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一脸无奈, 叹了口气,命人吹灭了烛光,自己则缩进被窝里, 搂着她而眠……
冬至一过, 宫里就流言四起, 其实奚舟觉得也不算流言——卫尉司少卿赵濯与司制司掌制言芊兰私奔了。
奚舟听宫女们议论着, 自己慵懒地躺在摇椅上, 手中捧着暖炉。
赵濯一声不吭地走了,赵太尉伤心欲绝,一直称病不上朝, 这倒让皇上想起了自己的十一个儿子。想想那十一个皇儿昨日还在自己身边批奏折,翌日就消失不见, 哎……桑儿是最后一个人, 朕也老了, 说什么也不能让桑儿离开。不过,赵濯走之前也算是帮了朕。
想到这里,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黑色的板砖,那板砖微微闪光,时不时映出他的面容……
“阿嚏——”奚舟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她眯了眯眼,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说我的坏话?若不是老娘现在有孕在身, 忌讳太多, 早就骂死你祖宗十八代了。
这时, 一个宫女匆匆跑进院子, 激动地喊着什么, 众宫女闻言纷纷凑上去,七嘴八舌。
奚舟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坐直了身子,问刚进门的宫女:“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宫女放下炭火,往外瞅了一眼说:“好像是七皇子回来了,大家都惊讶地不得了,嚷嚷着要去看看。”
“七皇子?”奚舟挑了挑眉重复着。皇子的话……皇帝老头的儿子吧!奇怪,夏桑不是说他的十一位兄长都凭空消失了嘛,为何七……等等,我记得蠢太子提过他的那些嫂嫂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说是……
想到这里,她猛然站起,手中的暖炉险些滑落。
“娘娘,您怎么了?”宫女一惊,道,“您不会也想去看看热闹吧?娘娘,您有孕在身,外面连续大雪好些日子没停了,还是不要肆意走动为好。”
奚舟听她这样说,撇撇嘴,只得作罢。那位七皇子从现代来,那她的妻子应该是现代人,若是和她搭上话,往后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皇后宫中的西殿,宫女们进进出出忙碌着。七皇子夏辄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目光暗淡无神。宫女们拍打着他身上的落雪,擦试着他的脸颊,又找来假发髻给他盘上。
皇后见状,心中隐隐作痛,我可怜的儿子,这段时日是遭了什么罪,看看你面黄肌瘦的,头发都没了,我的儿啊!
她想着,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儿臣听说七皇兄回来了,可有把漂亮嫂嫂也……带……回……”夏林兴奋地迈进西殿,但一见皇后忧伤的神情,吓得闭上了嘴。她环顾房间,只见夏辄目光呆滞,任宫女们伺候着自己,全然没了当年的爽朗笑容,看上去还比过去苍老了些。曾经那个最爱笑的皇兄,那个一笑倾城的皇兄,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模样。夏林心中不解,但又不敢开口问。
她默默走到了皇后身后,轻轻抚着她的肩膀。
皇后拍了拍她的娇嫩玉手,道:“林儿,你七皇兄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太医说这是心结,很难治。你呀,得了空就来给他说说话,本宫记得你们幼时时,你整日缠着他,他也是最疼你的。”
夏林微微欠身道:“儿臣遵命……”
夏桑一听自己的七皇兄回来了,顾不上先回东宫换衣服,直奔了皇后宫中,他开心地喊着七皇兄,对方却不理睬自己,连看都不看一眼,着实令他郁闷不已。
“母后,七皇兄他为何这般?”夏桑摸着后脑,问,“他真是我七皇兄吗?”
七皇兄的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只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似乎……矮了?
皇后瞥了他一眼,道:“你七皇兄失踪的这些日子定是过得不好,八成是那妖女骗财骗色,用完了我皇儿就置之不理,呵,待本宫把那妖女抓回来定要活剥了她!”
