欧辰的相片发呆,表情难掩悲伤。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她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沈瑶低垂的眸光黯淡晦涩,抬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仰头凝着萧蓦然坚毅的侧脸时,苦涩的笑瞬间变为了欣慰的笑。
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答案,她不后悔!
连带着对欧辰心中的那一丝愧疚也烟消云散。
此生,她唯一的奢求就是常伴萧蓦然左右,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欧辰不行!
伊阑珊,也休想!
*......*
事业正值低谷,倒是难得清闲了下来。
伊阑珊没有过多沮丧,反而自得其乐,趁此机会调整心态,整理好心情,以待重新出发。
平时工作忙没有时间陪伴家人,正好闲下来,多陪陪墨城和祖母。
如今,她的生活,平静而又安逸。
如果没有傅逸寒夸张地安保措施,那就更完美了。
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几个黑衣保镖跟着,实在是很无奈,因为这件事,她跟傅逸寒闹了很多次,但傅逸寒坚持己见,怕她再出现什么意外。
鉴于他一片好心好意,伊阑珊只能作罢。
不过,她也不傻,傅逸寒这样做,另一层深意无非就是派人监视她。
怕她跑了,具体来说,就是怕她逃婚。
损了他的面子。
现在A市都在传,她与傅逸寒即将结婚的消息。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以为欧辰的事情平息之后,大家就能渐渐忘却傅逸寒之前说的话,但事实的结果却恰恰相反。
她简直要怀疑,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傅逸寒。
但傅逸寒却表现地异常淡定,在她面前从来不提结婚这茬,好似外面被逼婚的不是他一般。
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以她的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
总之,他黑不提白不提,那她自然就继续装傻充愣。
反正,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抗拒与傅逸寒结婚。
自己到底在坚守什么?抗拒什么?
她无从知晓。
满腹心事的伊阑珊根本找不到答案。
但见到萧蓦然的那一刻,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疗养院一排病房后是一片花园,有假山长廊,也有水榭亭台,风景如画,清静优美,十分适合疗养居住。
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春天的气息也愈加浓郁,花园里的花也都开了,香气弥漫,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舒畅。
这几天她都没有通告,闲暇时间都用来陪伴家人。
她每天下午都会抽出半天时间驱车来到疗养院,陪祖母散步聊天,喝茶下棋,虽然她棋艺不精,经常被祖母嫌弃,但是,她的茶艺倒是承袭了母亲聂明薇的好手艺,祖母会乐呵呵地喝她烹的茶,夸赞她。
萧蓦然的到来,显然是意料之外。
而且,看那意思,萧蓦然比她早到很多。
“您确定下这儿?”
萧蓦然笑着问对面一脸愁容的伊老夫人,手执一枚黑子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明显地逗弄之意。
伊老夫人有些急了,蹭的一下收回刚刚落下的白子,急切开口,“不不不,我刚刚眼花看错了,怎么能下这儿,我又不糊涂。”
难得见祖母露出此时窘迫的面容,伊阑珊忍不住笑开了,端着刚刚烹制好的茶水递给她,调侃了一句,“奶奶,您悔棋啊,这可有失您长辈的威严。”
伊老夫人抬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十分没面儿咕哝道,“臭丫头,胳膊肘往外拐。”
萧蓦然在一旁笑而不语,眸光温柔地落在伊阑珊身上。
几局下来,两人打了个平手,但伊阑珊心知肚明,萧蓦然是在让着祖母,有时候为了哄她开心,甚至故意放水,让她赢,却又费尽心思地让她看不出来。
这番良苦用心,伊阑珊自当感念于心。
从祖母口中得知,萧蓦然经常来这里看望她,陪她下棋解闷,聊家常,在伊阑珊缺席的时间里,也一直是萧蓦然扮演着她家人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