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家两个女儿一同出嫁,一同回门,自然是让沈相极为欢喜,高兴得两撇小胡子一直翘呀翘的,他那青云王爱婿虽未亲临,但今日在朝堂之上已给足了自己面子。由于凌昊天在年前的一场北疆之战中所献的“瓮中捉鳖”的计策精准。那用此计策指挥战斗的我方将军竟将敌人主帅生擒,敌国损失残重,元气大伤。不得以,暂以缓兵之计求和,以求养精蓄锐。
当今圣上乃是个有道明君,也不想连年战争,使天下苍生受苦,生灵荼炭。于是乎,在敌国割地两座城池来换取主帅归国时,圣上做了个顺水人情。并派青云王去接收两座城池。
事情顺利结束后,圣上龙心大悦。竟在青云王大婚之际,将当世稀有罕见的墨宝,元代名画家越孟頫的《鹊华秋色图》赐予凌昊天。
谁想,凌昊天当堂竟又转手,将这稀世珍宝赠予自己酷爱书画的岳父老泰山沈相大人。这是何等荣耀之事,足见四女在青云王府倍受宠爱。
回头再看看那整天沉迷女色,不知为国建功立业的安南王世子,那一幅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模样,沈相不由哼了一声。因了不喜欢这个姑爷,连自己的嫡亲爱女沈红乔也看着不顺眼了,心中暗骂,这丫头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目光短浅,看上这等货色。
沈绿乔见父亲那皱着眉头,不拿正眼瞧楚天舒的模样。又见大夫人望着新婚才三日,就眉梢翠减的亲女儿那心疼的样子。怕再节外生枝,惹出什么不痛快。忙急中生智,移步走到沈相面前娇声道:“爹爹,女儿近几日闲暇时节,在青云王的藏书阁里看了好多诗文。觉得有句诗写得真真是妙极。”
沈相向来对子女都是板起脸孔,吹胡子瞪眼的摆下封建家长的威风,古板地说教。如今见这个深得时下青年才俊拥护的美貌女儿同自己谈起了诗文。不免也起了兴致。不免被焦点转移到那句诗上,面容慈爱地问道:“绿儿,那却是哪句诗?”
绿乔眼珠一转,回身就把毛主席的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诗给念了出来:“牢骚太胜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沈相先是一怔,再看看沈绿乔促狭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在悄手指指站在大夫人那边的沈红乔夫妇。
不免有所会意,原来自己聪慧的四女儿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莫要因为眼前的错失瞧不起楚天舒这个女婿,没准说不定哪天他会出人投地。
同时也在提醒自己,做人的心胸要宽广些,莫要因为一时不顺意生出没必要的不快,那样对自己的身体不好。总之,这句诗且有深远的意义。
所以,沈相不免问道:“绿儿,这诗却是出自何处?”
沈绿乔宛尔一笑道:“爹爹,这你却是难为女儿了。女儿成亲后,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孝敬翁姑。尊重丈夫,至于其它,不过是过眼烟云。翻是翻了,只记得这两句与人
有益的。其余的,是过目就忘的。”
沈相颇觉沈绿乔言之有理。不觉捊着腮边的小胡子连连点头道:“果真是你爹爹我生的好女儿,宜室宜家呀!”
