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天迟疑片刻,终苦笑道:“米雪说,我要再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温言恍然大悟。
上次牛小天差点被方一刀的人给杀死,要不是他温言及时赶到,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地府一缕冤魂了。米雪和牛小天算得上青梅竹马,当然不想他再出现这种事。
想到这里,温言抬眼看他,忽然道:“你知道宗岩吗?”
牛小天愣道:“知道,长河市的大哥大。”
温言缓缓道:“看在米雪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假如你仍然想要混黑,我可以推荐你去宗岩那边。凭你的能耐,在他那儿干出点名堂该不成问题。”
牛小天一震。
温言转过身去,淡淡地道:“明天早上之前告诉我你的决定,至于米雪那边,我会替你说的。”
牛小天脱口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温言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内走去,抛下一句:“谁知道呢?”
牛小天立在大门外,看着他背影发愣。
他这到底什么意思?
同一时间,斜对街的一辆面包车内,一双邪异的眼睛把目光移开,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几分钟后,温言站在自己家门口。
米婷已经先回了自己家,宋合暂时安排住到她家,此时温言身后,只有冥幽有点局促地低着头,不敢看向前方。
房门已开,温妈愣愣地站在门口,呆看着她。
“你说她是你什么人?”温妈身后,陆小蕊不由自主地问道。
“我新认的干妹妹,孤儿,以后跟咱们住一块儿。”温言不厌其烦地道。
“干-妹-妹?”陆小蕊旁边,苏苏拖长了声调,一副不能相信的神情。
“请把第一个字的音调调正常点,”温言轻扶眼镜,“以后她就住家里,按年龄算,她比你们都要小,幽幽,叫姐姐。”
冥幽立刻乖乖道:“小蕊姐,苏苏姐。”
温妈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温言:“小言你跟妈过来,妈有话说。”
片刻后,在温言的卧室内,温妈开门见山地道:“小言,告诉妈,她到底什么来历?”
温言笑了笑:“妈,你怕她有什么不好的来历吗?”
温妈正色道:“你别瞒我,你妈我这几十年的老眼什么看不出来,这丫头有股不同一般的气质!”
温言越听越觉不对,好奇道:“什么气质?”
温妈压低了声音:“告诉妈,是不是你从哪家豪门大户勾来的千金小姐?”
温言顿时傻了眼:“啊?”
温妈得意洋洋地道:“被妈猜中了吧!哼,儿子你可隐藏真深啊,到今天妈才终于明白你喜欢的是哪一型!不过这丫头说话口音有点重,哪儿的人?”
温言差点下巴都掉下去了,苦笑道:“妈!你瞎想什么呢!冥幽她就是普通一女孩,哪是什么豪门大户?”
凭心而论,冥幽出身蛊苗,当然和一般人有所不同,平时见着陌生时比显矜持,说话也因带着南疆自有的口音而有点不同,但这跟“豪门大户”完全不同好吧!
温妈露出个会意的笑容:“放心吧,出去妈会守口如瓶的,保证当自己亲女儿一样对她。不过你得告诉妈,你得手了吗?”
这句更是让温言差点反应不过来,无奈道:“妈!”
“呵呵,好吧好吧,我家小言竟然会这么害羞。”温妈笑呵呵地道,“出去吧,妈会跟小蕊和苏苏说好好待她的。”
温言一时无语,不过好在事情告一段落,温妈也误会就误会吧。
早在离开南疆时,他就已经和冥幽议好了决,冥幽的身份从此封死在南疆,她就是一个孤儿。可是要是突然对温妈、小蕊她们说“冥幽是我的女人”,她们肯定很难立刻接受,不如等相处一段时间后再说。
门外,三个女孩坐在沙发上,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说话的。
好半晌,苏苏终于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跟温言哥哥认识的?”
冥幽早有腹稿,轻声道:“我是个孤儿,在街头流浪,有一次被人欺负,温言他救了我,可怜我的身世,就让我做她的干妹妹。”
陆小蕊脱口道:“你爸妈呢?”
冥幽眼中透出伤感之色,说道:“在我小时候就已经不在了。”
开门声响起,温言和温妈出来,前者问道:“我奴隶呢?”
“你说小远?他有事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温妈一边回答,一边走到客厅,在冥幽旁边坐下,“刚才我跟小言谈过了,冥幽是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新的成员!”
温言递了个眼色:“还不叫温妈?”
冥幽非常乖巧,立刻叫道:“温妈!”