话落,她的眼中杀气腾腾,吓得夏桑不禁打了个寒颤。
众人伺候完夏辄纷纷退下,皇后虽知他听不进去,但还是叮嘱了几句,然后回了正殿。夏林和夏桑也退了出去,让他好好歇息。毕竟是在积雪中发现了他,也不知他冻了几日,定是又冷又疲倦。
夏辄听着关门声,动了动耳朵。他缓缓张开右手,只见手心里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钻戒。他眯着眼,长叹一口气,满脑子回忆着令人心痛想那个画面。
良久,他摸了摸眼角溢出的泪水。如今,也只能怪自己用情太深,又极易相信人,没想到落了个被抛弃的下场。呵,那个世界的女子,怕是都是那副模样,现在既然回到了皇宫,希望再也不要遇到,再也不要……
夏桑回了东宫,一入殿就被奚舟拉着坐下,她双手托腮眨着眼问:“怎么样怎么样,见到七皇子了?他的妻子也回来了吗?他的妻子是不是和我一个世界的?他……”
夏桑白了她一眼,道:“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让本宫从何回答?本宫告诉你,七皇兄他是一个人回来的,独自躺在积雪上,魂不守舍的模样,看了着实让人心疼。母后说,怕是被人骗财骗色了,还嚷嚷着一定要抓住那个妖女活剥了她,唉……”
奚舟傻眼,自己回来的?骗财骗色?这么惨……我还想着能有个人和我做伴了呢,结果……啧啧啧,不会是什么绑定了系统的姑娘做完了任务就把他丢了吧?
想到这里,她长吁一口气。
“对了,”夏桑突然灵光一闪,拍着她的肩膀说,“七皇兄目前住在母后宫中,你近日还是不要去母后宫中请安了。”
“为何?”奚舟不解,拜托,你这么一说,我更要去了,借此机会看看那七皇子容貌如何,是不是像夏林描述得那般一笑倾城。
夏桑抚着她的头发,解释道:“若是真如母后讲得那般,七皇兄怕是恨急了那位嫂嫂,而且七皇兄这个人若是讨厌一个人会连带着那个人周围的东西都讨厌。若是他他知晓你和那个女子来自同一个世界,怕是会……”
他说着,放平手在脖子比划了两下。
呃……
奚舟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不会吧,即便是皇子还敢目无法纪的随意杀人?
夏桑见她一脸呆滞,噗嗤一笑,道:“怎么,这便怕了?哈哈哈,本宫逗你呢!杀你倒是不会,不过肯定不会让你好过,即便你肚子里怀的是皇家骨肉,他也不会放在眼里。所以,你还是好好待在东宫,母后那里我会去说的。”
“哦……”奚舟翻了个白眼,拿出瓜子,啪啦啪啦地磕起来。
“你少磕些,免得以后肚子里的孩子也爱上了磕瓜子。”夏桑饮着茶水,嫌弃道。本宫真是不懂你为何如此爱磕瓜子,嘴巴不累吗?估计是牙太大了需要磨一磨。
“我开心,要你管啊!”奚舟冲夏桑做了个鬼脸,问,“对了,你今日为何回来的如此早,不会是又逃了吧?”
“怎么会,本宫是那样不兢兢业业的人吗?”夏桑白了她一眼,解释道,“是父皇听闻七皇兄回来了,特允本宫休息半日。”
“呵!”奚舟耸耸肩,嘲讽道,“没想到,这七皇子一回来你还有假放,八成再过不久皇上就给你放一辈子假了,你这太子之位怕是不保喽!”
夏桑眨眨眼,淡然地说:“太子之位本宫本来就不稀罕,若是七皇兄做了更好,这样本宫便能做个闲散王爷,好好陪在你身边了。咱们两三抱仨,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府中定会热闹非凡!”
奚舟冷不丁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没好气地说:“你当我是母猪啊,还生十个八个的!我告诉你,要不是这里没有避孕措施,老娘才不想要这个孩子呢!整日除了请安,哪都不许我去,真是无聊极了!”
夏桑歪着脑袋,道:“爱妃说什么胡话,你怎么会是母猪呢?母后不也是生了十二个吗?本宫相信你也可以。”
“切!”奚舟冷笑一声,道,“你母后都厉害啦,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我可不敢同她比。”
不过你母后也真是厉害,生了十二个,啧啧啧。
突然,一宫女匆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娘娘,不……不好了,赵美人她……她割腕了!”
“什么?”
夏桑同奚舟一惊,互相看了看。
奚舟抚着腹部,道:“传太医了吗?这赵美人好好的为何要割腕啊?”
宫女抚着胸口,道:“传了传了,已经包扎好了,捡回来一条命。至于她为何割腕,奴婢猜想……八成是觉得殿下冷落了她……”
她说完,偷偷瞄了夏桑几眼。
奚舟摇了摇头,道:“得嘞,没想到这赵美人也是个……走吧太子殿下,咱们去看看这位为你割腕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