一旁大夫人看着这父女俩谈笑生风的亲密样子。眼中寒光闪烁。沈绿乔早已瞥见,忙上来唤了句母亲,对大夫人又好一番嘘寒问暖,又命跟车的凌家仆人送上荣华夫人给送过来的贵重礼品。大夫人这才容色稍济。况且她急于想单独和红乔相处一会儿,问问女儿在安南王府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以至憔悴如斯。
沈绿乔如何不晓得此事,因此在沈相出门去后,她也向大夫人请示:“母亲,好歹绿乔被寄养在二姨娘名下……”
大夫人冷笑一声,面色阴沉地道:“下面的话我替你说罢。如今你即嫁了,回来想去瞧瞧你姨娘是吧。话说到这儿,我却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你那二姨娘最近了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脑子生了病,你还是让她好生呆在屋里养病,莫要出来乱走。以免招来什么散乱杂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沈绿乔闻听此言,知是二姨娘近两天定是做了什么让大夫人心惊的事。以至于惹了大夫人的不满。一会儿见着二姨娘真应该好生提醒下她才是。若不然,就大夫人那狠毒的心肠,说不上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此她含笑告退。刚走出屋来,就听到那罗红乔哭得肝肠寸断:“母亲啊,母亲,你可要给孩儿作主啊……”沈绿乔待要听下去,喜荣堂中却不时地有丫环婆子进进出出。沈绿乔不免左顾右盼,希望能看到过知情人向自己透露下沈红乔嫁到安南王府这几天的情况。
可是等了好久,竟也没见到个沈红乔那边的人。她不由得慢吞吞,踌躇满志地慢慢向二姨娘房中逛去。
沈绿乔刚刚走到二姨娘窗下,偏偏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女子说话的声音。那个声音低柔婉转的是二姨娘,另一个,似乎是大夫人分派给沈红乔做陪嫁的秋锦。而且说话的声音异常亢奋。其中不时提到二小姐的字样。
她怎么会出现在二姨娘房中?沈绿乔不觉停下了脚步,隐在窗外倾听里面说话。只听见那秋锦幸灾乐祸地道:“姨娘,您没见呢。当时那唱礼官正让两人拜堂。二小姐就忽然晕倒在地……”
“哎哟,那却是怎么了?”接下来是二姨娘有些担心的声音。
“是啊,这下子可乱了套了。堂刚拜了一半,新娘子晕倒了。这可愁坏了安南王老夫妻两个。忙四处找大夫给二小姐瞧病。刚好来的女客里有个会医术的,刚一给二小姐搭脉竟然大惊失措。什么都没有说就慌忙向安南王和王妃告辞。
安南王和王妃还以为二小姐得了什么伤寒,霍乱之类的传染病。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二小姐忽然就醒了。世子爷本就心气不顺,一见二小姐醒了,就将二小姐一通数落。二小姐被
他说得哭了。然后就是一劲儿的咳,止不住的吐。好像是女宾中有位素来与安南王妃极不和睦的夫人。突然大笑着对安南王妃道‘王妃,莫要忙了。这哪里是得什么病啊。你一直说老身我前世没积德,今世抱孙难。王妃你却是前世积得好德。这儿子媳妇刚拜堂,这孙子就在你媳妇肚里闹腾上了。’”
那些在洞房中的宾客不免议论纷纷的。呆了没多久就都走了,连洞房都没闹,冷冷清清的,老王爷和王妃颇为没脸。把世子爷叫去好一顿数落。
世子因此生了气,晚上根本就没进二小姐的房。二小姐顶着盖头在床上哭了一夜……”
沈绿乔听到沈红乔痴心一片,竟在出嫁的第一日换得这般结局,真不知该是替她悲伤,还是替她不值。那室中沉吟半晌,二姨娘声音萧索地道:“我看这二小姐还真是有些可怜,那日大夫人不是让你给她喝了堕胎药的么,怎么却没有打掉。”
一旁却又传来秋锦那冷冷的声音:“姨娘,您倒是心善。竟还觉得她的女儿可怜。难道四小姐是怎么失踪的,您就不想追究了吗?”
二姨娘叹了一声,便不在言语。那秋锦接着前面二姨娘的问话道:“大夫人给我拿的是堕胎药。却哪里想到,我端去的那碗药里早已被我偷梁换柱。那碗药的味道虽然与堕胎药的报味相同,那药材却分明都是保胎的……我就是要让她的女儿出这个丑……等着吧,以后有比这个还毒的……”
天哪!听到这里,沈绿乔不觉冒出一身冷汗。这秋锦到底是什么人。她与大夫人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在她女儿的身上实施报复?
她正想继续听下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声音:“四妹妹,你即来看母亲。却为何不进去?”
沈绿乔一回头,却见是相府三公子沈白衣,正一脸温情地注视着她。沈绿乔竖起耳朵倾听屋中人并没有被沈白衣打断谈话。忙竖起二拇着对沈白衣做了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地把沈白衣拉到不远处一棵老槐树底下,心急火燎地问:“三哥哥,我交给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沈白衣墨玉般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沈绿乔那幽若寒潭的剪水双眸。想着前些时候,沈相对他们三兄弟所说的,沈绿乔的的确确是他们同父异母的亲妹的事。在心间低叹一声,然后温声道:“我也正是为了这事才来寻你。你给我的那些房产地契,由于路途遥远,我又怕交给别人去办不够妥当,准备亲自去,恰好冬至的时候,我要与一同窗好友去那边办事……”
沈绿乔闻听,不上得仰天长叹一声,天哪,还得等,你到底让我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悲摧黑暗的世界,活得潇潇洒洒?
沈三公子和沈四小姐正在老槐树底下说话,不防身后传来秋锦兴高采烈的声音:“哎哟,姨娘,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三公子和四小姐竟然一同来看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