温妈开心地“哎”了一声,抓着冥幽的双手:“乖女儿,以后妈一定好好疼你。咦?你手怎么这么凉?身体不舒服吗?”
冥幽微一缩手:“没……没有,可能路上受了点凉。”
旁边温言心中微动,看向她的双手。
和在南海时相比,她的肤色又白了点,几乎已经没了血色。
这会不会和她养蛊有关?
苏苏忽然迟疑道:“那她住哪?”
温妈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跟你们住一块儿,你们那床那么大,再多睡两个人都行。”
“不行!”
出乎众人意料,爆出这一句的不是小蕊或者苏苏,赫然竟是冥幽。
温言也愣了刹那,突然醒悟过来,立刻道:“三个人太挤了,我的房间给冥幽住,暂时我住客厅吧。”
温妈和苏苏、陆小蕊均愣住了。
这小子待冥幽竟然这么好,连自己的房间也让出来?
在温言的房间里,冥幽忍不住道:“你可以跟我住一个房间的。”
温言在她刘海上轻敲了一记:“傻瓜,我要跟你住一个房间,那不是谁都知道咱们关系不一般?”
冥幽眼波流转,说道:“你跟以前很一样。”
温言微讶:“嗯?”
冥幽双颊微红:“你刚认识我时,还有治好我之后,都对我的身体很感兴趣。但从南疆出来后,你对我不像以前那样了。”
温言这才明白过来,哑然一笑:“那是因为我的养息功恢复了正常。来,坐下,我跟你说点事。”
冥幽还以为他要怎样,颊上一红,却乖乖坐到了床边。
温言和她并肩坐下,神色转严:“告诉我,你养蛊,对你的身体是不是有坏的影响?”
冥幽一怔,没想到他是说这事。
温言看着她,缓缓道:“离开南疆后,你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上的脉气也在缓慢地减弱,显然体质在变差。你既然要跟我,那就要相信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幽垂下螓首,咬着唇不语。
温言看着她,也不说话。
半晌,冥幽终于道:“我……我没了本命蛊,难以驱动蛊虫,只能用‘血饲法’养蛊。”
温言微愕:“‘血饲法’?”
冥幽轻声道:“以自己的鲜血来吸引噬血的毒虫,再让它们互相争斗和吞噬,最后获得厉害的蛊虫。”
温言一震:“在山里时,你那只蝎子……”
“早被另一种毒虫吃掉了。”冥幽没再瞒他,“但吃它的那种毒虫也已经被吃掉,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见过的那种毒蚁,而且比蝎子更加有灵性,我已经可以近似以前的枯蚕蛊一样对它们进行控制。”
温言沉声道:“血饲是否指你要不断给它们喂血?”
冥幽摇头道:“当然不是,那样我会死掉的。不过每次我要吸引新的毒虫过来,就必须出血,那是最简单和快捷的办法。”说着伸出右手,把中指指尖给他看。
指尖上,一个约米粒大小的伤口,此时已经愈合。
温言深吸一口气,伸手轻扶住冥幽双肩,迫她抬头看自己时,才道:“答应我一件事。”
冥幽一颤,脱口道:“我不能没蛊!”
温言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放心吧,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有一个要求,以后每一次你想放血召虫时,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冥幽一怔。
温言板起脸来:“难道我身为你的男人,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冥幽目光渐渐软化,终道:“嗯,我答应你。”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一个男声:“主人,我回来了。”
冥幽回过神来,奇道:“主人?”
温言笑道:“忘了我刚刚说过我有个奴隶吗?”
下午三点,平原市人民医院。
程念昕刚从手术室出来,有点疲倦地摘下了口罩,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个手术,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
到了办公室外,她刚刚推开门,里面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奇了,中医也手术?”
程念昕一震,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座位上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男子坐着,不是温言是谁?
温言含笑道:“有这么惊讶吗?”
程念昕回过神来,走进办公室,反手关上了门:“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和很多人一样,对中医有着极大的误解。起来,这是我的座位。”
温言从椅上起来,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程大医生请坐,要不要本按摩大师给你来个放松的按摩?看你样子好像刚刚扛了八百斤跑了一万米似的。”
程念昕没好气地道:“等你变成了女人,再考虑给我按摩的事吧!”她有“男人接触恐惧症”,根本接受不了和男人的碰触。
温言也不过随口说说,在旁边患者坐的凳子上坐下:“程医生贵人事忙,我就不废话了。我寄到你那儿的美女呢?”
“秦菲?”程念昕面无表情地道,“跟我哥在一块儿,你没去长河?”